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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日,神圣莱雅帝国大军在连续五天的猛攻后,终于攻下了这座往昔的大陆名城。随后,神圣莱雅帝国大军以莱茵城为大本营,兵发六路,向魔族国都发动进攻。魔皇紧急调集四大军团,拱卫魔都。神圣莱雅帝国久攻不下,转而将兵锋指向了魔都附近的两座位置险要的城市,迫使魔族四大军团分兵。而拉斐尔和霍尔特则一东一西相互呼应,围绕着魔都纵横来去,搅得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鸡飞狗跳。拉斐尔擅长攻坚,霍尔特擅长奇袭,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魔族大军被两人搅得苦不堪言,不得不采用焦土策略压缩神圣莱雅帝国大军的活动空间。在魔族的努力下,双方终于逐渐在大陆中部的广袤平原上展开了决战。
就在这场决战打响的时候,我却和希尔一起,走在前往莱茵城的路上。现在的我,三大神器以及十二种本命能力全都不在身上,所以我的战斗力几乎没有,一路上完全是凭借希尔在保护我。希尔倒也不负我的“守护骑士”之名,将所有的危险都排除在外,使我得以一直安心地走在路上。
不过安全问题有了保障,不代表这一路上就可以平平谈谈地走下去了。离开军营的时候,我本想用钱买两匹马,却被一口回绝了。因为神圣莱雅帝国军队中的军纪十分严明,军备物资不允许私自交易,每一匹马都有编号,卖掉一匹也会被查出来。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表示绝对不能把战马卖给我们,即使我将钱加到了两百金币。无奈之下,我只得和希尔用两双腿来走路了。希尔还好,自小在田间林地野惯了,所以根本不在乎长途跋涉,反而越走越精神。可怜我无论是作为伊芙蕾儿还是艾琳,都不曾走过这么远的道路,刚走了一上午就感觉脚板阵阵疼痛,就好像快断掉似的。又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后,希尔终于发觉我的不对劲了,问道:“艾琳,你还能走吗?”
“不要小看我哦!”我兀自嘴硬地说道,“我没问题的!”
希尔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嗤笑一声,说道:“还逞强啊?别忘了,我可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你是怎么想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有这么厉害?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不需要语言就可以跟你交流了?”
“我觉得挺有可能啊!”希尔一脸认真地说道。
真是服了他了!
最后,希尔不顾我的反对,强行将我背上了他的后背。我感觉到了希尔宽阔背脊上所蕴含的力量,心不自觉地便安了许多。希尔背着我一边走着,一边陪我聊天,内容不外乎就是末世之战会发生什么事。我将我所知道的尽可能地告诉他,听得他惊呼不已。他却不知道,这些内容很多都是不能对外人说的,若我是单纯的伊芙蕾儿,只会对他说一些表面上的东西。可惜我的主意识却是艾琳,而艾琳根本就不想对希尔隐瞒什么,所以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竹筒倒豆子般倒了个一干二净。不过好在对于伊芙蕾儿隐藏的创作者身份,艾琳还是知道深浅的,没有将这件事说出去。不然的话,我怕是只能灭口了。
我们在路上走了三天,才来到了距离莱茵城最近的一座小城市。这座城市经历了魔族入侵的浩劫后,经过一百多年的重建,逐渐演变成了魔族的建筑风格,也就是尖塔林立,黑石密布。在第五次魔联战争打响后,这座城市被拉斐尔以暴风骑兵团为主力倾力一击,不到半日就宣告陷落。住在这座城市中的魔族已全部在攻城之战中死亡,就连婴儿也不例外。这倒不是因为拉斐尔残忍暴虐,而是因为魔族是一个很顽固的种族,根本不接受招降,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跟拉斐尔大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这场巷战的结果,就是全程魔族全部死亡。
魔族传宗接代的方式与人类不同,每一个魔族女性生下婴儿后,都必须交给当地的育婴部统一照看并筛选,将体质不合格的婴儿溺死,只留下最健壮的婴儿。正是这种残酷的筛选方式,奠定了魔族的强大。而在城破之后,这里的魔族管理者就将育婴部付之一炬,上百个婴儿就在这场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
我们来到城市中,正值神圣莱雅帝国的后勤部队进城。城门口被士兵们密密麻麻堵了个严实,严禁闲杂人等靠近,直到后勤车队全部进城为止。我从希尔的背上跳了下来,一边揉着脚一边抱怨道:“这一路走得累死了,偏偏还碰上后勤车队堵城门,真是倒霉啊!”
希尔扶着我坐了下来,说道:“不过好在已经到了,说不定可以买两匹马,然后就不用一直走了。”
我不禁眼睛一亮,说道:“对啊!咱们可以买马!咱们不买军马,买普通的马应该可以吧!”
我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一辆辆拉着如小山一般物资的牛车进城。我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突然发现车队的最后方有一个绿发少女,不禁一怔。
这个发色,该不会是……
我极目远眺,果然看到少女长发下有一对尖尖的耳朵,连忙拽了一下希尔的袖子,说道:“希尔,你看那边!”
“那边有什么?”希尔莫名其妙地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疑惑地问道,“我只看到好多士兵……嗯,还有一个女人。”
“那是风精灵!”我敲了下他的脑袋,说道,“你难道没发现她穿着魔法袍吗?”
“就算穿着魔法袍又怎么样啊?”希尔却是压根没懂我的意思。
我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精灵应该就是卡罗琳娜·斯蒂芬斯了。”
希尔愣了一下,恍然道:“难道她就是你说的将来的智慧女神?”
我点头。
希尔兴奋地说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她帮忙呢?”
我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的简单,她又不认识咱们俩,怎么找她帮忙?”
希尔笑容一滞,无奈地说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唔……”我想了想,说道,“也许真的可以找她帮帮忙,不过恐怕得先装神弄鬼一下。”
“怎么装神弄鬼?”希尔好奇地问道。
我向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说道:“你看着就好了。”
我拉着希尔向卡罗琳娜走去,还没等靠近就被士兵拦了下来。一个像是队长的人对我们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严肃地说道:“我们要见卡罗琳娜女士,还请引见。”
队长冷哼道:“卡罗琳娜大人岂是你们相见就能见的?二位还是请回吧!”
“我们有要是要见卡罗琳娜大人!”我叫道,“如果你不带我们去见她,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队长眉头拧到了一起,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大人?若不说清楚,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他右手一招,一队士兵已经围了过来。
“我们有紧急军情!”我急中生智,连忙叫道,“我们有紧急军情要当面告知卡罗琳娜大人!”
队长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只是淡淡地问道:“那么手令呢?”
手令?我暗暗叫苦:我们哪有什么手令?所谓的紧急军情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见队长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我更是焦急。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要见我?”
说话的正是卡罗琳娜。我连忙向卡罗琳娜点头道:“对!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什么事?”卡罗琳娜仍是一脸淡漠,仿佛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我却知道,卡罗琳娜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三无”少女,心里的想法绝对不会体现在表面上。于是我很认真地对卡罗琳娜说道:“我要说的事很重要,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到僻静的地方单独说比较好。”
卡罗琳娜点头道:“那你们跟我来吧。”说罢,便向一个僻静的角落走去。
那队长急了,连忙说道:“大人,您的安全要紧,这两个人的身份不清不楚的,难保不是敌人的刺客!所以最好还是……”
卡罗琳娜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道:“我们的敌人是魔族,不可能会有人类来刺杀我。更何况,你觉得有人能刺杀我吗?”说罢也不理会那队长,径自向僻静的角落走去。
卡罗琳娜的自信不是毫无道理的,毕竟她的本命能力就是完整的元素法则!想想看,我的元素法则是不完整的,尚且能纵横天下所向披靡,而拥有完整元素法则的卡罗琳娜,其实力又怎么可能会差?
我拉着希尔跟在卡罗琳娜身后,一直来到僻静的角落里。卡罗琳娜站定,转过头对我说道:“好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我立刻换了个表情,对卡罗琳娜严肃地说道:“卡罗琳娜,我并不是来自塞德里克的人。”
卡罗琳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嘴上却不动神色地说道:“难道,你是来自魔界的人?”
我摇头道:“我也不是来自魔界,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但现在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宿命即将到来了。”
卡罗琳娜平静的脸上不见喜怒,仿佛根本不为我的话语所动:“我的宿命?那是什么?”
我认真地说道:“前代诸神已经陨落,塞德里克世界本源也已经被魔界本源意识侵袭。世俗的战争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否能够接下前代诸神的职责。关于这一点,拥有元素法则的你,应该也很了解吧?”
卡罗琳娜眼睛微微一眯,说道:“我很好奇你为何会知道这些,不过我想,即使我问你,你也不会回答的吧?”
我迟疑了一下,望着卡罗琳娜的眼睛,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想起了紫焰魔龙亚兹曾经说过,我的身上有智慧女神卡罗琳娜和战神拉斐尔的气息,所以我一度认为塑造我这个身体的就是卡罗琳娜和拉斐尔。若从这一点上来思考,那么我就有可能会是卡罗琳娜和拉斐尔的女儿了?听上去似乎很不可思议,但却有相当大的可能性。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迟疑了一下,便问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卡罗琳娜终于露出了愕然的神色,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果然!看来我之前的猜想,十之八九就是真的!我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咬了下嘴唇,低声说道:“如果我说我是你……你将来的女儿,你会相信吗?”
卡罗琳娜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思忖良久,才说道:“你是说,你是我的女儿,并通过早已失传的时间魔法,来到了这个时代?”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的全名,是伊芙蕾儿·狄斯雷利,但我从小就不知道我亲生的父母是谁。我曾经遇见紫焰魔龙亚兹,它说我的身上拥有你和拉斐尔的气息。我一度猜想自己会是你们的女儿,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的猜想是不是对的。”
卡罗琳娜的一双蓝色的眼睛在我的身上打了个转,却看不出来有什么神情流露出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期待,好像在期待卡罗琳娜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
然而卡罗琳娜却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对我说道:“抱歉,我并没有在你的身上感觉到我和拉斐尔的气息。”
我苦笑道:“大概是因为换了身体的缘故吧,我现在名叫艾琳,但灵魂中还有另一个叫伊芙蕾儿的意识。而这个猜想,就是来自伊芙蕾儿。我作为艾琳的一面是有父母的,但我作为伊芙蕾儿的一面却是没有父母的。不过……唉,算了,认亲什么的,果然没有意义。”
我的语气中莫名地带了些许失落,这种失落的感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理了下自己的思路,正要按照自己原先的打算说下去,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怔住了。
感受着怀抱的温度,我听到卡罗琳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所以……我也相信你会是我将来的女儿。”
不知为何,我竟然感觉眼眶一热,忍不住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卡罗琳娜的胸前。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我的这个认亲的举动会对后面发生的事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或许命运就是这样的无稽,因果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但后面的事无论发生怎样的变化,我都不会后悔今天的这个举动。
过了不知多久,我才抬起了头,却看到卡罗琳娜对我温柔地一笑。我脸颊有些发烫,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我来这里,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跟你说的。”
“是什么事呢?”卡罗琳娜问道。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元素法则是只有神才能掌握的能力,而你以精灵的身份获得这个本命能力,也就意味着你必须要接受自己的宿命。如今你的宿命即将到来,而我也是为了这个宿命来到了这个时代。世俗的战争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迎接属于你的宿命。”
卡罗琳娜面色凝重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我怎么做,这个宿命的结果都无法改变,是吗?”
“是的。”我点头道。
卡罗琳娜苦笑了一下,说道:“真没想到,原来我们的宿命早就已经注定了。”
我淡淡一笑,说道:“所以我建议你先到莱茵城去,与拉斐尔他们会合。”
卡罗琳娜温柔地一笑,说道:“你还叫他拉斐尔?”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脸上发烧,轻轻地说道:“那么……我们去找爸爸,好吗?”
旁边的希尔早就已经看傻了眼,直到这个时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艾琳……不是,伊芙蕾儿,你的妈妈……是卡罗琳娜?”
我点头,迟疑道:“应该是这样吧……”
卡罗琳娜微笑道:“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我觉得她会是我的女儿。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说着,她突然吹了声口哨。口哨清越而嘹亮,几乎响彻天际。在短短的沉寂过后,天边突然出现了一头红色的巨龙,呼啸着飞了下来。
我不禁目瞪口呆,喃喃道:“天啊,居然是……紫焰魔龙?”
此时的紫焰魔龙亚兹,自然是不认识我的。当它巨大的身躯降落到地面上时,我只感觉到地面竟然颤动了一下,就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亚兹垂下了它巨大的头颅,用沉闷的声音说道:“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尊敬的卡罗琳娜女士?”
卡罗琳娜向亚兹郑重地说道:“请你带我们去一趟莱茵城。”
亚兹没有任何犹豫,点头说道:“那么,请到我背上来吧。”
卡罗琳娜向士兵队长说明了情况,然后便带着我们两人翻身上了紫焰魔龙巨大的龙背上。接着,紫焰魔龙双翼一展,一阵狂风卷起,托着它那巨大的身躯,扶摇而上,向莱茵城的方向飞去。
我坐在卡罗琳娜的身后,问道:“妈妈,为什么我们不骑你的那只双足飞龙呢?”
卡罗琳娜微笑道:“紫焰魔龙亚兹毕竟是传奇龙,拥有十分强大的实力。虽然你说世俗的战争对于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有了亚兹的帮助,我们就可以有更大的胜算了。”
不知为何,我对卡罗琳娜的怀抱有着莫名的留恋,忍不住将头靠到了卡罗琳娜的怀里。卡罗琳娜轻笑一声,好像对我的表现十分欢喜。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庞,说道:“孩子,你……你另一个世界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我说道,“我也可以用你的元素法则,也可以用爸爸的战斗本能,还有露娜的星河、马奎斯的天之眼、米兰达的奇迹之手,等等。所以在另一个世界的我,也是很厉害的呢!”
卡罗琳娜却皱起了眉头,说道:“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有时候,过于强大的能力反而是一道枷锁。孩子,我宁愿你过得平庸一点,快乐一点,也好过被命运的枷锁束缚。”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因为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不可避免地走上属于我的宿命之路。这样的结果,已经不是我能改变的了。
“对了,你身后的那个人,是你的恋人吗?”卡罗琳娜突然问道。
“啊?”我顿感脸颊发烧,忍不住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卡罗琳娜笑道:“我看这个孩子不错,倒也配得上你。不过我记得你说你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是叫艾琳,是吧?而你作为我女儿的那一面,是叫伊芙蕾儿?真是不错的名字,我已经开始好奇你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了。”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序列器手环中拿出一幅画像,说道:“这就是我作为伊芙蕾儿时的样子了,虽然有些细节不一样,不过大体上还是一致的。”
卡罗琳娜接过我手中的画像,啧啧赞叹道:“真是个美丽的女孩!没想到我的女儿将来是这个样子的……”
我抬起头,发现卡罗琳娜的脸上露出了属于母性的光辉,说不出的温柔迷人。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很高兴,竟不由自主地问道:“妈妈,我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啊?”
卡罗琳娜看了我一眼,带着一丝亲切的笑意,说道:“比琼还要漂亮呢!”
“嘿嘿……”我傻笑起来,再次将头埋在了卡罗琳娜的怀里。
已经有多久没享受过母亲的怀抱了呢?想不到居然在这个世界能重温这样的温度。
然而我的心中却有着隐隐的不安。我到底是不是卡罗琳娜的女儿呢?就算伊芙蕾儿这个身体确实是卡罗琳娜和拉斐尔的女儿的,但灵魂却不是啊!我这样做,算不算欺骗呢?
望着卡罗琳娜看着画像时流露出的喜悦,我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这样……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结果吧…… 神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