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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低着头,任由学徒欺辱,鸭舌帽将他的脸笼罩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小学徒见自己热脸蹭了别人的冷屁股,心下有气,话语也愈发恶毒,不依不饶道:“哼,看你咳成那样,指不定就是痨病,活不……”
“滚开。”男孩儿低着头,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瑟瑟发抖的身体像是小狮子发威之前最后的警告,晶莹的液体涌出眼眶,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祖母竟然想要了他们娘俩的命,这是多么荒唐可笑的事情啊,犹如晴天霹雳当头劈来,孩子有些发懵,有些着恼冒失的学徒口不择言,各种否认的证据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心里却早已承认不争的事实。
“四少爷……四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呀?”一个清脆的女声突兀的传来,丫鬟苏珍急匆匆的跑过来。
学徒一愣,慌忙将一包东西塞到男孩儿手中,低声道:“让你妈妈喝这个,清热解毒的,以后每天在这里等我。”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男孩儿忙将两包东西塞进胸口,胸口高高的隆了起来,眸里的寒光乍敛,胳膊因为学徒的拉扯胀呼呼的疼。
“四少爷,大清早不睡觉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找了好半天。”丫鬟边说边看着云中君胸前隆起的部位,吃惊道:“呀,四少爷今天自己把保暖包塞进去的吗?”
苏珍心下有些困惑,平日里四少爷是从来不喜塞这个的。
“我喘不上气,就想出来走走,又担心胸口疼,就塞了这个。”云中君边说边压低帽子往府邸走去,声音带着浓重的奶腔,态度却像个半大的成人,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扭捏。
苏珍紧盯着他的脸,问道:“刚刚那家伙欺负你了吗?”
云中君温顺的垂下眼帘,低声接话道:“嗯,他骂我病痨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珍一时语塞,云家上下都知道这孩子有先天缺陷,活不过十八,他又是庶出,在府上的待遇自然可想而知,这孩子从小懂事,心下装的事不比大人少,听着别人的闲言碎语,却坦然的让旁人羞煞。
瞧这神情,定是刚刚哭过,苏珍叹了口气,按住孩子的肩膀,扳过他的身子,柔声叮嘱道:“四少爷,乖,听珍儿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在出来了,这事若是传到老太太耳中就麻烦了,肯定是要吃板子的。”苏珍边说边揉着孩子青白的小脸。
孩子偏过脸,躲开苏珍的爱抚,垂着眼眸,眸光微暗,依然温顺的点头。他明白,若是外人知道他是云家四少爷,定会丢了云家的脸面。
何况外人只知道,云家只有三个少爷。
苏珍的手扑了个空,四少爷虽然孤僻,对她却是很依赖的,她只当他被人欺负,心中有气,不知就在刚刚孩子的内心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珍拉过云中君冰凉的小手往云府走去。
心隔咫尺,相差万里。
冬日高照,云家的佣人们开始井然有序的进出,偶尔传出太太小姐们嘻笑的声音。
云家豪宅后房的四合院内,原本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十年前,云家大家长云龙跃力排众议娶了个戏子回来做四姨太,大太太慷慨的将这所四合院腾出来给了这位太太。
深院里传出女人轻微的呻吟声,云中君端着药碗站在母亲床前,赵玉儿那张曾经惊艳一时的俊脸如今蜡黄不堪,脸颊深凹,瘦骨如柴,撑起的身体如落叶般摇摇欲坠,几欲摔倒。
这个曾经名动一时的女人自从嫁进云家,便被打入这所偏僻的“冷宫”一度数十载。
“君儿,你回来了?”赵玉儿抚摸着孩子的小脸,柔声道。
中君将药碗凑到唇边吹了吹,递到母亲干裂的唇边,稚**气的声音道:“妈妈,快喝,不烫了。”
“君儿真懂事,乖。”赵玉儿颤巍巍的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汤药,皱着眉头,等苦味散去,才有气无力道:“这次药的味道怎么这么苦,换药了吗?”
中君舔了舔发干的唇,扬起一抹天真的笑容道:“药老板又加了些草药说是好的快些。”
“嗯。”赵玉了披着衣服靠在床榻上,温柔的抚摸着中君的额头,温言笑道:“跟祖母请安了吗?祖母这么照顾我们娘俩,请了上海最好的医生来为我们看病,君儿要多去祖母那里走动走动,妈妈都发现君儿最近都没有咳嗽了吆。”
云中君垂下眼帘,眸色微暗,听话的点着头。
“君儿越来越像男孩子了,看看这神情,一点也不像……我的宝贝女儿。”赵玉儿目光奇异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打趣道,最后几个字凑在中君耳边说的格外小声。
“母亲真担心君儿以后的婚事,呵呵。”赵玉儿边说边笑,脸上难得有了光彩。
抬眸间,云中君假意欢快羞涩的钻进母亲的怀里亲昵道:“君儿就是母亲的好儿子!君儿很乖,每天都去向祖母问好,这几日都没有咳嗽,胸口也不疼了。”
中君将头深深的埋进母亲的颈项,闻着母亲身上的药草香气,温柔的气息,嗓子发紧,心上犹如巨石压着,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她是女儿身,出生在戏楼里,三岁那个男人才承认他是云家的孩子,若不是母亲隐瞒了他的真实性别,恐怕在这深宅大院中,早已没了他们娘俩安身立命之所。
“好啊,好好,君儿没事就多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兄妹之间多联络联络,不然就生疏了啊……”
中君扬起笑容在母亲怀里用力点头道:“大家对君儿都很好……”
说着中君想起昨天苏珍从外面给他带的糖葫芦,二姐云珠说想吃,他便小心翼翼的将糖葫芦递给她,二姐接过后用力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冷嘲热讽的说吃了他送的东西会被传染,骂他短命鬼,野种……
中君本来笑着的小脸一鼓,低下头,沉默半晌,唇角抽搐起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躲在母亲的怀里突然小声啜泣起来,渐渐的泣不成声。
他还只是十岁的孩子啊,让他怎么告诉生命垂危的母亲,告诉这府上的唯一亲人,他被所有人唾弃,管家不让他接近祖母和父亲,不让他踏进云家正厅,二姐当众羞辱他,他不小心踩到了三姐的裙边而被扇了耳光,大娘…… 军统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