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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急着讨论这个，我先问你们，那吴家姐弟今天上午去了哪里？为何你二人谁也没跟着？”丁默黑了脸。
严宏和常德立刻都垂了头——今早发现隔壁套了车，一副准备集体出门的架势，那吴家小姐还恢复了女孩儿家打扮，他俩的确觉得不对，便一起跟了过去。
谁知还不等跟进夏侍郎府上的那条胡同，周围就有几个黑鹰卫的同僚用特有的方式与他们打了招呼；因不知同僚们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简短交流过后，两人得知那几人可以保护吴家姐弟的安全，便先行离开了……
可如今被丁默问起这事儿，两人突然就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他们如今是三爷的属下，领的差事便是保护吴家姐弟，而那几个同僚却不是三爷的人，他们俩说走就走了，这不是当差没尽心么？
丁默见状又气又笑：“亏你们还是黑鹰卫的老人儿了，就是这么当差的？”
夏府附近的六名黑鹰卫是大都督昨夜派去的，本来是跟踪刑部大牢的狱丞而去，得知那狱丞的确是向夏侍郎通报吴临枫的死讯去了，那几个人便继续留在夏府周围，以免再出现不好掌控的局面……毕竟夏侍郎与吴临枫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若真叫这么一个了解吴临枫的人去刑部认尸，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既是知道那姐弟俩是从夏侍郎府上回来的，那么那姐弟二人口中所谓的吴家出了大事也就有了来路，他也就放了心。
“不能让夏侍郎去认尸……”严宏沉吟了片刻，面色立刻又惊又喜：“丁大哥你是说，吴临枫的投缳自尽是大都督安排的假象？”
他与四堂伯家的族姐没什么情分不假，可隔壁两个孩子到底还得叫他一声舅舅。四堂伯家去不得，山西吴家眼下迟迟没人来，若吴临枫真的没了，那俩孩子岂不就成了无根浮萍？
丁默却对严宏的结论未置可否，只是转头又数落起二人来：“夏府周围虽然有黑鹰卫的同僚在，那夏侍郎作为晋党铁杆儿、对吴家姐弟也没有恶意，可从夏府回来的路上你们就撒手不管了？”
“你们可曾知道，那姐弟俩的小厮听闻了吴临枫的噩耗，连车都差点赶翻了，还好遇上三德堂的黄智出手相帮，否则就是车毁人亡。”
而若是严宏二人一直跟着那姐弟两人，适时出手相救，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么？
“再说了……朝中的情形你们也不是不知晓，若这吴家姐弟手里果然有些有用的东西，落在咱们手里还好说，若落在夏侍郎手里，无疑会掀起更新一轮的两派朝斗。万岁爷之所以将差事交给裕王殿下交给咱们三爷，又默许咱们黑鹰卫协助，既是要求一个公平公正，也是不想瞧见两派相残祸及朝政啊。”
两人闻言也都有些沮丧有些后悔，不过好在那姐弟俩囫囵个儿回来了，以后还有机会——王祝被安排在华宝赌坊当差，不是已经跟吴小姐熟识了么……
可、可那吴小姐得知了她爹的噩耗，哪里还有心情出入赌场，若细论起来，还真是再没有在马车出事时出手相救这个机会来得更妙了。两人一同想到这里，立刻单膝点地，请丁默按例对他二人进行责罚。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责罚攒着吧。”丁默无奈的唤二人起来。再说他手头也没有合适的刑具不是？
“我知道你们俩并不是能力不够，也不是脑子想不到那么多，而是你们压根儿就没重视过这姐弟俩。”丁默垂着眼道：“总觉着不过是俩小孩子，能知道些什么，劳咱们三大干将外加一个热血沸腾的新人王祝给这姐儿俩当保镖，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见这话似乎说进了二人心坎去，丁默笑了：“那吴家小姐今年满打满算也就有十三四岁吧？你们就没琢磨过，这么大的一个小姑娘，若没有算计，她怎么会行事如此诡异？”
“还有在宛平城那天夜里发生的那一幕，严宏当时没在场，常德你却是知道的。如果真是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的两个孩子，怎么就值得陈家派出好几个高手在深夜去灭口？”
总之那姐弟俩的行踪实在是奇怪！若只是为了躲避被判阖家流放，便应该躲到哪个偏僻的乡下去更名换姓开始重新生活，而不是昼夜不停赶往京城；而既是来了京城，不是该立刻投亲访友营救吴临枫么，他们俩却偏偏藏到了南城不说，那姐姐还每每都要乔装打扮一番才出门……
因此上若说这姐弟俩手中没有重要东西，丁默是死活不信的。
要是黑鹰卫与前朝的锦衣卫一样，倒不用三爷和他们四人如此费心机了，见那姐弟俩可疑便抓了去，三下五除二问个清楚大家省事。只可惜前明的锦衣卫早就臭名昭著，到了大华朝虽然还有这么一个类似的机构，也不得不吃了教训换个温和方式，饶是如此，黑鹰卫在文官口中还是臭了大街的狗特务。
“或许陈家为了保险便想要斩草除根？”常德讪讪道，不过连他也说不服自己。毕竟他早几日给王祝上课，也说过吴家那小丫头不是一般人……只是进了黑鹰卫这么些年，他已经当差当油了，再叫他像当年一样尽到十分心，已经成为可遇不可求的事儿。
见他的话好似惹恼了丁默，严宏忙捅了捅他的后腰不叫他再随意张口。常德这人脑子还算清楚，就是太过吊儿郎当又嘴欠，当说不当说的都在心里藏不住。
不过接下来怎么办呢？就算那姐弟俩身上有要紧的证据，吴临枫已死——且不论是真死还是假死吧，那姐弟俩却是不知内情的，等刑部贴出告示叫家属去领了尸体，吴家姐弟便得扶灵回乡，难不成他们一行四人还得跟到山西去？
好吧，既然已经接了任务保护那俩孩子，天涯海角也得跟，不过这得跟到啥时候是个头儿啊？证据拿不到就给吴家姐弟做一辈子保镖？这可真是可笑至今！
“所以才说你们二人今日做错了，既是跟去了夏侍郎府，便不该半途回转。”丁默抛给严宏这么一句，立刻将严宏所有牢骚都顶了回去。
若无圣上密旨，黑鹰卫不能强行拿人软硬兼施做逼供，这是定死的条律，因此上对黑鹰卫办差来讲，最最重要的就是稍纵即逝的机会。若像今天这么多浪费几次，差事也不要干了，回家哄孩子去多好。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