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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女眷们小聚总是这样,就算不是跟随着家里男人分门别派,在这种女人扎堆的场合,每句话语的含义也不少,每个举动后面更是都带着深意。
眼下在场的女眷们又不是初出茅庐出来应酬的新手儿,吴荻这么刻意的与上前相迎之人主动寒暄,却将那些冷落她的也学着样子冷落在一边,这种小小伎俩又如何瞒得过她们?
只是瞒不过归瞒不过,这举动却依旧令那些没有起身迎过来的夫人太太奶奶们心头不快,甚至暗地里嘲笑起了她的小家子气。
她们还没与她找茬儿呢,她就先来了这么一招儿?这一手说得好听叫下马威,说难听了便是这位吴小姐自曝其短啊……还真叫人替吴侍郎府的教女方式担忧。
旁人暂且不论,单说方家的一位姑奶奶也就是陈辰的媳妇,还有方伯君的妻子,便因此越加将吴荻恨得牙根儿痒痒了。
那吴侍郎不就是踩着方家家主、她们的父亲上的位么,如今这小丫头片子又来踩她们!尤其是陈辰的妻子、方家的小姑奶奶更是恨得眼中生了血丝,甚至不管自己娘家大姐如何使劲按着她的胳膊,一时间只想站起身来将吴荻撕成无数碎片。
若说陈家这位大奶奶缘何这么愤恨,便要从头些日子陈首辅黯然致仕,她那夫君陈辰却胆大包天接应了保定陈府的陈十二、而那陈十二手里却有张藏宝图说起了。
话说陈辰的祖父陈忠林当年虽然是踩着湖广派一众人肩膀登上的首辅之位,可是既做了首辅,目光自然也就放长远了,换句话说,他不想再做湖广派顶在最前头的那柄长枪,最终再将自家子孙都牵连了。
他既是这么为了子孙考量,想通了就算没有高人一等的权位,平安就是福,便收敛了许多手段,这么一来二去的几年过去了,就连皇上也对他刮目相看,他也算将将脱离了湖广派那个大泥潭;否则皇上不会叫人办了湖广派许多涉案官员,却对这位首辅留了情,只叫他主动告老致仕。
可陈辰却不这么想,他只觉得既然祖父没被牵连到诏狱里头去,就不该这么轻松告老,以他祖父的年纪,最少还能在内阁再把持朝政十来年,至少也要多待两年将陈家的后路都安排好,比如子孙的仕途前程与银钱经济。
陈首辅又怎么会听他一个小辈这种撺掇?连解释都不屑解释就不再上朝了,只等皇上批了他的请退折子便回老家,陈辰眼见得这老头儿倔强得水泼不进,便亲自带人赶往保定……
陈家大奶奶只知道自家夫君去保定时,直隶布政使陈正兴家还没被抄家。可随后不久就有消息传回来,几乎就在陈辰离京的同时,李榕带着黑鹰卫抄了保定陈府,而陈辰……究竟去哪里了,没人知道,直到眼下这个时候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娘家爹爹已经彻底完了,她再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如今夫君又没了,她膝下还没有嫡出的子女,她的这辈子都毁了,都被临亲王府和吴家毁了,被李榕和这个吴小姐毁了!
……此时吴荻与那些友好的女眷们也寒暄的差不多了,便与众人说说笑笑一同落了座——寒暄时她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也就瞧见了方家大姑奶奶和方伯君的妻子都在安抚陈大奶奶,显然是怕陈大奶奶明里找茬儿丢人带吃亏,心中不免冷笑了一声。
一样是家里的或兄弟或夫君出了点状况,凌云珂的长姐、永安侯夫人便主动与她示好,凌云珂的妻子也跟在身边赔笑,方家这些人却只顾得仇恨的仇恨,装蒜的装蒜,方伯君也真是可怜!
要知道一同逃往河南的三个人里面,舒老七和凌云珂都没什么心计,虽说当年投了齐王一派或许是被方伯君巧舌如簧拉拢的,如今若要从河南齐王府大火坑里脱身,却也要靠方伯君的精明算计呢,怪不得最终方伯君并不曾给方家写了密信来,却是辗转送到了舒老四手上,敢情方家的人都靠不住!
吴荻心中这般笑想着,嘴上也没闲着,一直陪着几位夫人太太奶奶们聊东扯西,这时她眼角余光就见方家大姑奶奶和方伯君的妻子一个没看住,便令陈大奶奶挣脱出来,这人满眼血红就朝她奔来,到她跟前亦是二话不说便欲伸掌掴她。
如果吴荻不会眼观六路,这一下或许会被陈大奶奶轻松得了手,可谁叫不是这回事儿呢?陈大奶奶刚将手臂抡起来,吴荻已经轻轻巧巧伸手将她手肘托住,又轻轻一扭一送,口中却是笑语妍妍:“舒四奶奶您快来瞧瞧,府上明明是开赏花会的,怎么却跑了个疯子来?”
也不待舒四奶奶接话赔不是,她又惊讶道:“若是我没认错人,这位是前首辅大人的长孙媳?啧啧,都说众位阁老家是大齐朝一等一的诗礼传家,难道前首辅府上却是专出泼妇的?”
这便是吴荻的聪明之处——在场的十几位女眷中,只有这位陈大奶奶和娘家方府那两位是出自文官之家,旁的不是这个侯府便是那个伯府,和诗礼传家这种事儿丝毫沾不上边儿。
因此上她即便这么嘲笑诗礼传家几个字,也不用怕犯了众怒。至于自家爹爹虽是位侍郎,反正朝中很多人都说吴家是暴发人家,并不曾将吴家算入文人行列,外加上祖父在黑鹰卫任了职,几乎是文官眼中的公敌了,她自己当然更不在乎这几个字了。
那些侯夫人伯夫人奶奶太太的,既然是带着讨好吴荻的心来的,如今又怎么能不凑趣。左右这位陈大奶奶从来就和她们说不来,还仗着嫁进首辅之家趾高气扬,多年来都不曾维护下一个别家女眷,那永安侯夫人便笑道:“好叫吴小姐知道,那陈家虽曾是首辅之家,如今陈首辅告了老,家中子弟却没有一个争气出头的……诗礼传家已经是成了笑话了!”
永安侯夫人平日里说话并没这么刻薄。可只说那个陈辰和那个方伯君,个个都长了七窍玲珑心,将她娘家那个傻兄弟哄得真是团团转啊!这还不够,那方伯君又将凌云珂拐到了河南去,她也吞不下这口气!
只是吴荻方才的几句话虽然够凌厉,却也没直指方家,她如今凑趣也只管对那陈大奶奶来便是,一个总比三个好对付不是么!
方家大姑奶奶与方伯君的妻子那边,见吴荻轻轻一推便险险将他们家小姑奶奶推了个跟头,本就欲替小姑奶奶出头了,可听来听去话里话外都没方家什么事儿,两人也就不敢轻易还嘴,只得匆匆走上前来将陈大奶奶搀扶住了,又轻声询问可伤了何处。
“你们三位也叫人省些心吧!”舒四奶奶这个主人终于凉凉的说了话:“若早知道你们不论什么场合都不怕难堪,我何苦发个帖子给你们,如今到叫我自己个儿难做呢?”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