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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了后,临亲王父子俩亲自送罢一众山西派官员陆续离开,李榕便被临亲王指派,叫他送吴家一行人回莜面胡同。
临行前临亲王又再三与吴老太爷保证,三天后便有官媒上门:“今儿这订婚宴只是个面上形势,六礼还是要走的,可不能委屈了荻丫头。”
吴老太爷本知道临亲王一切行事都很少按着正常路数来,就很担心今儿这宴席过后、自家孙女儿与临亲王世子的亲事不按着正常步骤来,甚至还在心中好一通埋怨,埋怨这位王爷利用她孙女儿,倒将一众山西派拢紧了……
而如今听得临亲王打了包票,老太爷便笑着谢过大都督:“……等您那厢遣了官媒过来后,想必还要请一位官夫人给他们小儿女做媒人,介时还请大都督提前差人通知下官一声请了哪位,下官也好请一位相陪以免怠慢。”
官媒毕竟只是官媒,最多是只管给两家换了庚帖,拿了赏钱就算完活;待轮到细谈下聘请期等细节上,就不能再由那些官媒出面了,因此上便要请两位与男女双方两家熟悉的官夫人替两家出头商议这些事宜。
替临亲王世子爷出面谈亲事的官夫人肯定不能是一般人,若吴家只叫老太太出面岂不是得罪人了,还得叫京城人笑话吴家不懂礼数?
若换了旁人,吴老太爷也不会如此话多,可谁叫两家府中都没个正经女主人操持这些的?此时不出言提醒一二,过六礼的时候便得抓瞎,这可会影响小两口儿将来过日子的运道呢。
临亲王啊了一声:“竟还有这个说法儿?吴副使若是不提醒,本王都不知道啊!”果然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之前若依着他,他很想在今日这个庆功宴外加订婚宴之后、便将儿子的亲事交到礼部与宗人府去,两家人都乐得省心。
不过想到自己膝下就李榕这么一个儿子了,也就想着还不如自己亲手打理,却不知竟是这么麻烦!临亲王这么一想,险些就急得抓耳挠腮了。
李榕既是早惦记着将吴荻早些娶过门,这些事儿还真是仔细用心打听过,见状便轻声安抚他爹:“父王莫急,我皇祖母头些日子也叫了我去问这个事儿呢,听说您不愿意用礼部和宗人府,还教了我许多细节,等回头我再跟父王细讲。”
临亲王白了他一眼:“既是你皇祖母早就教你了,你怎么不早些对我说?”叫他这么抓耳挠腮的好看么?
吴老太爷与吴临枫父子俩一直强忍着笑。
他们再和临亲王做了亲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笑话这位王爷不是,不过如今听得自家的准姑爷倒是个细心人,两人也就放了心,旋即便上前与临亲王告辞:“王爷也忙碌了一整日,下官恭送王爷回府休息。”
临亲王正待摆手说我不急,先叫我家三儿送你们,我这厢有亲卫护送不用你们操心,就听得有急切的马蹄声朝晋阳会馆的大门一路奔来。
而他与李榕的几个亲卫更是警惕,早在那马蹄声还不曾非常接近大门,也不待谁吩咐,便已经闪电一般迎了出去。
“回大都督与世子爷,是河南来人!”众亲卫出去不过眨眼工夫,张谦就回来了,其他侍卫也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簇拥着两个明显是急速赶路已近脱力的校尉跟了进来。
这一声回禀莫说是临亲王父子俩与吴家父子俩,就是早在院子中便上了马车的吴荻也是微微一惊。
早上去外城门迎接祖父与外祖父回京,她便纳闷那一行人中为何没有丁默丁大叔等人——她虽然知道丁大叔几人早就与祖父等人分了手、径直去了河南,可是这一次两拨人马也不曾汇合在一起再一同回来,难不成是河南那边的事情太过棘手?!
吴荻这般一想,便很是急切的掀开轿帘从车厢中跳了出来。等她来到李榕身边站定,那两个跑脱力的校尉已经跪在了地上,正在沉声与临亲王回禀着什么。
她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一边仔细琢磨着最近的情况,心口不免揪了起来,还越揪越紧。
丁大叔等人建功立业心切,又不愿留在湖广与祖父等人争功,她也非常理解,可河南那处山谷里面隐匿着两万私兵呢,丁大叔几个一共四人,手下也不过带着二三十校尉,就敢去冒这个险?!
若是丁大叔只是带人监视那些私兵以免齐王李樘冒动也就罢了,随时有什么异动随时也好给京城或是最近的军队传信,反之没有异动便只管监视,同时静等着围剿的大部队到来。
可现如今那些私兵只是起了些慌乱,并不确定是要倾巢出谷,丁大叔等人便找了火药,将那山谷唯一的出口炸塌了?
要知道那处山谷虽然不在齐王的封地南阳附近,毕竟也都是河南境内!若是齐王府得了消息,知道那山谷突然坍塌,只管出动二百府卫前往,那就是敌我悬殊的天大危险啊!
却不知吴荻揪心之际,又听到了更叫她撕心裂肺的消息。
“因着火药量足,山谷口已经彻底塌了,哪怕围剿大军再过个三两天才能到,谷中私兵也逃不出几个。”
“只是……只是王祝兄弟却在爆破中失了踪,丁千户正在带人搜寻,同时差小的们回京来给大都督送信。”
那跪在地上的两个校尉你一言我一语的,虽是有气无力,却将事情禀报得一清二楚。
王祝在爆破中失踪了?那就算不是被爆炸殃及了,将人炸得四分五裂,恐怕也是被坍塌的山体掩埋了吧!
这种时代遇上这种事儿可是全靠手动,哪怕围剿大军随后就到,几万双手同时挖掘也来不及了,王祝的一条命恐怕休矣!
吴荻只觉得面上一凉,忙伸出手将那无声流出的眼泪擦掉。
可她本就站在李榕身边,李榕又如何察觉不到她的小动作,也便轻轻伸出手来,紧紧握了握她的胳膊权当安慰、旋即又松开,声音也小得只有她听得到。
“荻儿莫急。这二人在王祝失踪后便快马回京来报,实际上已经是快两天的事儿了,说不准丁默那厢已经找到了人……”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