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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宏点了点头，便闪身出了院门。随手将身后的门关好后，他正待施展轻功追到胡同口去，以免将吴天宝跟丢了，却听得西边不远处院门一响，再回头看时，正是小厮打扮的吴荻也出了门，正往这边走来。

　　严宏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假作出门闲逛，迈着四方步摇摇摆摆朝胡同外头走去。

　　原来吴荻打发走吴天宝后，便打算趁着他不在、正好没人管她，再去华宝赌坊转一圈。

　　只是今儿她不打算再出手押什么大小，而是想多听听多看看，若是可以呢，最好再与昨日那个伙计搭搭话——据说这个时代的特务机构、那个叫什么都尉府黑鹰卫的，在青楼赌馆一类热闹地方都布了暗线，而那黑鹰卫又是直接为皇帝老儿服务的，若那伙计好巧不巧是个知情人，又能替她引见引见，那就再好不过了。

　　因此上吴荻出了门，便径直大步往前走去。等得她快步走过严宏身边，又怕万一才出了胡同便被吴天宝瞅见她偷溜出家门，去的还是赌场这等地方，忙站在胡同口不再往外走。

　　严宏见得她这个机灵劲儿，便又想起前几日丁默跟着她下注却输了四两多银子的事儿，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可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任务呢，也就板着脸走过她身边，又大摇大摆的往街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寻找吴天宝的身影去了。

　　吴荻并不曾注意他，谁叫这条胡同里住着十几户人家呢，若每每见到个人都草木皆兵，日子久了人也会疯掉。等他的背影也消失了片刻，她这才继续往外走去，出了胡同口，便轻车熟路往华宝赌坊方向而去，却不知离着赌坊还有一段距离，便见那门口突然喧哗起来，街上的人流也呼啦一下便将赌坊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出了什么事？吴荻眉梢一挑，便快步加入往赌坊门口涌去的人流中，等得离着那大门口越来越近了，前面已是人满为患，她虽然看不见门口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听得见里面的呼喝声了：“我华宝赌坊开庄设赌，讲的是一个愿赌服输，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老千来撒野了！”

　　“……敢来我华宝赌坊出老千的，你还是头一个！今儿若不留下你一只手，我姓黄的把黄字倒着写！”

　　呼喝声中还夹杂着拳脚打在身上的嗵嗵作响声，还有挨打之人的呼痛求饶声。吴荻不免惊讶暗道，这家赌场里不过是推推牌九押押大小押押宝，出老千也不知是怎么个出老千的手法？

　　要知道这三种赌博方式，除了牌九能够偷牌换牌，另外两种赌具可都掌握在庄荷手里，老千们根本就无法接触骰子，更控制不了开宝结果呀！而若是推牌九时偷牌换牌，那可是非高手而不能为的事儿，难不成这华宝赌坊的伙计都长了火眼金睛？！

　　“说是这老千拿了灌水银的骰子，想趁着庄家搂钱时偷偷将庄家的骰子换掉，却被赌场里的小伙计抓个正着。”身边有人议论道。

　　吴荻恍然大悟——当年她要接管赌船之前，她那赌王爸爸特意安排老师给她上了两个月有关千术的课程，其中曾经讲到，最为低级的千术便是水银骰子控制点数，再不然便是磁铁骰子遥控骰子、****记号扑克等等一系列造了假的赌具。

　　而因为电动骰盅和赌场统一定制的扑克等等这些专业赌具的普及，造假赌具这种低级千术在现代大赌场里已经绝迹，只有些地下小赌场或是私人赌局还有这些低级玩意儿偶尔出现；等她接管赌船后，身为赌场大庄家更不会用造假赌具欺骗赌客的钱，老师给她讲解时也就一带而过。

　　不过这老千意图用水银骰子换掉庄家的好骰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水银骰子只有掌握在老千自己手里，才好控制开出的结果，比如两人对摇骰子比大小，再比如打麻将时控制骰子的数字以便抓到一手好牌，无论如何都万万没有将做了假的骰子交到别人手里的道理啊！

　　吴荻正暗自纳罕之际，就听得身边有人轻声招呼她，抬头一瞧，从人群里挤过来的正是昨儿在赌场里当差的那个小伙计，她也便笑着与他打了声招呼，又顺势跟他打听起里头的情形来。

　　“这老千是被你捉住的？”听他将事情大概学了学，吴荻便又有些惊讶。

　　这个小伙计分明就是个新来的，对牌桌上的那点事儿什么什么都不懂，竟然还长了一双利眼！

　　不过赌场要招人可不就得选些有天分的么，即便对赌桌上的事儿全然不知，那些都可以慢慢学，天生便有双火眼金睛也算是块难得的好材料了，吴荻便笑着夸了他两句，这才低声告诉他：“其实你应该去提醒一下你们管事的，我猜那人根本不是想借着出老千赢银子的，而是来给你们赌坊找麻烦的。”

　　“若是几下就将他打残了或是打死了，恐怕就不好问出幕后主使了呀。”

　　“你是说他想将我们的骰子换了，顺势输几回银子后便找茬验骰子，好将出老千骗赌客这种事儿栽赃给我们赌坊？”王祝到底不白混黑鹰卫，即便对赌博之事毫不了解，却也立刻就听懂了吴荻的意思。

　　吴荻便将水银骰子必须掌握在出千之人手里、方能控制点数的话说了，“他既然无法亲手掌握这水银骰子，就不能控制骰子掷出来的点数，出千赢钱自然也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了不是？”

　　王祝头一日既得了常德的点拨，便已知晓吴荻频频出入赌场的用意，而他之所以被丁默安排到赌场来，也是上司想利用他和吴荻逐渐混熟，好指引着她放心的将手中可能会有的材料交给黑鹰卫、交给三爷，便伸手轻握住她的胳膊，毋庸置疑道：“咱们也别挤在人群里说话了，你跟我来。”

　　谁知就在她的胳膊挨近他手掌心一刹那，王祝只觉得触手之处皆是一片轻软，指尖不由得微微战栗了几下……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