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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过去在保定府的日子里,吴天宝一直以为吴荻还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那么自打吴家主仆四人从保定府逃亡出来,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他家小姐的说一不二、有板有眼了,可小姐这还是头一次如此冷厉的对他说话呢!
再说小姐怎么就瞧出来他去了严家?看来想要在他家小姐手下做事,还真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吴天宝到底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微微思量间便轻轻点了点头:“……小姐和少爷的日子实在过得太苦了,小的便想去严家借点银子回来,也好支应往后的日子。”
吴荻眯眼一笑。
记得几年前爹爹曾经给她和弟弟讲过,说是外祖父家那条胡同里的大树上长了许多吊死鬼儿——其实就是一种靠着拉丝从树上往下垂吊的肉虫子,大概有大米粒那般长短,一到夏天就满树下飘来飘去,一不小心就会沾到过路人的头发上肩膀上。
而如今吴天宝的头上还沾着两只吊死鬼儿,她只是这么一诈,便将他的真话套了出来,看来做人还真是得时时刻刻多观察多思考呢……
“怪不得从打你一进门就有些神不守舍的,怎么的,在严家吃了闭门羹了吧。”吴荻颇有些幸灾乐祸道。
见吴天宝沮丧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也是后悔不曾听她的话,她便又严厉了神色:“那我今儿就再强调一遍,我既是你的主家小姐,银子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担心。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主仆饿死在这京城,你也不要再踏进大严家胡同一步!”
严家老太太是个恶毒妇人这种事儿都是小事,只要他们吴家人不去严家讨生活,那老太太再恶毒又能如何;可是宛平城小院里那一滴血迹,至今都是她心底一根刺,他们主仆四人明明在南城藏得好好的,又何必非要往严家跑,反露了蛛丝马迹给陈家追踪她和弟弟?
“还有我交代你叫你去打听那位夏大人家住何处,介时也要小心行事。”既是陈家故意拿爹爹顶了罪责,肯定会防备吴家四处托关系走门路,那么等她与吴天宝求到夏大人门上去,也是个非常危险的时候,这更是不得不防的事儿。
说话间,吴荻并不曾告诉吴天宝,她为何知道他去了严家。好在吴天宝心底对她越加敬畏与服从,也就不问缘由,每句交代都老老实实答应了,并保证今后决不再阳奉阴违,吴荻这才递给他一两银子:“你去买些肉和菜回来,今晚叫张嫂露一手给咱们改善伙食。对了,天宝哥临出门前记得回房去照照镜子。”
吴天宝以为小姐的意思是叫他也乔装打扮一番,以后再出去也会更安全,便跟吴荻讨了些黄连粉,径直回了他住的东厢房。到得房里一照镜子,就瞧见自己头上还有两只小肉虫蠕动来蠕动去,也不知道何时沾上去的。
这一晚,因着吴天宝雇回了手艺还不错的厨娘张嫂,吴家主仆几人真正算是好好用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而隔壁的四人桌前,却只有三个人凑在一起胡乱用了晚饭,之后到了夜间该上房顶守夜的时辰了,丁默也没回来。
因着王祝才从华宝赌坊下差回来没多久,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此时再一问,这才知道陈家的确要对狱中的吴临枫动手了,不免气血上涌道:“这陈家也实在是太嚣张了些!这是将法司当成他们陈家自己的私牢了么?”
只是常德昨夜给他讲过,保护吴临枫不被杀人灭口不是他们四人的差事,王祝发罢牢骚,也只能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再也不吭声,只管低垂着头生起了闷气。
常德见状便有些担忧——如今丁大哥尚未回来,看来是被大都督临时抓了劳工、留下做防范工作去了,那今晚若是他陪着严宏值夜,却将王祝这个生瓜蛋子留在下头,这生瓜蛋子万一再冒冒失失的偷潜到刑部大牢去,可容易惹祸啊!
再说这小子虽然是个生瓜蛋子,拳脚功夫却很不错,相比较起来严宏与他却更擅长轻功追踪与暗伏,既然三爷已经传信示警了,还是将上夜的人多加一个更保险。
“既是丁大哥已经去找大都督商量对策去了,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忧,今晚你陪着严宏和我一起值夜吧,仨人更有伴儿。”常德不动声色的笑道。
王祝也与常德想到了一处去,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待三人上了房顶分头坐下,常德便轻笑着将严宏白天的遭遇跟王祝当成笑话般讲了讲。
“怪不得那吴家小姐今天又去华宝赌坊了,敢情这是才来了京城没一个月就囊中羞涩了。”王祝叹了口气。
“哦?那她今儿是赢了是输了?”常德颇为感兴趣的笑问道,严宏也趁机往王祝身前挪了挪,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押大小一共下了十四次注,赢了十次,输了四次,共计赢了十二两银子。”王祝又笑又叹,“还请我去褡裢火烧铺子吃了午饭……只不过是我掏银子结的帐。”
常德与严宏对视一眼,拼命忍笑。心中皆道那吴家小姐还真是鬼精鬼精的,这是瞧出来王祝不同寻常,便借着请吃饭的机会套话儿呢,最终还诓得这傻小子掏钱结了帐?
不过这倒真是叫人乐见喜闻的事儿。丁大哥将王祝安插进了华宝赌坊,不就是为了叫他和吴家小姐套近乎儿么,如今这小子才进赌坊当了五六天的差,就已经与她接触上了,看来丁大哥的这手安排还真是高招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上吴小姐张罗请我吃饭我也没推脱,期间她又不停试探我的身份,我也含糊其辞没否认,但愿多接触几次她便能信任我吧。”王祝笑道。
“只是我到底没弄明白,她不是个四品官家小姐么,又是在哪儿学的那些赌博之术?”
他便将吴荻提议的筹码之事学给了常德和严宏听,又说上午捉到的老千也是在她的提议之下才留了命在,学罢便啧啧称叹道:“……竟像个家中世代经营赌场的老手。”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