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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要告诉我的好消息便是这个?”吴荻听罢那话不免满脸怀疑——湖广派的大树都倒得差不多了,如今不过是多发现了一处豢养私兵的地方,算什么好消息?齐王李樘一身上下早就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了,多几个私兵就能置他于死地了不成!
就算这消息能置齐王于死地,那也只是裕王的好消息吧,和她吴荻何干?她想要的很简单,那便是父亲与祖父都平平安安归来,弟弟健康快乐长大,而她……也能尽早恢复女儿身,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
唉,谁叫她上一世孤单怕了?就算找回了老爸,也要孤身一人在赌船上日夜奋斗,几乎不知道亲情为何物?吴荻这般想罢,神色也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李榕见她颇为失落,情知她这又是想起了她爹来,也就不再逗她,笑着握住她的手便告诉她道:“多亏我俩昨儿才从保定府回来,你又没着急将鹤哥儿送回良乡去,否则我还得派人连夜去良乡接他。明儿辰时中我来接你和鹤哥儿,咱们一起去黑鹰卫诏狱接你父亲出狱。”
真的?吴荻脸儿虽扭了过来,却好似没听清这话,直到李榕又将话重新说了一遍,她这才满脸喜色的跳将起来,顺势就扑进他怀里,还将胳膊紧紧吊在了他的脖子上,颇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可唯有李榕知道,她将脸儿埋在他的肩窝里很久很久,哪里是在跟他撒娇或是示好?等他回到了临亲王府,肩膀处的衣裳里外三层都还是湿湿的,满满的都是她的泪,而他左边袖子上的眼泪鼻涕更多,都是鹤哥儿那小子听说爹爹失而复得给他蹭的……好好的一件倭缎直缀就这么糟蹋了。
之后也就是半个月后,吴荻又一次带着弟弟搬了家,这一次是离开哨子胡同搬进了内城很大一所宅院里。
——吴临枫出狱后只是随着女儿回到哨子胡同休整了大半日,第二日一早就到当今圣上面前谢恩去了,德康帝先是将他安抚宽慰了几句又道了几声辛苦,便叫太监将圣旨宣读了,吴临枫善治水,补工部侍郎缺,赏西城莜面胡同五进宅院一处。
既是父亲已经出了狱又重回官场,吴荻哪里还敢日日做男装打扮四处游荡了?因此上父亲才一出狱,吴荻便与李榕为此事碰了两次头,李榕也是个说干就干的,立刻赶在吴家搬离哨子胡同前放出了消息,说是金陵狄家老太太身体不好,他表弟狄昊天得了家乡来信便南下侍疾去了。
待到放出了这个消息后,他又紧赶慢赶给吴家送来了八个丫鬟四个婆子四个小厮,以及两位妈妈;管家自有原来的曹伯在,吴天宝也带着童先生父女从良乡回来了,至此为止这吴府的里里外外几乎全是吴荻的人,但凡有事只管吩咐给几个婆子与小厮出门去办,吴荻一时间便体会了临亲王那种坐在家中亦能挥斥方遒的豪迈。
外加上莫氏早就被送回了山西,莜面胡同的吴府并没有正经女主人入住,吴临枫又要日日到工部衙门中点卯办差,每每都是日出即走日落方归,吴荻越加成了吴府里最有权威的主子,每日清早起来将管家之事交代下去,再将鹤哥儿亲自送进前院跟着童先生念书,剩余的时间便都是自己的了。
至于眼下不能常出门了,华宝赌坊的事儿今后该怎么打理,怎么做出一副与狄昊天交接清楚的样子来,吴荻倒也不急——旁人不知道狄昊天就是她、她就是狄昊天,三德堂的祁副堂主与赌坊总管黄智可是一清二楚,她还怕自己的红利银子被三德堂昧了不成?
外加上那七家赌坊都有她安插下去的人手,二管事是她的人,当家荷官更是她调教出的徒弟小多子等人,事事都进了正轨,她只需在家里坐着,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什么叫她处置拿主意的,她还乐得清闲外加多陪陪鹤哥儿与爹爹呢。
日子便这么悄声到了四月底,天也缓缓的热起来。这一日吴荻才从自己小院门外摘了些鲜槐花,正一路走一路笑着跟丫鬟商量不如晌午做些槐花冷淘尝尝,迎面却有一个婆子快步赶来:“大小姐大小姐,府门外来了五辆马车,说是从山西来的老太太和二老爷三老爷一大家子,曹伯已经开了大门将人请了进来!”
吴荻忙停下脚步,好看的五官一时间就像蒙上了一层寒霜。
山西来人?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祖父当初不管她们姐弟自有苦衷在,旁人呢?旁人那时候又在做什么?如今听得父亲根本没死,又在京城做了高官,便赶来装亲近了?
不过那婆子又轻声说了几句话,吴荻的面色也就好转起来,甚至还带了几分羞红;原来那婆子既是李榕的人,自然知道山西的老太太所为何来——去湖广办差的老太爷就要回来了,还在路上时便给老家捎了信,说是既要与临亲王府议亲,就算老太太不是吴荻的亲祖母、也比男人家出面好看些。
吴荻既得知了老太爷一片苦心,也就彻底放下了不快,带着丫鬟蔷薇亲自迎出了后宅,一路迎到了前院;几辆马车上的人此时也都下了车,正在轿厅里叽叽喳喳说着话,听得曹伯一声大小姐出来了,刚才还是人声鼎沸,此刻却变成了鸦雀无声。
“不知老太太与二叔父三叔父远路而来,荻儿有失远迎。”吴荻却不管这些人为何听说自己出来便都成了锯嘴儿葫芦,挨个儿道了声万福就算见过了礼,“二婶娘三婶娘一路照顾老太太辛苦了。”
当年她才来到大华朝一年多后,便跟着爹爹回了一趟山西老家,在场的众人她并不陌生。只是老太太越加老了,两个叔父却比当年神采飞扬多了,尤其是二叔父竟很有了几分当家顶梁柱的样子,二太太也是一副执掌中馈的精明主妇模样儿。
“这怎么能怪你,还不是你祖父那个老家伙,只给家中去了信却没告诉你一声儿?”老太太笑得慈祥极了,伸手便将万福了一圈还没来得及站直的吴荻挽了起来,又哽咽着说了句这些日子可苦了你这个孩子了,若不知真相的旁观者,定会以为她是吴荻嫡亲嫡亲的祖母。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