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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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恍惚的回到彩云阁,生意不景气,姑娘们早早睡去,只有丽娘在楼里来回踱步,焦躁等待。
紫衣将麻袋放下,发出“砰”一声巨响,丽娘侧过头,眸中涌起狂喜,快速朝紫衣奔了过来,“主子!你真的把玄武的全部家当都扛来了?”
紫衣含糊的点了点头,不看一旁双眼发光的丽娘,有些茫然的飘上了楼,“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我累了,不要来吵我。”
紫衣的脚步看似缓慢,一眨眼却消失在楼层尽头。被一众财宝炫花了眼的丽娘,脸上狂喜之色在紫衣消失时瞬间退去,她转过头,目光久久凝注着紫衣消失的地方。
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态,明显是为情所伤,她经历过,所以懂。这种时候,旁人的开导劝解都是无用的,唯有自己慢慢地熬,熬过心伤熬到麻木,等伤口结痂脱落,也许会留下一个无法抹去深深的疤痕,但疤痕是不会痛的,它只是一个印记,或者说,是爱过的证明。
——
三月十五,本是一个极平常的日子,却因为一个女子的名字,整个天京都沸腾了起来。大街小巷上,茶楼酒肆里,到处都在传唱着一首词。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而这首词里的美人,名唤凰鸾。古代有神鸟凤凰,雄曰凤,雌曰凰。鸾亦是凤凰一类的神鸟。赤色多者为凤,青色多者为鸾。敢以这俩字为名的女子,该是怎样的绝世风华?
三月二十五日,这位凰鸾姑娘要在彩云阁登台献艺的消息,不仅在天京掀起一场浪潮,更是长了翅膀飞跃五湖四海,在罗刹门,药王谷等一众组织里刮起一场大风暴。
三月二十四日晚间,彩云阁。
陈设奢华而低调的房间里,浅紫宫灯灯光幽幽,丽娘埋头在各路上司发来的书信里,手微颤,冷汗流。
当她颤抖着手打开她的直属上司钱滚滚的书信时,那烫金滚边的信笺上,只有“不准”俩字大如斗,字写得极其潦草,墨迹却完全渗透了纸背,丽娘几乎可以想见他写这俩字时铁青的脸色,不由心下哀嚎:完了!
“老大……”丽娘可怜兮兮的从书信里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第九十八次乞求,“如果哪一天我被一众兄弟围殴,你可一定要记得救我啊!”
紫衣小心的在指甲上涂着看似艳丽,实则剧毒的不明液体,听言轻轻的朝指甲吹了一口气,才不紧不慢的扭头对丽娘回道:“妈妈这话可真是高抬凰鸾了,凰鸾一介弱女子,无依无靠卖身青楼,文不能,武不成,哪里能救得了妈妈你呢?”
“老大你够了!”丽娘额头暴起青筋一条,望着斜躺在美人榻上,气质妖冶冷艳的女子,“要不要入戏这么深?我可是很严肃的在求你呢!你看看这满桌的信,这是人不在跟前,否则我早就被他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尤其是钱滚滚,他下次见到我,说不定会一巴掌拍死我。”
说到这里,丽娘眼珠一转,“不行!小命要紧!明天的表演我看还是取消好了。”
“妈妈你是在说笑吗?广告都打出去了,你知道广告效应带来的后果吗?如果取消,你这彩云阁怕是开不下去了,而凰鸾,铁定要流落街头了。不过以凰鸾的姿色,勾搭个富家子弟应该不是难事,这样一来……”
“打住!”丽娘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我不知道什么是广告,总之表演不能取消是吧?那我换人总行了吧?这消息一定是玄武传出去的,那只贪财的乌龟,不就是拿了他点钱吗?居然这么坑我!”
“点?”紫衣一边继续涂着指甲,一边好心的提醒丽娘,“你可是让我抢了他俩年的积蓄。”
“俩年怎么了?反正他是个贪官!让他继续贪不就好了!反正砍头之前一定会救他出……”
“丽娘!!!”
紫衣猛的一拍小案打断丽娘的话,懒散的神情退去,整个人都阴郁下来。
丽娘一惊,知晓自己失言,连忙起身绕过书桌跪在紫衣面前,将头伏下,请罪道:“是丽娘口不择言,还请主子饶恕。”
丽娘并不是和紫衣一起长大的亲信,而是紫衣学武归来后,钱滚滚亲自举荐的人,相识至今也不过短短俩年。
紫衣不知道钱滚滚用了什么方法,让丽娘甘心将朝阳酒楼业的第一把交椅让了出来,但紫衣知道,既然身为她的人,某些规矩就必须遵守。
这是丽娘第二次向紫衣下跪,她心里也明白紫衣的怒气从何而来。自她甘心做紫衣的手下开始,钱滚滚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对她叮嘱着紫衣的忌讳。他说了那么多,总结下来不过一段话。
这世上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无关身份高低,在她家主子眼里,只分为她的人和外人俩类。外人怎么样她都无所谓,但她的人,别人不能说,不能动。而她一时嘴快竟说了砍头……
紫衣没有立刻说话,短暂的沉寂让室内的气氛变得压抑,丽娘在这份压抑里忍不住紧张。
她不害怕,她只想紧张。但这份紧张却比挨骂更让她觉得难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之后,紫衣眸中阴郁才退去,换回一脸的漫不经心,朝地上的丽娘道:“你起来吧。”
丽娘没有即刻起身,“主子不原谅,丽娘就不起来。”
这话说的便有几分耍赖了。听得上方,紫衣轻笑一声,“好大的胆子,敢威胁我?”
丽娘抬起头来,眸中紧张之色退去,还带着一丝嗔怪,“就威胁你,谁让你吓我来着。”
“好,是我的错。”紫衣一边说一边感慨,她估计是史上最没有威严的老大了。
听到紫衣爽快认错,丽娘噗嗤一声笑出来,一边从地上站起一边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腿,“哎呀我这把老骨头,都多少年没有给人下跪过了……”她话音一转,继续道:“主子的忌讳我知道,如果乌龟需要,我也可以为他挡刀。”
——
夜幕下的天京灯火辉煌,比起白日的雄伟壮阔更多出几分神秘的味道。
曾经一度死寂的彩云阁,如今歌舞灿烂,热烈喧哗,宝马香车,宾客盈门,丽娘迎客忙的不可开交。她曾打理酒楼多年,心思细密,聪慧精明,虽没干过老鸨这行,却也上手的极快。比起别家老鸨或献媚,或低俗,或尖刻的样子,聪慧又极懂察言观色的丽娘显然更讨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哥的喜爱。
彩云阁里的姑娘在丽娘手中调教得十分妥当,令人放心。虽然她们不卖身,但面对某些客人的毛手毛脚还是尽力的忍耐。
这是彩云阁开张以来最热闹的一天,天色刚暗便已经座无虚席,而不少客人都是这天京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夜,他们都只为一人而来。
“我说妈妈,我这茶都续了三杯了,凰鸾姑娘到底什么时候登台?”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不耐烦的将手里的茶盏“砰”一声重重搁在案上,扭头朝一旁招呼客人的丽娘问道。
丽娘还未回答,那公子身旁的人立马附和道:“就是,我可是为了一睹凰鸾姑娘芳容,推了十三皇子的约呢!”
邻桌的客人也唯恐天下不乱插话道:“凰鸾,凰鸾,却不知是凰还是鸾,可千万别是一只鸡才好。”
“哼!她最好对的起这凰鸾二字,若是名不副实扫了本大爷的兴!本大爷非关了你这彩云阁!”
“白少爷怎么说话的,要注意风度,别像大元的野蛮人一样。”
“曹云升,你说谁是野蛮人!”
眼看一场撕逼大战就要拉开,丽娘心下啐了一口,脸上却挂着灿笑连忙当起了和事老。
天京是大佬们齐聚的地方,皇子,重臣,富商,都住在这里,而她们组织里的人混的最高的官员也不过三品,一个三品官员放在天京之外的地方,那都是龙头老大,但在这天子脚下,皇都城里,三品不过是三品,一个官阶,代表不了地位,更没有什么影响力。
“白公子别动怒,诸位公子也不要着急,凰鸾姑娘马上就会登台了,马上马上,请诸位公子再稍等一会。”
丽娘正打着哈哈,二楼正中的包厢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琴音。那琴音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疼。原本喧嚣的彩云阁因这声琴音而有了短暂的安静。
安静过后,有人张口欲骂,那琴音却再次响起,众人抬头,只见二楼正中的包厢,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化做绕指丝柔,一曲旖旎绵邈的《凤求凰》就这样弹出,帘后的女子启唇而歌:“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彩云阁里的众人都不曾听过这首歌,而大理本就重文轻武,这样绝世的词配这样缠绵的曲,词美,曲美,声音更美。
众人不知不觉便被这琴音里缠缠绕绕的旖旎之境吸引了去,没有人在意那女子隔着珠帘看不清容貌,没有人在意她是美是丑,此刻,所有人都醉心在她高超的琴艺和优美的歌喉下。
琴音如流水,涓涓潺潺,绵绵柔柔,曲终弦收时,余音袅袅,众人早已如痴如醉。
不等众人从余音里回神,那珠帘后的女子突然飞身而出,半空里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白绫在空中翻飞,她衣裙飞扬仿若天女飞舞。下个瞬间,她已稳稳落在一楼的高台之上。
“啊!!!”
不知是谁先赞叹了一声,随即抽气声此起彼伏,众人都愣愣看着台上的女子,白色的衣,黑色的发,简单素凈如画中的黑山白水。她面上带了薄纱,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那双眼睛晶亮剔透,宛如极品的黑曜石,黑的纯碎,让人沉沦。面纱挡住了她半张脸,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反倒有了一种欲盖弥彰的效果,让人心中生出无限遐想。
恰在这时,乐声再起,早已坐在高台上的众多乐师,或吹箫,或弹琴,或吹埙,或拉二胡,共同编织出一曲华丽乐章。
台上的女子随着这乐章启唇而歌,身也随歌而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谁,执我之手,消我半世孤独;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不同于之前那曲《凤求凰》的缠缠绵绵,这首曲子悲伤的旋律里又透出淡淡霸气和孤傲,再配上女子纯净高亢又独具穿透力的嗓音,更像是绝唱。若说凤求凰给人美的享受,那这首曲子便给人心灵的震撼。耳边听着这悲殇的旋律,让人不知不觉心疼无比。
台上的女子正在旋转,似一朵绽开的,雪白的花,举手投足都透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哀凉之感,看的一众公子哥恨不得立即将那美人儿搂入怀中好好疼爱。
这时,曲子的音调一变,哀凉里透出几分止不住的蓬勃欢喜和坚定,而女子也刻意将歌声压低几分,竟隐约有了男子嗓音的味道。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
我,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一曲终了,曲声歌声清晰萦绕入脑,流连不散。台下的众人一时都忘了说话,而台上的女子却一刻不停留,俩曲唱罢,她转身上楼,身形一转,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直到女子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个站起来就要追上去,丽娘身子一飘挡在楼梯前,“诸位公子,今日我们凰鸾姑娘这俩曲一舞可都是免费的。这曲如何,这舞如何,相信大家心下都有计较。今日的表演到此结束,凰鸾姑娘今日不会再见客,诸位公子若听得不尽心,可找别的姑娘来。”
“妈妈,那凰鸾姑娘什么时候在登台?”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呆在这种地方,老爷我要替她赎身,你开个价!”
“本公子愿出一千两,只求一睹凰鸾姑娘真容。”
“…………”
一众公子哥将丽娘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吧啦吧啦。丽娘一一回着,眼底深处却有浓浓鄙夷。这些坐在大堂里的,都是些富商小官,或者富商小官家的公子,她这彩云阁乐而有舞悦目,静而有茶盈香,有酒醉人而不颓败,有美相伴而不荒淫,却不是这些人能够体会的。
丽娘将余光瞟向二楼的包厢,那里的人,才是她今日的目标。
一个月登台一次,这是凰鸾姑娘定下的规矩。用凰鸾姑娘的话来说,男人骨子里都很贱,越难得到东西他们越执着,而越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越弃之如敝履。对此,丽娘深表赞同。
彩云阁已明显起死回生,夜夜宾客盈门,虽说众人一开始都是冲着凰鸾来的,即便不能听她一曲能见见也是好的。但凰鸾姑娘神出鬼没,自那天登台之后便再也没露面,而无聊的公子们便只好找别的姑娘打发时间。这一来二去他们便发现了这彩云阁姑娘的不同之处。她们谈吐不俗,且每人必有一项擅长的爱好。一个月下来,诸多公子都在这里找到了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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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大理是个多雨的季节,紫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连绵细雨,不由想到大元的雨季,总是豆大的雨滴夹杂着冰雹,来的迅猛而热烈。去的迅速而决绝。一如龙非陌本人。
对他的思念似乎渐渐少了一些,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也不再泛起波澜,这是不是时间的力量? 妃常难驯:倾城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