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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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话落,轻轻将茶盏搁置在一旁的小案上,纤白的十指,淡粉色的指甲,在烛火下泛着莹莹光泽。
有谁能想到,便是这纤纤十指,不经意间便可夺人性命。
紫衣望着天狼和方旭,笑意盈盈。
她说的云淡风轻,听在天狼和方旭耳中却不亚于一记惊雷。
二人面上一瞬间都布满不赞同的神色,却默契的没有反驳。
他们知道,紫衣一旦决定好的事情,没有改变的余地。
既然拦不住……
“老大,天狼愿和您同去。六皇子龙非行为人阴鸷,你万不可单独前往。”既然阻止不了,那他便陪她一起去。
“老大,十四也愿与你同去。六皇子明显是设好了陷阱在等着老大,您一个人,十四不能安心,若您出了什么差错,十四怎么向兄弟们交代?他们会把十四大卸八块的!”见天狼那般说,方旭紧跟着道。
二人一脸坚定,一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跟着你的模样。
见此,紫衣不由轻声一笑,“你们俩个这么紧张做什么?他六皇子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就算是,我千语倾难道会怕?龙城的一切事物向来是你们俩个在负责,如今咱们的势力已经暴漏,你二人万不可再出面。况且我一人,去的轻松,出来方便。何况——”
紫衣微微沉下脸,何况那龙非行一直对她贼心不死,想来是不会要她的性命的。
至于浮沉,他应该不会蠢到和药王谷为敌。
若他老实一些便还好,若他不老实,就别怪她千语倾心狠手辣!
紫衣轻轻抚摸着白嫩的十指,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那笑里带着杀机和算计,让人毛骨悚然。
“老大——”
天狼还欲言说,却被紫衣直直打断。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去大理的行程暂时搁置,既然势力已经暴漏,你二人迅速回去重新部署,多年的心血,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方旭动了动嘴唇,原本要说的话在听到紫衣的话后卡在了喉咙口,然后慢慢咽回肚中。
事有轻重缓急,但在他们眼里,有什么能重过千语倾?
但千语倾认为重要的,他们必须为她做好。
方旭扭头望向天狼,却见他直直望着紫衣,嘴唇嚅动半晌,低低道:“老大,若您有难,不需要命令,连一句话都不用说,天狼愿意为你而战,为你而死。所以你,千万不能让自己身处险境,否则,天狼怕自己会忍不住抛下一切,去找你。”
血脉这种东西,可真是神奇,李家人,只要为了心中之人,都是一样的执拗,一样的疯狂,一样的不顾一切。
那么他,也可以。
紫衣静静和天狼对视,看着他眸中诚挚,嘴角一弯,“好。”
她曾经那样孤独的活,作为一件兵器而活,整日在杀与被杀里恐慌挣扎。
今日和她同睡一床的朋友,明日便可能是挥舞着雪亮刀尖要取她性命的敌人。
谁都不能信,谁也不敢信。
但如今,她终于也是有了可以信任的伙伴,有了愿意保护她的人。
这种温暖,这种前世不敢奢望的东西,她今生也终于可以拥有了吗?
家人,朋友,知己,师傅,除了母亲,她如今真的是什么都有了。
是不是重活一回,上天怜悯她前世所受的苦,所以今生格外疼惜她?
如果是,那她第一次真心的感谢上苍。
她发誓,她一定会好好守护他们,一定会。
此时,紫衣尚不知命运的森凉。
重活一回,上苍并未怜悯她。
她重活之时便被叩上了使命,她的到来不过是为了搅乱这四国的江山,卷起烽烟战火。
若她知道,一切得到的东西,最终都要失去。
那她会不会宁愿不曾拥有过?
五千年华夏,流传着最为经典的十大虐:
“一虐美人暮年,二虐爱恨糊涂,三虐知己成陌路,四虐国破家亡万骨枯,五虐生离死别,六虐恩义不复,七虐求而不得苦,八虐失又复回终踟蹰,九虐因缘薄,十虐人人似君影,仍道不如初。”
命运兜兜转转,这些,她一个都躲不开,一个都逃不掉。
命运,就像一只幕后黑手,从她遇见每一个人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日后的结果。
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呐喊,都逃不出宿命。
眼见事情已经定下,一旁的方旭垂目沉默了好一会,才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勾勒着三个字,那是龙非行的笔迹。
“采风阁。”
——
翌日,刚至戌时,燥热了一天的太阳放柔了光线,缓缓西移。
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好不妖冶。
残阳似血,凄美无限,是开始,亦是结束。
她终是回到了这里,因为有些事,有些情,还未到落下帷幕的时刻。
龙城主街,采风阁门前,人流不息,车马往来。
此时,一直停留在采风阁门前左侧,已经数日不曾离开的轿子突然坐进了一位年轻的白衣公子。
这是夏季的大元白日里最为凉爽的时刻,午时畏惧骄阳的人们此时全涌了出来,人流驳多,没有人注意那一顶轿子,更没有人注意到那一位白衣公子。
那公子一身白色锦缎不染铅尘,乌发如墨缎高束于青玉冠中,肤色极白,清雅秀逸,风姿卓绝,尤其那一双墨色黑瞳,如上等的黑曜石,晶亮剔透。
那立在轿旁的轿夫们在最初惊讶于那公子无双的容颜后迅速回过神来,抬起轿子步履稳健却又急匆匆的一路朝南行去。
若有心人细细观察,便可发觉那轿子周围隐在人流里的数抹人影。
人人眼神如鹰,一边追随着那顶轿子前行,一边敏锐的观察着四周。
轿内,那年轻的白衣公子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抬手遮住眼睛。
一片黑暗里,突然鲜明的浮现出一双清澈的眸子,然后缓缓映出一个男子的脸。他微微一笑,笑容春风般温暖人心。
“浮尘哥哥——”
不知向南行了多久,紫衣隐约听得外面有人在说话,像是守门的侍卫。
抬手轻轻撩起轿旁的帘子,紫衣微微侧头,看到了六皇子府霸气的朱红色大门。
前方有侍卫欲走上前来检查。
紫衣看到一旁一直跟在轿子旁,做小厮打扮的男子突然凑上前去和他耳语了什么。
那侍卫听言立马惊慌低头,扭头冲门口的侍卫喊道:“让他们进去。”
紫衣放下帘幕,无声讥讽的笑。
龙非行,你这般费尽心思接我入府是要做什么?
轿子又曲曲折折前行了一会,紫衣听到前方有人说:“公子,到了。”
话落的瞬间,轿子被放下来。
紫衣撩起轿帘探出身去。
“公子,殿下在前方的院子里等你。”
话落,那小厮再不做停留,带着轿夫们如来时那般匆匆离去。
此时已是暮色,紫衣看着几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朦胧夜色里,才淡淡转头望向前方。
那里有一座不大的建筑物,虽不宏伟奢华,却十分的精致玲珑。
自此处望去,那里点点灯火盛亮,在夜色里多出几分神秘的味道,格外诱人。
紫衣细细将那方观察了好一会,那里有些地方设计得很是有些古怪,她看的出那里布局精妙,隐含阵法,却看不懂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阵法这东西,她只跟通天鼠方智学了些皮毛而已。
但不管那里有什么,她都要去。
紫衣抬步,一路穿过飞阁沿长廊直至后方,沿途竟空无一人,想来龙非行早已吩咐过。
穿过长廊,远门,紫衣来到正中的一间房屋前,一把将门推开。
室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并没有人。
紫衣在门前站了一会,随机抬步走到案前坐下,静冷的空气叫人渐渐平定,却压不下她心头怒意。
无人在?浮尘哥哥呢?这算什么?
窗外透明的月光洒了进来,银白的柔和,紫衣隐在黑暗里,刚刚平定的心,再次开始焦急。
暴风骤雨,她不害怕,血雨腥风,她亦不会眨眼,唯独有些人,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嘎吱。”
开门声突兀响起。
紫衣豁然抬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龙非行。他今日依旧着了一身茜素青色锦袍,他似乎格外偏爱这个颜色。
这龙非行身侧,立着一个尖嘴猴腮提着灯的侍从,在房门推开的瞬间,那侍从精灵的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屋内的灯。
室中忽然一亮,微明的火光里龙非行望向前方,看到紫衣正站在光影深处,凤目微凛,玉面生寒,冷冷的看着他。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柔和倾城的轮廓带着三分可爱,眉宇间却透着威严,远观近看都有一种神韵从骨子中沁出,眼角还有几分怒意时隐时现。
四目相对,电闪雷鸣,火花四溅。
他的深邃和阴鸷,让人如履薄冰。她的怒意和冷漠,让人不敢靠近。
“你终于来了。”紫衣冷冷开口,率先打破了这沉静。
龙非行还未回答,紫衣便见他身旁那侍从一个箭步跳出来,指着紫衣的鼻子,尖声尖气的喊道:“竟然敢对六皇子殿下自称是你?一介女流,下等平民,竟然敢对皇子殿下如此出言不逊,成何体统!还不快向皇子殿下赔罪!”
紫衣愣住,傻眼。
心思流转间才反应过来。
这是古代,人分三六等级,皇家尊贵无双,平民命贱如狗。
这侍从显然不知道她的身份,而看龙非行今日的动作,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在这里。
但,那又如何?
“龙非行,你这侍从真烦人。”
紫衣话落的瞬间,那侍从顿时气得跳脚,“你——你——你身为女子就该退居男人三步之后,淑声细语,谨慎微言!你到底是哪来的女人!无礼至极!刁蛮任性!”
紫衣扫他一眼,云淡风轻的回道:“哪来的?你家主子请来的!”
“你——”
“张生,你先退下。”
那侍从未说完的话被龙非行打断,连忙点头哈腰道了声是,随即提着灯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紫衣一眼。
张生走后,紫衣望着龙非行,见他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眼睛微微眯起,唇角轻轻一勾,现出一脸的刻薄像,似每次相遇那般,酝酿着恶毒而凶狠的话,只差在喉间轮回一番便可以吐出。
紫衣冷冷望着他,没有丝毫畏惧,管他嘴巴有多毒,她脸皮的厚度也不是盖的!
“你怎么穿男装了?”语气有些冷,看得出接下来的话才是骨灰级的讽刺:“不知道自己穿成这样就像个妓院里的小倌吗?也难怪城主的儿子会看上你,果然祸水就是祸水,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勾引男人,是不是朝阳的女子都像你这般浪荡?还是只有你倾城郡主才这般淫(和谐)荡?”
这男人的嘴怎的这般歹毒?比她指甲的上的毒药还要厉害万倍!
饶是有所准备,紫衣还是感觉头顶有一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践踏。
她恨恨垂头,银牙紧咬贝齿,以免自己一个没忍住便问候了他祖上十八代,让他领教什么是粗俗,什么骂人。
但紫衣这副模样落入龙非行眼中,却是另一种风情。
摇曳的明黄烛火下,她两排睫毛轻轻煽动,如同羽扇一般,一龛一合,玉齿一个轻咬,出来一排细细的白印,闪着珍珠般的光泽,万分撩人。
龙非行瞧着,不自觉忆起上次采撷那粉嫩娇唇时的香甜,突然便觉得喉头有些紧,体内似也有一股热流直冲腹部。
好不容易忍下心头怒火,紫衣再抬头时,便看到龙非行正用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盯着她,****而火热。
紫衣眉毛一皱,不自在的移了移身子,朝龙非行问道:“浮尘呢?你不是说我来了便让我见他吗?”
她问的声音很轻,很平淡。龙非行却听出了其中极力压抑的兴奋和担忧。
一瞬间,他的心情便不好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下也淡淡开口:“他快死了。”
极平静的三个字,却在紫衣心掀起惊涛骇浪。令她刹那间从头凉到脚。
那四个字直将她的心刺到了深渊底。她愣在那里,长长的指甲缩进掌心,掐得紧紧,眼里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和怒。
突然,她眸中惊怒退去,漫上惊人的狠与戾。
龙非行只见一抹白影像他袭来,隐约间,银光闪烁。
他慌忙躲闪,虽不至于被伤,却躲得极其艰难狼狈。
“千语倾!!!”
没想到紫衣会不管不顾冲上来止他于死地,不甘就这样躲闪,龙非行终是忍不住怒喝一声。
紫衣停下动作,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匕首。
龙非行看着紫衣狠厉的墨色眸子,他看见她眼底浓的化不开的血色,一种名为憎恨的情绪在那双眼底无尽翻滚。他在那里看见她想要不顾一切的决心,他相信,此刻,她是真的要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在龙非行望着紫衣的同时,紫衣亦在看着龙非行,她看着他又气又怒的样子,看着看着,却慢慢眯起了眼。
半晌她突然笑了。
“六皇子殿下好身手,当真是快如闪电,迅若奔雷,急如追风,动如疯兔!”
龙非行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紫衣,“本皇子倒不知,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紫衣唇角一勾,龙非行抬起眼睫瞅她一眼,然后,听她淡定的回道:“我自然是在夸奖你了,疯兔。”
龙非行不再说话,快步走到紫衣面前,突然伸手一把紧紧抓在了紫衣的手腕上。那般用力,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
那里,是被龙非陌割伤的地方。
手臂上的血不停的滴下,一波一波的疼痛已经开始由肌肤渗透到骨髓,紫衣却丝毫没有处理伤口的想法。
她紧紧的握拳,伤口流血时带来那种尖锐的痛,让她思绪清醒了一些。
关心则乱,她,又冲动了。
“冷静下来了?看,本皇子对你可好?”龙非行的声音,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
紫衣望着龙非行,看着他薄薄的嘴唇,这个男人,当真是一脸的薄情相。比起龙非陌那只露着獠牙的狼,她其实更提防龙非行这条隐藏了毒牙的蛇。
因为她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残忍的人。
“龙非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想对你好啊。”
“那你为什么想对我好啊?”
龙非行抬手拍拍胸口,“因为它想对你好啊,它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我只能听从它。”
“呵呵呵——什么时候,阴鸷狠毒的六皇子殿下也学会花言巧语了?”
无视紫衣的讽刺,龙非行面色不变的说道:“花言巧语?为什么不是甜言蜜语?”
“因为花言巧语可以对很多人说,而甜言蜜语只能对一个人说。”
“是吗?”龙非行望着紫衣,笑的意味深长,直将紫衣笑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才不急不缓的接着道:“那你应该称我的话为——甜言蜜语。”
“呵——”紫衣低头轻笑,她的脸隐在夜色暗影里,看不清眉目神情。
龙非行突然伸出手来,欲将她搂入怀中。
然而紫衣只是淡淡一个转身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手。
“龙非行,浮尘呢?我要见他。一个男人,要说话算话,吐出去的东西再咽回来,自己都会觉得恶心。我希望你能痛痛快快,利利索索些。有些人,你不能拿他们与我开玩笑。” 妃常难驯:倾城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