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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试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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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试水江湖

  这一章,主要是讲新东方是如何“试水江湖”的,是怎样从初出茅庐到后来成为中国出国培训领域第一品牌的。

  从最初的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到新东方拿到第一张办学许可证,到和竞争对手较量、对手砍伤新东方员工,再到游走美国、加拿大,拉徐小平、王强等人入伙……我给这章起了一个名字——试水江湖,它是新东方初出茅庐后的一个重要发展阶段,这段故事就从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说起。

  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有着怎样的合作机制

  现在,大家对于“东方大学”这个名字,已经非常陌生了。但是当年的东方大学,尤其是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是一个特别响亮的品牌,因为它就是新东方的前身。

  我刚从北大出来办培训班时是没有办学许可证的,而没有办学许可证培训班就没有办法开学。所以我要想招生,就必须要有一张办学许可证。这个办学许可证以我个人的名义是无法从教育局拿到的,所以我只能寻找合作伙伴。找了几家以后,我发现有一家叫作东方大学的机构,它其实不是一所真正的大学,而是一个培训机构。20世纪80年代,国内对这样的学校没有太多限制,于是北京成立了一批大学,只要大学教授联名申请就能获得审批。而东方大学就是由中国人民大学的几位教授一起创办的,这几位都是大学教授,人也比较好。当时,东方大学有进行各种培训的资格。但这些教授身边没有什么年轻人,他们自己也办不了太多的班,主要做一些自学考试辅导之类的,也没有外语培训部。

  见到这几位教授后,我就跟他们说:我是从北大出来的,能不能跟你们联合来办外语培训班?他们说他们没有外语培训经验,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用他们的许可证,只要给他们一个利益分配方案就行。在跟他们讨论完了以后,我提出由我来办这个外语培训部,把总收入的25%分给他们。但如果学生要发票的话,他们就必须把发票给开出来,以证明培训的合法性。最后,我们对上述方案达成一致,但其他事项,如校舍、招生地点、宣传、老师等他们一概不提供,都由我自己解决,这些都由留给我的75%的收入负担。这样一来,我就有了一个合法的名称和一个很清晰的分成体系,接着就开始了独立招生。

  把总收入的25%分给别人来联合办学,这个负担其实是非常重的,因为剩余的收入既要用来给老师发工资、招生,又要用来解决办学地点和教室的问题,所以我最初的财务压力非常大。

  但我之所以提出这个分配方案,是因为我觉得我一定能把这个培训机构越做越大,能够让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多。只要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多,利润就会越来越多,就能实现良性循环。因为做任何业务,都需要资金的良性循环。如果资金不能实现良性循环、得不偿失的话,是任何事情都做不起来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觉得我能够成功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我没有自己要先拿钱的想法。如果当时我按照课时从公司给自己开工资的话,那么这件事就没法做下去了。我那时想的是只要把其他人的钱给够了,剩下的就都是我的了,而我的钱是不需要拿回家的,可以用来扩大再生产。通过扩大再生产,学生会越来越多,综合成本也会越来越低,这也就意味着培训班能够继续开下去。

  同时,我还做了一个现在看来非常明智的决定,就是把外语培训部的办学地点设置在远离东方大学本部的地方。当时,我认为做事如果太依赖合作伙伴,比如每天一起办公、一起商量事情,最后可能会矛盾重重,越来越难做。当时,东方大学本部在中国人民大学附近,所以我故意把办学地点选在了稍远点的位置,这样很多事情我就可以独立决策、独立操作,只在每一期班结束时,把款项结了。这样的良性合作持续了三年左右,从1990年下半年一直持续到1993年11月16日新东方拿到了真正的办学许可证。正是这样的合作,给了我三年充分的准备时间,也为新东方以后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要成功就得死磕:新东方的第一张办学许可证

  现在办理办学许可证,相对来说是比较容易的。大家知道,目前中国光培训机构就有四五十万家。当然,最近由于行业整顿,对于一些像我当初那样身无分文要办培训班的人来说,拿到办学许可证难度依然比较大。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难度也是非常大的,因为要拿办学许可证,需要符合两个条件:一是办学人必须有大学副教授以上职称,而我当时从北大出来的时候只是一名讲师,没有副教授职称;二是要经原单位同意,才能够拿到办学许可证,而我原来的单位是北京大学,我是跟学校吵了架、背了处分才出来的,让北京大学出证明同意我办培训班,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两个条件实际上我都不满足,这也意味着我拿不到办学许可证,这也是为什么我离开北大以后不去办许可证,而是创办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的主要原因。

  但是在这三年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办学许可证的问题,毕竟东方大学是别人的,你做得再好,别人说不让你干你就干不了了。另外,如果自己拿了办学许可证,25%的分成就不用给别人了,那可是一笔大钱,而且后来越分越多。1993年,培训班的年收入已经接近六七百万元,分出去上百万元是很让人心疼的。因为东方大学除了提供合法性外,其他什么都不提供。所以我觉得,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拿下这张办学许可证。

  人总要有自己的天地,为了拥有自己的培训天地,我一定要拿到许可证。于是,我就跑到海淀区教育局去了。当时,那里叫海淀区成人教育局。那时,没人认识我,我刚开始去跟他们聊,说我要申请办学许可证,他们说:这是不可能的,你不用来了。可我却想,我死磕也要磕下来。所以每过一两个星期,我就去跟他们聊天。到后来,我和他们就特别熟了。过了半年左右,也就是1993年年初的时候,他们跟我说:“俞老师,你不是想拿办学许可证吗?我们看你在外面帮东方大学干了那么长时间,一点问题都没出,也听说你办学对学生很负责。如果你想拿办学许可证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帮忙的。”我说:“当然愿意了,那要怎么办呢?”他们说:“这两个条件是必须要满足的。要不这样,第一个条件我们可以放松一点,因为你是北大的讲师,相当于其他大学的副教授,第一条可以算过了。但第二条原单位证明是必须要拿来的。”我表达了我拿证明的困难,他们就给我出了个主意,找户口档案存放地。20世纪80年代,国内已经有很多人从原单位辞职出来办公司了,到了90年代这种现象更是普遍。

  当时,中国的机制也比较开放。北京还成立了这么一家机构——人才交流中心,可以为各种社会工作人员,以及下岗工人保存档案。当时我从北大出来,档案就存到了这个人才交流中心。

  海淀区教育局的人跟我说,如果人才交流中心愿意给我出允许办学的证明,那也是可以的。所以我就跑到人才交流中心去。可人才交流中心的工作人员不肯出这个证明,他们说:“我们不知道你办学具体干什么,万一你把学生的钱骗走了怎么办?所以,我们不能给你出证明。你把档案放在我们这儿,跟允许你办学是两回事儿。”没有办法,我只能第二天再去,想着这件事情死磕也得磕下来。结果第二天去的时候,我在门口碰上了一个小姑娘,她问我:“俞老师,你在这儿干什么?”我说:“你认识我啊?”她说:“我就在你的托福班上课。”我说:“这个事情巧了。现在的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你上课的那个地方,其实不是我的。我现在希望能自己办学,但是需要人才交流中心出证明。”后来,在她的帮助下,我终于拿到了盖了章的证明。

  拿到这个盖了章的证明以后,我就又到了海淀区教育局。海淀区教育局的工作人员说:“这就算齐了,就给你办吧!”于是,我拿到了办学许可证。拿到办学许可证的那天是1993年11月16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狂风大作,我骑着自行车,马路边上几十年的大杨树树叶落了一地,被狂风一吹,满天飘舞。我跑到海淀区教育局拿到这张办学许可证,结果打开一看上面的有效期是半年,当时我就傻了。我说:“半年?半年以后怎么办?”海淀区教育局的人跟我说:“俞老师,我们对你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办学毕竟是一件大事,万一出了问题,我们要承担责任。给你半年时间,只要半年内没有任何学生来投诉,你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我们就给你换长期的办学许可证。”听到这,我就拿着办学许可证回去了。这一天,成了新东方真正的开始。尽管那一天狂风大作,但在我心中一直是最温暖的一天。所以一直到现在,新东方的周年庆典都是放在11月16日。2018年,新东方成立25年了。其实大家可以回顾一下,加上我之前和东方大学合作的三年,新东方其实已经成立28年了。但由于前面三年我是以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的名义办学,所以我要开始切换品牌的工作。

  切换品牌要跟创立东方大学的教授们沟通。我跟他们说,到今天为止我非常感激他们,正因为有了他们才有了新东方的前半生,没有他们的话,我连办学资格都没有,根本没法招生,但我现在能自己办学了,不能再给他们25%的分成了。他们很失望。我又说:“没有办法,东方大学是你们的,我总得干些自己的事情,对吧?”后来,他们说:“小俞,我们年纪大了,东方大学就给你干吧!”但说归说,真的要把东方大学给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这是他们老有所依的事业,我不能剥夺。所以后来我说,我还得自己办学。最后,他们说:“既然这样,我们好聚好散,希望你办学能够更加成功!”就这样,我离开了东方大学。

  但没想到,我一离开就出现了岔子。“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这个名字在当时已经非常有名了。我刚离开,就有一批人跑到几位教授那儿说:“这个名字我们来用,我们跟俞敏洪一样,也给你们25%的分成。”结果,这个名字就归别人使用了。就在我贴出新东方广告的第一天,“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的广告就贴在旁边。因为新东方是第一次出现,而“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当时在全国已经很有名了,学生不知道新东方,所以就有大量学生去那边报名。

  后来,我找到东方大学的那几位教授,告诉他们目前的混乱情况,并提出一个建议:现在的“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到底能不能办起来还不知道,那25%的分成能不能拿到也是个问题,所以我每年给你们一笔钱,把这个名称连续买断三年吧。也就是说三年之内,我每年付给他们20万元,但是这个名称他们就不能再给其他人用了。后来,教授们答应了,因为他们觉得把这个名称给别人用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而且俞敏洪还是一个蛮可靠的人。所以,我们就达成了共识。在买断这一名称的三年时间里,我不再以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的名义招生,而是用“新东方”这一新名称开始招生,并且在下面注明了“原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让大家知道这是一个品牌切换的过程!仅过了一年,新东方就已经誉满天下,已经不需要再借助“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这一原名称了。

  大家发现,品牌建立起来后,再切换成另一个品牌还是蛮难的,幸亏当初起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名字——“新东方”。后来,常常有人问我:“俞老师,你怎么会起‘新东方’这个名字呢?”我说:“其实,没仔细想。”当时,我只是想,办这个学校得起一个新名字,肯定不能再叫“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了。那叫什么呢?“东方”这两个字用了这么多年不能改,所以要围绕这两个字来做文章。当时,我刚好有一个朋友在北大的高科技公司工作,出来后创办了一家新公司,起名“新北高”。受他的启发,我想:“你叫‘新北高’,我就叫‘新东方’!”于是,就有了“新东方”这个名字。

  后来,很多人给这个名字附着了很多意义,诸如“新东方”是东方冉冉升起的新星……其实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想得真的特别简单,就是因为原来创立了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后来要办一个新学校,需要起新名字,就取了“新东方”这三个字。这就是新东方的诞生。

  和竞争对手的较量:人才聚集+流量入口

  大家都知道,新东方的蓬勃发展,肯定给竞争对手形成了挤压效应。这种挤压效应主要来自两个方面:招生和优秀老师。到新东方来的学生越来越多,而当时每年出国学生的增加人数是有限的,这就意味着去竞争对手那里的学生少了。而在优秀老师这一方面,因为新东方的学生多,他们也更加愿意到新东方来讲课,既能拿到更高的工资,还能不断激发自身的潜力,更有成就感。对老师而言,面对40个学生讲课和面对400个学生讲课,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面对400个学生时,老师的大脑会产生更多的多巴胺,会更加兴奋,会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更大的舞台,更能发挥自己的才能。这样一来,精英越聚越多,新东方出现了人才济济的良好局面。

  同时,我对新东方的老师有一个要求:除了正常授课以外,必须要有演讲能力,即一个月进行多少次演讲是额外的必须完成的任务。其实,当一个老师能够对着课堂上的四五百个学生讲课的时候,他的演讲能力已经自然形成了。后来,新东方的老师都能演讲。这就意味着,新东方可以大量地开演讲班了。就像我前面讲的,新东方最初的演讲,大小几十场都是我一个人讲,而现在,新东方几乎所有有演讲能力的老师都可以去讲。而这时,新东方已经变成了一家能够租礼堂进行演讲的机构。当时,首都图书馆大讲堂、中关村礼堂、北大第三食堂(当时的一个大讲堂,现在的北大纪念堂),还有周边能演讲的场所几乎都被新东方占了。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新东方的老师在那些地方演讲,而且每次来听演讲的学生都非常多。

  这里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有一次,我们在紫竹院附近的国家图书馆礼堂演讲。那个礼堂只能坐1000人左右,虽然是免费演讲,但由于是在冬天,所以我们贴广告时觉得不会有那么多人来,也没有给学生发入场券。然而,当天一下来了3000多个学生,进到礼堂的有1000多人,一部分学生在外面待了一会就走了,还剩下1000多个学生就是不肯走,站在寒风里,说什么也要挤进去听讲,造成了大量拥挤。结果,紫竹院派出所的警察都过来了,但也没能把学生劝走。我本来是在礼堂里面的,后来从窗户里爬了出来,想要到现场解决问题,刚爬出来的瞬间被警察给抓住了。警察问:“你是干什么的?”我回答说:“我就是讲座的主办人。”警察说:“刚好要找你,跟我们去派出所。”我就跟警察说:“我跟你们去派出所可以,但你得先让我把课讲完了。”我跟警察说,现场的学生是来听我讲课的。虽然他们还是不相信,但也让我继续讲了。刚好旁边有两个大垃圾桶,我就往那两个大垃圾桶上一站,对着下面1000多人讲了40分钟。最后,场外这1000多个学生算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礼堂里面还有别的老师在讲。

  散场以后,警察就把我带到了派出所,说:“我们要拘留你,因为你造成了公共安全事件。”我就向他们解释,讲了一遍我的故事。后来,警察说:“好吧,看你也不像个坏人,又是北大出来的,今天就放了你。下次请记住了,再做任何演讲一定要给学生发入场券。否则,出现踩踏事件,你新东方还能干下去吗?”我连忙答应。由于这次的教训,新东方形成了每次演讲都发入场券的传统。这是新东方开讲座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也是我当时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一场讲座。

  后来,这些警察也成了我的好朋友。这样一来,演讲相当于今天的互联网免费宣传,成了新东方的免费流量入口。到最后,新东方几乎不用再在马路上贴广告了,因为学生都知道新东方了,有的听了演讲就自动跑过来报名了。

  但是新东方的发展跟竞争对手形成了激烈的冲突,因为竞争对手的空间日益变小,他们也要吃饭。后来,就形成了几十家竞争对手对抗新东方一家的局面。这个局面变得非常紧迫,这就是我下面要讲的了。

  竞争对手砍伤新东方员工

  当时,海淀区甚至整个北京市为了避免贴广告的人把各种广告贴在电线杆上,就在路边设置了圆柱形或者方柱形的广告桶。所有培训机构都会在上面贴广告,甚至一个培训机构会贴几十张。于是,就出现这样一种状况:一个培训机构一下子贴上几十张,过十分钟,另外一个培训机构再来一下子贴几十张。新东方的广告贴得相对少一点,因为当时新东方已经用了免费演讲等方式招生。

  这种互相覆盖的贴广告方法存在很大的问题。新东方也贴广告,但贴得比较少。而且为了避免冲突,我专门要求新东方的工作人员把广告贴在广告桶的下面,不要贴在最好的位置,把最好的位置让给其他培训机构。但这样也不行,其他培训机构只要看到新东方贴广告就恨得牙痒痒。

  后来,一家培训机构贴广告的人员和新东方贴广告的人员在同一个广告桶上贴广告时,把新东方贴广告的人捅了好几刀,造成了一起流血事件。我们把这个工作人员送到了医院,幸亏没有生命危险,但缝了好多针,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两个星期。无论如何,这个事情必须解决。因为我再让新东方其他人员去贴广告时,他们说:“俞老师,我们不敢去贴,因为前面那个人被捅的事还没解决。我们再被人捅了,也解决不了,岂不是白被捅了?”甚至还有人说:“要不俞老师你去贴,我们跟在你后面……”

  我找到了海淀公安系统,但那时,他们的刑事案件特别多,需要逐个处理,我们需要等待。但要是这件事情不能及时处理的话,毫无疑问,对新东方来说是一个重大伤害,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再干下去了。所以我想,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解决。

  于是,我就跑到海淀刑警大队蹲点,看看警察能不能马上给我解决。第二天,有一个中年男警察进出警察局时总是对我面带微笑,我就上前去找他,向他介绍了自己,并讲了我员工被捅的事情。细聊了之后,他说这件事不由他负责,但感觉我人还不错,答应帮我问问。后来在他的帮助下,我见到了他们的大队长还有其他几位警察。我把自己的诉求和他们说了,他们说:“只要你们不做违法的事情,我们会尽量支持你!”从此以后,这些人跟我关系一直不错。

  与那时相比,今天的各种社会关系、社会融洽度、个人的社会地位,甚至政治地位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这也是一种社会进步的体现了。但当时,我们确实是创业维艰!后来,新东方有句校训——“从绝望中寻找希望”,就是我那个时候写在笔记本上的。

  这件事情解决以后,虽然竞争对手还在,但不敢再动刀子了。因为海淀公安局警告他们说,如果再发生这种恶性事件,就立刻把他们抓起来。虽然没人敢再动刀子了,但是他们还在继续捣乱。有一家竞争机构(现在已经不在了),让它的员工到新东方的教室给学生发广告。这几个人站在新东方教室门口,进去一个学生发一张广告,从学生进教室开始一直发到6点半上课。对此,我们也没有办法,因为如果我们动手打架也成了恶性事件,所以只能让他们发。虽然这种行为不会给我们造成太大影响,但却让我们看着非常不舒服。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家竞争机构就出事了。由于处理不好跟老师之间的利益关系,涨工资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老师就罢课了。这家竞争机构的老板是个女的,原来是一名下岗工人,为了谋生才办了这家培训机构,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她创办这家培训机构时新东方还没成立,她请了北大、北外的老师来讲课,也招了不少学生。但是新东方起来以后,她的生源就越来越少,所以越来越绝望,后来就开始做一些很没有道理的事情。当时,她的机构有两个班,大概有400个学生,一天之内4位老师全部罢课,学生也跟她闹了起来,要求退款。可这个时候,她的钱已经花光了。最后,她给我打电话说:“过去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现在有个要紧的事情要你帮我解决。我们见面聊一聊吧!”我当时还挺害怕,想着别到地方把我给捅了,但后来又想她也不至于,于是就带了一个助手去见她。到了地方,我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儿等我。然后,我们就坐下聊她的事情了。考虑到老师罢课,学生也没法上课了,又没钱退费,她就想让我把学生接过来,帮她带完课。我没想太多就答应了,因为我这儿是有老师的。但我又一想,如果她的培训机构就这样关掉,她以后怎么生活呢?后来,我就决定把老师借给她,帮她把课上完,与此同时她还可以继续招生。同时,我还让她跟那几位罢工的老师说:“我可以给你们加点钱,请你们回来上课。如果你们不回来的话,新东方的老师会把这些课带完,同时你们也去不了新东方,以后可能就失业了。”后来,她真的给这四位老师打电话了,但那些老师并不相信她的话,理由是你怎么可能跟俞敏洪交流呢,你们不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吗?

  后来,那几位老师还给我打了电话:“俞老师,你真的跟她交流了吗?”我说:“是这样的。你们想想,尽管你们跟她有利益纠纷,但学生没有得罪你们,对不对?你们上了一半的课就跑了,把400个学生扔在那儿,作为老师,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如果你们这样,以后我也不会让你们来新东方的,我最讨厌半路甩课的老师了……我跟她说了,给你们加点钱,你们先把课上完。如果以后她还要招生,你们可以继续跟她谈堂课待遇的问题,实在不行,只要你们合格以后来新东方我也要你们,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要你们。”结果,他们达成了协议。后来,这家培训机构又办了两年,最后实在是招不到学生了,创始人就转行了。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从此以后她的员工再也不到新东方教室门口发广告了,而且还派人把跑到新东方教室门口发广告的人给轰走。尽管我们没有变成好朋友,但我发现,你的善意是可以把大部分人给暖过来的。通过这次事件,所有竞争对手都觉得俞敏洪做事还是挺大气的,干脆自己也别做小家子气的事情。

  大概一年以后,新东方在中国市场几乎已经一家独大了,其他培训托福、GRE、GAMT的机构几乎全部关门。后来又过了十年,中学生进入了培训市场,在要求小班教学的时候,新东方的教学体系面临重新变革,才又有了另外一些竞争对手。虽然挤掉了竞争对手,但是我在“江湖”上也算留下了好名声,因为我在新东方的发展过程中一直用比较大气的方式来对待竞争对手。

  品牌传播:饥饿营销+顶级产品

  在新东方的发展过程中,品牌传播其实在无意之中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这主要归因于两个要素:一个是饥饿营销,另一个是顶级产品。所谓“饥饿营销”,并不是指只要学生有意愿和足够资金来报名,你就无限制地把学生都招进来,而是要像爱马仕做限量版的包一样,爱马仕的包之所以能卖那么贵,就是因为它一年就做那么几个!它也不会因为一个包的利润有几十万元就大量生产——一旦生产几万个或者几十万个的时候,就不值钱了。这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饥饿营销,我的产品少,你提早来了就能得到。所以,当时的新东方为保证教学质量采取了一个策略,那就是:没有名师不开班,班级是限量的。这就促使很多人都帮助新东方做宣传,动员身边的人赶快去新东方报名,要不然就没办法上新东方的这些班,一旦你晚一年报名,你出国的事就会耽误一年。而且,出国还需要高分,当时中国的学生越来越多,在托福、GRE、GAMT的考试中得高分就成了能够拿到出国奖学金的最重要的途径。

  20世纪90年代,中国学生出国是不大可能自费的,有能力自费的学生只是极少数,几乎所有的学生出国都要靠拿奖学金,而这需要有较高的托福、GRE或者GAMT的分数。所以,培养学生得高分就成了我们的重要教学目标,而得高分的学生可以影响另一大批学生继续来到新东方学习,于是我要求老师必须把课程打造成精品课,必须把课备得滚瓜烂熟。而且,备一堂课上一堂课,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一个老师要讲十次课的话,他必须从第一次课到第十次课都备得非常完整,过关后才能走进教室讲课。

  后来,课讲得多了,不少新东方老师都不带讲义了,直接走进教室讲课。当时,还没有什么PPT(演示文稿),也没有什么反投系统,只有一个需要手写的投影仪,老师拿着讲义在教室讲课。所以对于老师来说,熟练就变成了一个特别重要的技能。当所有老师讲课都讲得非常熟练的时候,实际上就打造出了精品课。

  由于开班数量有限,学生报名就形成了非常壮观的场面。新东方的报名期,一般是在寒、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暑假快结束时报寒假期间的班,寒假快结束时报暑假期间的班。再加上有一大半学生是外地的,最后就形成了冬天的报名季。有的学生为报名会排整整一夜的队,这种情况出现了好几次,夏天的时候也是一样。当时正常情况下,2月寒假期间开始报6月的暑期班,开10个班,基本上一天就全部报满了。有些学生宁可等上半年再上新东方的课,也不去别的培训班。

  由于学生越来越多、班级越来越多,我也加强了对老师的培训,不断挖掘有潜力的老师。新东方的优秀老师从10个变成了20个,再变成30个……班级的容量也在扩大,最后就形成了几乎所有想要出国的优秀学生都在新东方、生源辐射全国的局面。当时,有些上海的学生周五晚上坐夜车来上周末的课。那时没有高铁,周日上完课,他们再坐夜车回上海。甚至从广州来的学生也都如此。

  学生人数多了,高素质的学生也就多了,所以新东方的学生考高分的就比较多。当时,新东方先是出了一个托福考满分的学生轰动一时,紧接着又出了五六个托福考满分的,接下来又出现了GRE考满分的,GAMT考满分的……在此之前,这个考试是没人考满分的,可后来,所有考满分的学生都来自新东方。当时,还有很多人都认为是考题泄露了。其实完全不是,真正的原因是当时新东方的学生水平比较高,老师的教学水平比较高,师生互学互动的频率非常高,这又进一步提高了学生的水平。当时,GRE满分为2400分,在新东方,考2300分的学生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分数,托福考660分(相当于现在托福的115分)以下也不好意思说。这种高水平的教学互动使得新东方逐渐成了中国出国考试培训领域的第一品牌,这个地位其实一直延续到今天!

  如果你从占领心智的角度问中国老百姓,新东方是干什么的?大家还是会说:搞英语培训和出国培训的。尽管现在新东方的中小学全科培训已经达到了几百万人次的规模,但大家对新东方的印象还是搞出国培训和英语培训的。这就是新东方在当时出国考试培训领域独步天下的结果。由此可见,一个品牌的发展,从某一个点上进行突破比全面铺开发展要更容易些。比如海尔,当初张瑞敏把自己生产的冰箱给砸了,最后把冰箱做到了全中国最高水平之列。现在一提到海尔,大家还是会下意识地把冰箱跟海尔联系在一起。很多其他品牌也是这样,从某一个点上把自己带到最高点,让自己占领用户的心智,再向最高点延伸,这可能就是品牌的成功之道。

  励志的象征:冰块教室与蜡烛课堂

  有人说,新东方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励志,而励志精神的诞生就是从我身上开始的,因为我身上同时有很多失败和成功的案例。比如我高考考了三年才考上北大,在北大又得了肺结核病休了一年,在医院里读了300本书,出国不断被拒签,后来创立了新东方等,都算是励志故事。而新东方本身,也是一个励志故事产生的地方。

  “翻山越岭”

  新东方最热闹的时候,大概是1993年。那一年,刚好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北京北四环的修建。当时,北四环那条路上被挖得乱七八糟,道路也中断了。而当时,新东方租用的教室就在北四环的两边,所以学生根本没办法到里面上课,连自行车都进不来。当时修路不像现在,能半夜赶工修好,不影响白天人们走路,那时整个北四环挖得就像一座一座高山,学生必须翻过“高山”,通过裸露的下水道才能上课,简直可以用“翻山越岭”来形容。但是学生依然每天都来上课,一堂课都不愿意落下,那种感觉特别好。

  当时,北京的交通也不是很便利,南边的学生跑到北边来上课往返要花4到5个小时,尽管在课堂里只待两个半小时,但学生依然来!这主要归因于两个方面:一是学生确实要通过上课来考高分;二是当时新东方老师讲课确实很精彩,学生们不愿意错过新东方老师的课。当时没有互联网,老师讲课的内容只能进教室才能听到。北四环修了大概一年半的时间,其间新东方的学生不能坐公交车,只能步行来上课,他们在泥坑里走了好长时间。这是第一个励志的小故事。

  新东方的住宿班

  由于当时新东方在全国已经比较有名了,所以大量的学生连夜坐火车跑来上课。除了上海,还有来自广州、西安的学生。这些学生大部分都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一到周末就跑到北京来上课,然后再赶回学校。当时,他们在北京也没有很好的住宿条件。如家、七天、汉庭这样的快捷酒店都是后来才有的。

  后来,我们发现,外地学生的学习成本太高了,于是就有了一个设想——开新东方的住宿班。开住宿班也就意味着要给学生找住的地方。当时,我们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最后找到了现在妙峰山脚下的四十七中。这所学校有两栋废弃的楼,好多年没用了,因为在山里,学生越来越少,后来我们就把这两栋楼改造成了新东方的教室和宿舍,结果发现根本就不够用。一个教室可以让300个学生上课,但是没有办法让300个学生住下,即便一间宿舍住了6个人,还是不够。当时,整个宿舍楼没有厕所,我们就在宿舍楼外面修了一个公共厕所,相当于现在农村的简易旱厕,没有隔板,还很臭,学生为了上课也忍了。

  后来宿舍不够了,我们就又在外面发现了一座废弃的老房子,像一个古庙一样。这座老房子实际上是国家文物保护对象,据说原来是李莲英避暑的地方。后来,我们征询了国家文物局的意见,文物局的人告诉我们:只要你们不动主结构,把里面隔成宿舍没有问题。于是,我们又隔出了大概几十间宿舍,能容下一二百个人。直到现在,很多人还对那个地方记忆犹新。我到美国时曾碰到过我的一位学生,他告诉我:“俞老师,我就是当初住在破庙里的那个学生。”说实话,住在那儿还是很有意思的,出来就是古树,出门就见高山,真是这样的。后来,我跟学生开玩笑说:这就叫从绝望中寻到希望,因为这个地方是太监住过的,所以你们在这儿什么都不能想,只能好好学习。

  妙峰山的住宿班从1993年一直办到了2010年左右,办了十几年。那里有一个叫北安河的村庄。后来,有一些住不惯集体宿舍的学生,还有一些已经工作能挣钱的学生开始花钱租民房,结果村里的老百姓就着新东方的便利实现了发家致富,家家户户都把自己的房子变成了学生宿舍,这倒也把一部分学生的住宿问题解决了。因为当时那个地方开的班越来越多,学生也越来越多,达到数千人。后来,我们把住宿班搬走的时候,村里的老百姓拦在路上不让我们走。我们只得告诉他们中学的房子要收回去,我们没有办法才搬走的。

  住宿班最热闹的时候就是过年。虽说是过年,但学生也回不去,因为我们大年三十儿、大年初一都要上课。那怎么办呢?我们就跟住宿班的学生一起过年。我记得我连续跟学生一起包了好几年的饺子,放了好几年的烟火,热热闹闹地跟学生度过了好几个除夕和大年初一。直到现在,凡是在新东方过过年的学生都对新东方记忆犹新,我也大概有连续十年的时间没有跟自己的家人过年。这就是新东方住宿班。

  冰块和烛光掩映下的新东方

  由于缺电,教室不能装空调,甚至有的教室连电扇都没法安装。坦率地说,在1993年、1994年的时候,空调在中国依然很稀有,属于奢侈品,学生倒也没期待教室能安装空调。但是北京的夏天极热,可以想象在一个400人的大教室里,没有空调,甚至通风都不够,学生可能会晕过去。我记得当时,我们送了好几个中暑的学生去医院,但大部分学生即使汗流浃背也依然在教室里上课。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下身穿着短裤,上身穿着背心讲课,等到下课的时候,我已经浑身滴着水了。而当时,几乎所有老师都是这样。学生也一样,浑身出汗,而老师出汗更多,因为讲课还要花力气。但学生就是不走!后来我们没有办法,就开始跟制冰厂联系,开着大卡车——当时北京对这类车还没有限制——到制冰厂去拉大冰块,回去放在大盆里,一个教室放上十几个冰块。那时,学生都带着毛巾上课,觉得热得不行了,就赶快到冰水里去浸一下毛巾,拧一下,盖在脸上舒服一会儿;下课以后,围着冰块沾沾凉气。虽然冰块对一个大教室起不到多少降温的作用,但是给学生带来了很多心理安慰。直到现在,我碰上以前的那些学生,他们都会跟我说:“俞老师,我们对那时的冰块,也是记忆犹新,感觉真的很励志。”

  那时到了晚上,由于北京电力不足,经常停电,而且是没有预告的,突然就停电了。刚开始我们没办法,三四百人的教室一停电什么都看不见,没法上课,只能把学生都放回去了。但后来我们左思右想,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学生花两个小时跑到教室来,结果刚半小时就停电没法上课了,而且后面老师的课也排得满满的,没法儿给学生补课,这肯定是不合适的。所以后来我们决定,即使停电也必须继续上课。那怎么才能继续上课呢?我想起我小时候每到农忙时,为了干活就用煤油灯。后来,新东方就买了几十个煤油灯,挂在教室的房顶上,这样学生就基本能看清楚,能写字。

  但是教室太多了,煤油灯也不够用,我们干脆就给学生发蜡烛,每个学生一根,同时每个教室配上十几个灭火器,并告诉学生灭火器在什么地方,一旦你的蜡烛倒了要防止出现火灾。当时出现了这样一种景象:教室一停电,学生就把蜡烛点上,阶梯教室里同时燃上几百根蜡烛,那种感觉真的特别神圣。

  学生不容易,老师也不容易。当时还没有无线话筒,只有有线的扬声器,老师在讲台上讲,学生在下面点着蜡烛听。所以蜡烛课堂、冰块教室,后来就都成了新东方励志的象征。现在想来,也让人觉得挺感动的!当时,没有人要故意营造这种氛围,但那段时间从新东方出来的学生,都对新东方有着深厚的感情,精气神也很高。很多人都说:只要想起在新东方学习的半年时光,就觉得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所以直到现在,每当讲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依然很感动。而今天有些学生,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一点就受不了了,教室条件差一点、服务稍微没到位,就开始闹情绪,真让人有两代人的感觉。

  当然,我并不是说现在的学生不好。我只是觉得,从艰苦条件中出来的学生和从这么好的条件中出来的学生,在精气神上还是有差别的。我个人感觉,从艰苦条件中出来的学生,他们的奋斗精神和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其实更强。所以现在,我常常对新东方的学生说:你们应该学会在艰苦的环境中生活,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家长也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学习环境、相关服务、服务设施也都非常完善,那我们的奋斗精神体现在什么地方呢?如果身上没有奋斗精神的话,我们的未来又在什么地方呢?现在我们条件太好了,所以很多人要从其他方面来锻炼自己的吃苦能力和奋斗精神,比如现在各个商学院的学生都要跑到戈壁滩去徒步三五天来锻炼自己的吃苦能力。

  有一次,我跟着一个团队到戈壁滩,三天走了120公里。团队里有些人,脚上走了几十个泡,无数次想放弃,可我走了120公里后,脚上一个泡都没有,也没有感觉到累。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小时候吃过苦、受过累,所以这种耐力和坚韧不拔的精神依然在我们身上,而这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后来,新东方提出了“从绝望中寻找希望,人生终将辉煌”,这也是我对自己人生的一种总结。

  留学,还是做新东方,这不是个问题

  我离开北大创办新东方,确切来说,是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其实并没有长期做的打算。当时,我只打算干一两年,赚够自己到美国留学的学费。因为当时我联系美国的大学时,有一所大学给了我一份奖学金——2/3奖,意思是学费加上生活费总共3万美元,学校给我2万美元的奖学金,但我要自己出1万美元。当时,我在北大的工资是每月120元,换算后还不到20美元。最后一算,我大概要好多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那1万美元,这在当时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也是我要办培训班的原因之一。

  从北大出来以后,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小小的目标,攒10万元人民币。其中,大概6万元兑换成1万美元,剩下的4万元可以用来享受生活。在办了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以后,尽管是跟别人合作,但我的收入还是要比在北大当老师时多很多,所以我又给自己定了另外一个目标:挣到30万元以后再走。这样,我不光是可以留学,而且还有足够的钱不用工作就能生活。1991年的时候,挣30万元这个目标其实还是挺大的,大概相当于现在挣300万元的目标。即使现在的大学毕业生,定一个要挣300万元的目标,其实也是挺难实现的。但没想到的是,1991年年底,我就已经有了30万元。到了1994年的时候,钱已经不再是我的目标了,因为当时新东方一年的总收入能到千万元了。而这个时候,我之前联系的美国大学居然重新给我发了一份录取通知书:“你来读书吧,我们欢迎你过来!”并且还告诉我,这一次给我全额奖学金。对我而言,这个时候出国留学的确不太合适,因为新东方已经在蓬勃发展了,此时把新东方关掉出去留学是得不偿失了。最后,我决定:留在国内继续干新东方!坦率地说,当时我已经有点热爱这份事业了,每天面对着意气风发的学生、汗流浃背的老师,考高分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无数感谢信塞满邮箱,那种感觉还是特别好的。所以,我说了一句话:“新东方,我再也离不开你了!”直到今天,我还是这种感觉。

  至于出国留学,我还是把它保留为我的一个目标。看到王石到哈佛去游学,又到牛津、剑桥去游学,我还是挺羡慕的。我觉得,自己以后年纪大了如果不再做事业了,就到国外的某所大学去做研究,哪怕是坐在课堂里听听著名教授讲课,也是一种享受,也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生的境界,何况我还有个优势——没有语言上的问题。所以直到今天,去留学依然是我的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可能要到我60岁以后才实现了!

  游走加拿大、美国,拉徐小平、王强等人入伙

  从一个想法到一次旅行

  既然决定要把新东方继续做下去,那么在朦胧中我就有了要把新东方做大的打算。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把它当作一项临时的工作,不管是在跟东方大学合作创办外语培训部时,还是在自己取得了只有半年有效期的办学许可证时,都有一种做一段时间就算了的感觉,并没有把它当作一项事业。既然决定继续做,那就不再是临时的,我必须有一个长远的发展规划。对此,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找真正强大的合伙人。

  在这点上,我觉得我还算是抓住了一项事业发展的核心要素:你的事业能发展多大,要看你的合伙人有多强。我比较喜欢历史,对刘邦和项羽的故事、《三国演义》都比较熟悉。所以我就想,要把新东方做大做强,就要有一批人跟我一起干。当时,我找合伙人有一个标准:他们的水平最好要超过我,同时我们又是可以一起合作的。我想来想去,最后就想到了两批人,其中一批人就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一直认为他们从英语水平到学术水平都比我厉害。这中间就包括我的好朋友王强、包凡一,还有我在北大的老师徐小平。

  1995年年底,我觉得我要去北美一趟。这次出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我自己从来没有出过国,这一趟可以走访一下美国、加拿大这些国家,实地看一看这些国家的著名大学,回来再给学生讲课的时候,底气就会更足一点,怎么说我也算出过国了,总比一个没有出过国的人天天鼓动着大家出国感觉要好很多;二是我真心想去拜访一下我那些已经在国外五六年,甚至七八年的老朋友们,想看看他们在那边生活得怎么样。同时我内心也萌生了点想法,如果能把他们说服回来跟我一起干新东方,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当时我对这一点完全没有信心。因为在没有出过国的人心里,尤其在那个年代,国外的生活要比国内不知好多少倍。我记得特别清楚,王强在1989年到了美国以后给我写了封信:“老俞,我现在在美国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饭店端盘子,一天大概能拿到50美元。”当时我就晕掉了,50美元,相当于300元人民币!这就意味着他一天的工资相当于我在北大三个月的工资,差别可想而知。

  当时徐小平在加拿大温哥华,王强在美国新泽西,我其他几个同学,有在加拿大的,也有在美国的。我决定第一站去加拿大。去加拿大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大使馆办签证。加拿大的签证相对来说要好拿一些,但是也要求出示经济情况证明,好在当时我已经在银行有了一张50万元人民币的存款证明。也是这时,我发现当时中国学生被拒签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经济情况不行。这就意味着你到了国外去打工,可能会留在那儿不回来。所以,中国学生一般都是以有移民倾向为由被拒签。于是,我就是弄好了存款证明和营业执照证明,表明我在中国有事业,有不少存款在国内,不可能在国外不回来。后来,我就顺利地在加拿大大使馆和美国大使馆拿到了签证。

  说服他们加入新东方

  护照有了,签证有了,我就从北京飞到了温哥华。这次出门很有意思,由于从来没有出过国,出现了两个插曲。第一个是下飞机出海关拿了行李以后,本来应该是直接走出去的,可旁边有一个行李传送带,是转机到多伦多去的,而我却以为传送带是把行李传送到外面大厅的,就把行李放进去了,于是我的行李就被转到了飞往多伦多的飞机上。我发现以后就赶快去找,结果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出来!

  第二个小插曲是我出了海关以后发现徐小平根本没有来接我,而我又什么地方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徐小平的电话,就只能在原地等着。原来徐小平把接我这件事情给忘了,过了两个小时才想起来,赶快带着他儿子来接我。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件事情,徐小平在温哥华实际上没有工作。当时还没有信用卡,也没有美元支票,为了显摆,我就换了1万美元的现金带过去。到了晚上,徐小平请我吃饭,地点选在了一个商场里。然而,车经过商场门口附近的停车位却没停,转而去了一个很远的停车位。我一问才知道,商场门口的停车位是要收费的,两加元,而他觉得这个钱一定要省下来。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徐小平的经济条件不是那么富裕的。

  晚上,徐小平跟我聊天。我发现他风采依旧,依然是那个特别有激情、特别有理想的人。他给我唱他在美国自己作曲的好几首歌曲,唱得我热泪盈眶。我问他:“你的理想是什么?”他说:“我的理想是回国搞音乐,创立一家音乐唱片公司,这就是我想要的事业。”我接着问:“你觉得这家音乐公司需要多少钱?”他说:“大概30万元人民币。”我说:“那今天就定了,我给你30万元人民币。但我认为你这家音乐公司是赚不到钱的。如果你回去跟我一起做新东方的话,说不定能赚到更多的钱。”他说:“要能赚更多的钱当然好了。”所以,我几乎是第一个晚上就跟徐小平敲定了入伙的事。

  回到国内后,徐小平不承认,坚持说自己是被俞敏洪从很好的工作上拉回来的,但这几年他终于承认了。这也更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能在一起干得那么好。

  后来,我又飞到多伦多去看了另外一个朋友,他还带我去了渥太华。我记得特别清楚,到了渥太华以后,他带着我去了舞厅,这也是我第一次去舞厅,去体会那里的氛围。第二天,我就直接飞到了波士顿。在波士顿,我向朋友借了一辆车,并横穿波士顿一直往南开,经过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纽约大学、曼哈顿,最后到了新泽西,也就是王强所在的地方。

  我提前联系了王强,就往他住的地方赶。当时没有导航,我就拿着一张地图找王强住的地方,结果找了半天。王强说:“如果你找不着,那我就到路口来接你吧!”结果,他跑到路口也没有接到我。当时,虽然王强的房子是租的,但他在美国是有正式工作的,在著名的贝尔实验室工作。王强属于那种脑子很聪明的人,到了美国他发现自己的英语专业根本就没饭吃,所以就赶紧转专业,转到了计算机系。毕业以后,他就在贝尔实验室找了工作。可以说,王强是我当时在美国的同学中找工作找得最好的,而且他老婆——也是我的同班同学,也在当地有工作。

  到了王强家里,我们也一起喝啤酒聊天。我就跟他说:“徐小平打算回国了,你怎么打算?”我还跟他讲了我在中国的发展情况,讲了新东方。他问我道:“新东方是干什么的?”我说:“做外语培训……你出国之前我们不是一起出去教过课吗?主要教托福、GRE。”他问了新东方规模有多小,没问新东方有多大。我对他说:“新东方现在大概是这样的,一年的总收入已经接近千万元了,剩下的利润也有百万元了。”所以,我那时可以大把地花美元。其实在他们心目中,我是我们班里没什么出息的人,所以他们觉得挺震撼的,连俞敏洪都能赚钱了。

  第二天,王强请我去他家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吃饭。结果刚到饭馆,就有人站起来说:“俞老师,您怎么过来了?”王强说:“搞什么?怎么在这儿还有人叫你俞老师?”我说:“他们当初在我的托福、GRE班上课,现在到美国这边来上学了嘛!”他好吃惊,觉得老俞现在有点名气了。

  吃完饭,我们就到他的校园里散步,后来又跑到普林斯顿大学。他发现,一进大学校园,就有中国学生过来跟我打招呼:“俞老师,您好!”这时候,王强说:“老俞,好像挺有意思的!你居然那么有名。我得考虑考虑是不是要回去了!”

  再后来,我们去了他所在的贝尔实验室,那真是一家很棒的机构。看着他良好的工作环境,我直接对他说:“王强,你现在拿的工资也不少,每年七八万美元。这么好的工作环境离开挺可惜的……我可不敢劝你回去,你自己要深思啊!”紧接着,我又对他说:“你要真回去的话,我也没办法给你开工资,也开不起!你回去的话咱们一起创业。”他又问:“什么叫一起创业?”我说:“你看,我现在做的就是出国考试培训,中国的英语培训市场实际上是非常大的,种类也比较多,英语口语、各种阅读、语法……我们要区分开来,这就是我做的出国考试培训。你要是回去就开创你的英语培训市场,我知道你的教学水平,当时你在北大当老师时就特厉害!所以,你只要回去,再加上新东方现在的品牌和声誉,你一定能做起来。”王强说:“好,那我得想想。”最后,他真的成了我的合伙人。

  机遇和风险:邀约被拒绝

  从王强那儿离开后,我又跑到了芝加哥,开着车一直到了我另外一位大学同学那里,他当时在普渡大学读博士。我到那儿以后就住在他宿舍里,跟他聊天。我说:“你看,当初我们一起在北大的时候混得特别好,你的英语水平等各方面都不比我差,甚至还比我好很多,我们以前还翻译了好几本书,要不要回去一起干?”但他表示不能放弃博士学位。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发现他床底下一堆《花花公子》(Play Boy)杂志,我问他:“你是不是生活很孤单啊?”他说:“是啊!在这儿生活可孤单了!”我说:“那你回去啊,回到中国那么热闹,我们可以天天一起喝酒。”他也动了一下心,但后来还是跟我说:“我在美国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舍不得离开美国……算了,你们先回去干吧!”后来,他真的没回来。其实,我这位同学要回来的话,在新东方也能有巨大的发展。

  后来新东方上市后,他找到我说:“老俞,你看当初我没跟你回去,真是挺后悔的。”我回答他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毕竟当时是冒险的。你看王强把贝尔实验室那么好的工作都放弃了。我当初也跟你说了,博士毕业回来我照样要你,结果你不愿意回来。机会就是这样失去的,现在再来新东方什么都没了。”

  所以我想说的就是,人遇到机会时,还是要闯一闯的,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机会,也许它就是一个坑,是有风险的,但只要你觉得这件事情值得做,即使失败了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那就应该去试一下。当时,我曾对我这位同学说:你回国跟我创业,就算失败了你也能回美国重新找工作,而我只能留在中国。你说,谁的失败更大?当然是我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回去呢?这位同学最终选择不回去,是因为在美国已经待了那么多年,已经有一定的基础了!无数人都是这样错过了人生最精彩的瞬间。

  很多在政府机关工作的人也曾跟我说:“我想下海,可是现在错过机会了。”其实,他们不是错过了机会,而是机会摆在眼前时,自己不愿意去罢了。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从科长熬到处长,又熬到局长,再下海总觉得丢的东西太多了;在大学好不容易从助教熬到讲师、副教授,再熬到教授,觉得下海太亏了。我们很多人也都有这样的感受:经营自己的事业多年,总觉得扔掉了可惜,最后就不扔了。其实这样的话,新的生活就无法开始。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赞赏徐小平和王强,还有后来加入新东方的我的同宿舍同学包凡一的,他们不管自己在国外的生活境遇是怎样的,敢于抛弃国外的生活,并且是当时在其他人看来算出人头地的生活,回到国内来跟我一起创业。当然,他们后来得到的回报也是丰厚的。随着新东方的上市,他们都成了亿万富翁,现在也都有了自己的事业,过着非常优渥的生活。而所有这一切,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是要自己付出勇气和努力的。

  所以,我希望我的同学和朋友们,以后在面对选择时要更加有勇气,更加有眼光,要更加坚定不移地沿着会给自己带来精彩的生活道路走下去! 商界男神书系(套装共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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