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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秦言之死
秦言伤好之后便要回咸阳,陆离作为现天残弟子自然也要随着回去,就连萧白歌也想同归。陆离阻止他:“不许!你要么继续云游义诊,要么回京城。这江湖,不是你待的地方!”
“凭什么?哥,你凭什么阻止我!”萧白歌喋喋不休,“你本来在衙门当差当得好好的,却非要顶撞辱骂上司,甚至还做出监守自盗的行为,最后被衙门罚了俸禄打了棍子赶回家去。我不觉得这可耻,我晓得你只是不喜朝堂想入江湖。可是凭什么你能入,却非要禁锢我?你和爹娘,你们都不理解我!”
“小白鸽,”陆离按着对方的肩膀,缓下了语气,“你听我说,你心性纯良,身子骨又弱,不适合在江湖上游历。哥哥知道你一心向往自由和江湖,可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不能让你去。这不是禁锢,是关心,懂吗?”
“心性纯良不好吗?身子骨弱又怎样,我也可以和言姐姐一样用禁术强力开发潜能提升武功……”
“等等,”陆离打断萧白歌的话,目光落到秦言身上,“什么禁术?什么叫强力开发潜能?”
萧白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当时他给秦言诊脉,除了满身的伤,便还发现,她心脉受损筋络也有不可逆的伤害,当时他还疑惑,后来才觉察过来,这是用了什么不能见光的禁术强行提升自己功力所致。
听萧白歌说出了自己一剑纵横九州的秘密,秦言握剑的手指刹那收紧,几乎是要拔剑除掉这个泄密者,可是看到这个大孩子亮闪闪的眸子和陆离震惊而担忧的眼神时,她又慢慢松开了五指,向前一步,用一种像是在说别人故事的语气淡淡的道:“他说得对,我本就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天赋之才,我能有今日的成就不过是用了所谓的禁术,强行开发潜能提升内力,并让自己的武力值在一段时间内可以一直处于巅峰。”
陆离皱眉:“那么代价呢?”
“寿命减短,”秦言道,“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你……”陆离咬了咬牙,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所以剑行天下的代价便是最多只有两年好活,他突然懂了,她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要去挑战石阙道人。她怀疑那是她的杀父仇人,而她现在时间也不多了,所以便一心想着在自己死之前了却这仇恨。
“所以,这就是江湖,”秦言道,“江湖深似海,一入岁月白。你看到的什么飞天遁地刀光剑影,甚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洒脱安逸,还有快意恩仇的随心所欲,其实都只是假像。江湖,无时无刻不带着鲜血,江湖中没有江河湖水,只有血和泪。”
萧白歌道:“可是我还是想……”
秦言道:“或者你果然很想体验的话,我,可以带你一程。”
“不行,”陆离打断,“他不适合。要是受伤了……”
“我会护着他,再说不还有你么?你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弟弟受伤吧。”秦言道,“我妹妹当年也是一心想要闯荡江湖,于是我娘和宗主便放她去了,不过三天,她便哭着回家了。所以,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在萧白歌的撒娇和秦言的劝导下,陆离最终妥协:“好吧,闯一闯可以,但是,”他点着萧白歌的额头再三嘱咐道,“你可不准把这事儿告诉义父和干娘啊,要不然干娘非得用她的绣花针戳死我不可。”
萧白歌自然不会,当即表示哥你真是我最亲爱的大哥。
几个人出蜀往咸阳去,一路上萧白歌叽叽喳喳活像只出笼的鸟。可俗话说,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早起的鸟儿……就被网捕了。
萧白歌骑着马冲在前面,直接踏中个绊马绳,然后,马腿一崴,连人带马就翻倒了,只听得马儿嘶吼一声,彭的摔得老重,更可怜的是直接被甩飞出去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叫着救命的萧白歌。
绊马锁不止一条,就连跟在后面的秦言和陆离二人也都遭遇了,只是这小小的手段如何能降得住他们?
只见陆离足尖轻点马背腾空而起,然后狠狠一踏,借力飞离,只是胯下的马却被绊得摔倒了。飞出的时候,陆离反手去摸腰间,只是刹那之间,看似装饰的饰品就直接被组装成一条七尺左右的长鞭。
而秦言却没有抛弃坐骑,她拔剑,剑光一闪,绊马绳从中铮然断裂,就连躲在道路两侧牵引绊马锁的人也被震荡出来,秦言没有犹豫,一剑划过,两人胸腹处便顿时出现一道横贯腹部的剑伤,没撑几时,却已一命呜呼。
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萧白歌被甩飞的同时,便有十好几人从两旁的草丛中跳了出来,还伴随着还有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暗箭。
秦言拔剑,剑气横扫,破开木箭,扫倒施放暗箭之人。
而另一边,陆离长鞭甩出,卷走几支暗箭,然后身子一跃往前奔去,朝向的便是不会武功的萧白歌。
而此时,便有一人缠住了陆离,用的是峨眉刺,突刺刺的便往陆离心窝捅去。陆离闪身一躲,然后反手一肘,打得那人直吐酸水,然后空手夺白刃,抢了人家的峨眉刺就直接捅入了对方胸前。
而这时,其他的敌人也围了过来。
陆离看着这形势,又见马上就要坠地落在敌人手中的萧白歌,大声叫道:“你救人!”
敌方以为秦陆二人已经协商好职责,便越是要阻拦秦言救人,大部分人都挡在了她必经之路前。
然而,却见陆离长鞭甩出,鞭梢一卷,在萧白歌腰上缠了好几圈,这才猛地往这边一拉,萧白歌便像是被春饼卷好的肉片直接落到了陆离怀里。陆离伸手一接,稳稳的捞住对方,心有余悸,却不忘笑道:“这次见识江湖了吧?”
萧白歌经此一吓,心也是砰砰直跳,却朗声笑道:“啊,太有意思了,真酷。”
陆离无话可说,安置好萧白歌时便准备去助秦言一臂之力,刚抬脚,便见秦言已经收剑,手中棉帕正在轻拭剑刃上的血迹。
而地上却躺了五六具尸体,其余的人一看形势不好早已逃之夭夭,秦言却也穷寇不追。
陆离苦笑一声,转头拍了拍萧白歌的肩:“小白鸽你瞧,你言姐姐一人可敌千军万马呀。”
秦言已经落到两人身边,听到陆离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将擦拭好的剑入鞘然后换到左手,看着安静下来的马儿,感叹道:“这一路回去,不知道会有几波人。”
“要不要猜一下?我猜三波,事不过三嘛,吉利。”陆离摸出一枚铜钱,“有没有人要赌一把啊?”
“呵,确也无聊,”虽是这样说了,但秦言却丢了枚铜板出去,“四。”
陆离接过铜板:“有什么说法吗?”
“我知道,肯定是四面八方、四平八稳、名扬四海、四季平安……”萧白歌抢着说着一大串带四的成语,讨好的看着秦言,“言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不是,”她攥着手中的焦尾,淡淡道,“只是因为四谐音死,而他们挡我的路,自然也就该死。”
萧白歌先是睁大了眼,惊讶而羡慕的神情,然后道:“哇塞,好帅。”
陆离瘪了瘪嘴,不接话头,道:“小白鸽,你呢,要不要赌一把?”
萧白歌摸了一锭二两的小元宝放在陆离掌心:“我选九,九九八十一难,更有寓意,而且……越危险才越江湖不是?”
陆离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发现对方正在兴头上根本没反应,这才跟秦言打了个对眼,似乎是道:“看吧,我家小白鸽才不是普通孩子,他的关注点永远那么奇怪。这要是真来九波人,一路上就只剩打打打了,连吃饭睡觉解决三急都没空了吧?”
直到了下一座小镇,居然都没有遇到第二波人,风平浪静得像是起先出来的那伙拦路虎只是路过的。萧白歌有些气馁:“诶,他们怎么这么没有毅力呢?说好的江湖中人不怕失败不怕死的呢,他们怎么可以为了一时的安逸就什么也不顾了啊,太没有职责道德了。”
“这不挺好嘛,难道非要一路打杀着回来才好啊?那还不连刀都砍卷刃了,活生生的刽子手啊。”陆离道。
萧白歌又道:“可这样我们打赌怎么算?岂不是大家都没赢啊。”
“是啊。不过既然我们谁都没赢,那也算是谁都没输,走,买点儿吃的犒劳一下饥肠辘辘的胃。”说罢便走到旁边的包子铺买了好些肉包子,萧白歌又嘟囔说包子不好吃,要犒劳也应该去酒楼吃顿好的啊,便见陆离把一小袋包子递给秦言,自己则搬着整整两笼屉的肉包走了几步,对着抱团乞讨的乞丐喊道,“来来来,萧公子出钱发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啦。”
说罢他便拿了两个放进一老乞丐的破碗里,其他乞丐一看有吃的,纷纷靠了过来,你推我挤的围着包子。
“别挤别挤,每个人都有啊,整整两笼呢。”陆离开始把那些包子一个个的分发给乞丐。
一大堆乞丐一哄而上,很快便把两笼屉包子分完了,各个都狼吞虎咽,咬到肉馅儿的时候更是津津有味如食珍馐。
萧白歌见陆离做善事,又是以他萧白歌的名字,听着乞丐们不停的说“谢谢萧公子”,便决心出钱再多买些东西,才摸了银子出来准备再买些别的,却被秦言一手拦住。萧白歌不解,秦言道:“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光靠施舍是救不了人的。”
萧白歌不明白,恰逢陆离把笼屉还了老板回来,见此情景,道:“你要是一直施舍,他们就什么也不做只等着你施舍。等你走了,又有谁来施舍他们呢?所以,你言姐姐说的是对的,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人必须得自救。”
“那你……”萧白歌想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施舍他们呢?
“这不是赌注嘛,既然我们没人赢,那就给需要的人吧。这也入秋了,吃吃肉包子聊当做贴秋膘,也是可以的啊。”陆离咬了一口包子,直叫鲜,满嘴是油的道,“这包子味道不错,你们也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
几个人吃完包子觉得有些干,便找了个茶楼坐下来喝点儿东西,其间却有一人上前来:“大小姐,宗主有令。”说罢珍而重之的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平举过头顶,万分恭敬的递上来。
秦言看了这人一眼,认出这人是天残派内院的郑三,又见那信封上用残月型的蜜蜡封住,这才接过,两手拆信,信封一拆开,还未把信纸拿出,却见里面冒出一股子白烟,秦言心知有异,急忙扔掉信封,但此时脑中已是混沌一片,头重脚轻眼前净是飞星。
她抬头要看郑三,“你居然背叛天残派”的话还没有说出,便见刚刚还恭敬谦卑的郑三脸上露出阴险的笑,而手中明晃晃的短刀却已经迎面刺来。
秦言头脑昏沉,陆离和萧白歌却在柜台边端点心不在身边。郑三见迷烟得手,心中勇气大增,手中短刀咻地便往秦言胸膛捅去。
秦言头重脚轻,又因事发突然躲闪不急,只得右手去捞焦尾,然后拔剑。
短刀刺进,焦尾划出。
等陆离注意到这里的时候,焦尾剑已经割破了郑三的咽喉。
然而,郑三手中的短刀却也捅进了秦言的身体。
“言姐姐!”萧白歌手中的榛子酥落地,摔碎的盘碟瓷片滚了一地。
“啊,杀人了!”邻桌的客人突然叫了起来,受到惊吓的食客纷纷起身逃跑,免得麻烦事儿找上自己赔了小命儿。
陆离一把拽住迫不及待要去确认秦言情况的萧白歌,把自己手中的一碟花生米强硬的塞到萧白歌手里,然后把人推到柜台后,谨慎的道:“我去看,你给我好生待在这儿。”
陆离一手握着组装好两节的金铰鞭,左腿微微跛着,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走了过去,眼神紧盯着郑三,耳朵却警觉的听着四周的动静,一面防备郑三没死再做第二击,一面又提防郑三随时会跳出来的同伙。
陆离走到秦言身前,确定郑三已没了呼吸,正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郑三手中的短刀却已捅进了秦言身体,没过刀柄的深度。 不饮长安雪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