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不饮长安雪白头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三十六章官银踪迹
用萧夫人的话说,陆离刚回家连板凳都没有坐热,现在又要走,连吃个藕粉丸子的时间都没有么?所以萧夫人沉下了脸,道:“阿然,你老实和干娘说,你是不是在外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陆离很是冤枉,他这样的慈眉善目的人很像是会干伤天害理之事的恶人么?他明明是为了朝廷为了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功臣,可怜啊,还被干娘这样误会。
于是陆离苦笑道:“干娘啊,我保证,我真的没有做坏事。而且,我是真的有急事啊,十万火急的那种。”
“有多急?”萧夫人正在厨房忙着和面搓粉,听此幽幽道,“难道比我想看着你们兄弟俩成亲生子的心情还急?”
陆离心道无奈,是否这个年纪的女人都会执着于此?便决心扯一个胆大包天的弥天大谎,他凑过去,贴着萧夫人的耳朵轻声道:“干娘,不瞒你说,我就是去追我喜欢的姑娘道。我若慢了一步,她就要揣着我的崽去找别的男人了。”
萧夫人脸色大喜,变脸之快堪比风吹书页,她不顾满手的面粉,兴奋得很,道:“啊?真的?那姑娘在哪儿?啊,你们什么时候好的?她有你的孩子啦?阿然等着,干娘马上就给你们办婚礼……”
陆离如何敢让这闲的无事的萧夫人果然去办婚事?到时候他该从哪里掳一个揣了崽的姑娘来充当新娘子?于是赶紧拉住萧夫人,露出点儿忧虑的神色:“干娘你先别急,这个姑娘啊……她是江湖人士……”
“啊,江湖人啊,”萧夫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托着腮道,“没关系,只要阿然你喜欢就好。干娘不会嫌弃她的。”
陆离只觉得头疼,本以为去追媳妇儿这种谎话定会是免罪金牌一样的特赦令的,可以让他赶紧离开。可是呢,没成想萧夫人更加激动,表示自己也要看看这姑娘。
陆离没法儿,只好作了一大死,把人带到了秦言面前,和萧夫人说这就是那姑娘,跟秦言讲则是干娘想看看自己的上级。就这样两边忽悠哄着,陆离才搞定了这事儿,并且顺利的出了门。
两人连夜赶路,好在今夜无雪,冷虽然冷了点儿,但裹着棉袍轻裘,也觉得还好。
然而,目睹了自己未来的儿媳揣着崽却提着剑翻身上马的飒爽英姿,萧夫人心惊肉跳的同时又连夜写了整整三寸厚的书信托人带给陆离。陆离在洛阳接到这封信的时候,真真是哭笑不得,看着里面附赠的诸如《霸道县令追妻记》《一吻成瘾:盟主的小娇妻》《黑道扛把子:夫人武威》的话本,陆离恨不得自戳双眼,心道:我的娘啊,你从哪里淘来的什么鬼啊!
秦言并不知道这厚重的家书里到底装着什么价值万金能把陆离都看哭了的东西,却觉陆离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再想起当日辞行时,萧夫人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和陆离不间断的推搡,她终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明白,便道:“你干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
呵,何止是看法啊,那是连黄历都看好了的啊。陆离不敢直言,生怕此事涩怒了敏感多疑且暴虐成性的魔教妖女,只得陪着笑道:“没有,我干娘一直没有女儿,看见你觉得亲切,同我说想认你当义女呢。但是我也义正言辞的拒绝她了,所以她以后也不会这样看法……你了……”是啊,以后你们绝对不会再见了,这破事儿就算翻篇了。
“是吗?”秦言狐疑的看他,像是拆穿了什么隐秘一样,“可我之前怎么听见你干娘说什么孩子?”
陆离心里咯噔一声,欲盖弥彰的笑:“哈哈,我干娘一直把我当孩子。你知道的,父母嘛,哪怕我们七老八十了,他们也会把我们当小孩儿。”
好在秦言并不过分追究,这才让陆离勉勉强强逃过一劫。
而前面,还有不到五六里路就到振威镖局了。
难得冬日还有暖阳,只是前些时候的冰雪未消,阳光下来,映得白晃晃的一片,还有些刺眼。
陆离抬手遮了遮眼睛,放慢了马速:“眼看着就快到了,赶了那么久,要不歇一会儿?”
说着便已经下马了,把马栓在路边的树上,自己则大大咧咧的钻进不知何人搭起的摇摇欲坠的窝棚。他把烤馕掰开,又拿出腰间的水壶,首先递给秦言:“给。”
秦言接过,大半日前的水此刻竟还是温的,倒也暖。她坐在陆离旁边让出来的干草上,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这才道:“你倒也心细。”
是的,陆离提出来要休息,却并不是自己撑不住了,他只是偶然看到秦言似乎眼睛不太舒服不停的眨眼,便想兴许是一路风尘仆仆看多了白雪伤了眼睛,这才贴心的提议休息。而那水壶,本就是他贴身放着的,热的哪里只是水温,还有他的体温。
听见秦言开口夸自己,陆离笑道:“自然心细,我可是难得一见的暖男啊。”
却不料秦言却这样道:“你待我好,我本是极为欣喜的。但我这个人,向来恩仇必报,若哪一日我发现你叛我弃我伤我杀我算计我,却也是不会心软的。”她把水壶递回去,虽然声音没有感情,但眼中明显有松动,“所以,不管你是萧然还是陆离,请不要给我杀你的理由和机会。”
陆离心头一动,却只能答是:“不会的,我可想长命百岁呢。”见秦言又不说话了,他只得另找话题,道,“你的推测倒是很合理,若官银没被运出镖局,最大的可能便是藏在人人都看得见却想不到的地方——那三尊石像之中。可是,我仍有疑问啊,既然镖局灭门之日死的是假的王天青,而真的王天青后来也在镖局出现了。那么,他后来现身是不是与官银有关系?如果不是,又是为了什么呢?”
秦言摇头:“或许是为了官银,或许为了找我报仇,也有可能是……鬼尸。”
的确,整整二十万两白银,白花花沉甸甸的,便是一辈子也花不完。从水下密室收藏的金银珠宝来看,王天青并不是一个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的人,所以,若说他在保镖的途中就打起这官银的主意,还是大有可能的。
但是陆离却有不同意见:“我想他藏起官银并不是为了私吞吧,毕竟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东西啊,官银啊,可是查得到踪迹的。”陆离轻声道,“况且他很在意妻儿,应该不会让他们也跟着送死才对。”
“在意?”秦言冷笑道,“所以,偷梁换柱自己苟且偷生,而任由妻儿落在敌人手里么?”
陆离不吭声了,只傻笑着遮掩过去。
若说报仇,其实倒也大有可能。秦言一党人,直接覆灭了王天青多年的心血,虽然她没有亲手杀他的妻儿,但不可否认,王天青妻儿的死,的确与秦言有莫大的关系。更何况江湖人最是仗义,镖局那么多镖师都是王天青的弟兄,也都死在秦言剑下。杀人偿命,睚眦必报,这一点倒是非常说得过去的。
秦言又详细的问了一遍陆离当时进入水下密室的情景,陆离道:“我下去之后,没走多远就看到你说的甬道,走了一会儿看见道石门,还以为就是你说的密室。结果我一推门,我脚下直接就空了,事发突然,我又没你那么好的身手,就直接掉下去了。你不知道啊,下面耸立着好些倒竖的尖刀,若不是我灵机一动用金铰鞭挂了一下,我可能就直接变成刺猬了。我脱险之后就一直找出路,把那陷阱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摸过了,就是找不到出去的机关。最后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壁虎游墙的伎俩再佐以金铰鞭的支持,这才从十来丈的光秃秃的陷阱里爬出去。但是说来也奇怪,我明明是原路返回的,但出去看到的景象和进来的不一样。”
原来当时陆离好不容易爬上来,虽然脚下还是沾有湿气的甬道,以及一扇紧闭的石门,看起来同他跳下去时候一模一样。
然而,在环顾一周之后,陆离便得意的笑了:“哈哈,奇门遁甲啊?还好我研究过一点点,要不然还真被迷惑住了。”
原来,这并不是进来时的地方。
而是与之相对称的布置相同的,障眼法。
陆离凭借着自己半桶水响叮当的八卦知识,靠着一半实力再加一半运气,终于推测出正确的地方。然而,他一冒头又遇到事儿了。
有了头一次的经验,这一回的陆离谨慎多了,一嗅到不对劲,一直卷在手中蠢蠢欲动的金铰鞭直接甩了出去,果然,啪的一声,打中了什么东西。
辛辣的气息,以及类似于青蛙的低吼声,都让陆离万分熟悉,而熟悉之间,又是一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悲戚命运感。
是了,倒霉的陆离居然遇到了鬼尸剑雨书生。
剑雨书生的剑术本是厉害的,可不知什么原因,陆离与其匆匆交手的几招里倒是觉得不如之前遇到的蜀王鬼尸。况且,甬道之中兵器难以施展,这剑雨书生又终究不是人,纵然仗着钢筋铁骨般只攻不守,这种情况下也敌不过人精似的陆离。
这还得多亏了这地形,以及陆离手中那柄可以随时拆卸组装的金铰鞭。
可陆离到底学艺不精,受了点儿小伤。而那时,他也已经甩了鬼尸一段距离,自己也刚好找到出口,便一猛子扎进水里,然后从水面冒了出来。
却不想秦言刚刚手刃王天青,又正是疑心生暗鬼之时,刚一出水,便见到焦尾过来。
好在他听惯了焦尾出鞘的铮鸣,这才及时躲开,有了后面的事情。
如此说来,王天青果真是在等待或者说诱杀秦言,而陆离只是一个碍事的小跟班。
可是秦言清楚的记得王天青说过,若不是他有要事在身早就来找她为妻儿报仇了。
也就是说,于王天青而言,还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儿。而他之所以会在那里守株待兔,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口中的要事已经办好,要么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半途放弃了那要事而不顾大局的来截杀秦言。
想了想,对于王天青的动机,秦言这样道:“没准儿这几件事本来就是搅在一起的,一箭三雕。”
陆离点头便是同意,笑:“大有可能。”
两个人不多时便又到了振威镖局,王天青和鬼尸的残肢还在原地,却已经生蛆腐烂,面上却罩了层薄雪,暂时将那不堪压住,六角形的雪片如同白骨上开出的死亡之花。
两人站在那等人高的石像前,陆离伸指头敲了敲,然后凑近了听动静,道:“里面的确是实心的。”
废话,便是官银不藏在里面,这石像也该是实心的啊。
陆离又敲了敲,眯了眯眼,道:“不对,好像有少量的空隙。”
这一下子便是实锤了石像中藏着东西了。
陆离准备去找个大锤来砸开石像,秦言却见他让开。他听话的走开,却疑惑:“啊?你要胸口碎大石么?”
却见秦言也退后一步,慢慢的抽出焦尾,蹙眉,咬唇,然后,剑气纵横,一剑划过。
陆离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自己身边蹿过,然后,剧烈的轰隆声,面前的石像挂啦碎裂,一层层的石面子往下落,然后,咚的一声巨响,一座石像轰然倒塌,紧接着传来的是叮叮当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陆离看着滚了一地的银锭子,目瞪口呆:啧啧,头一次晓得什么叫富得没人性。凭他那一月二两的俸禄,啧啧,不吃不喝也得好几辈子吧?
虽说是满地的银子了,可却不如想象中的分量。再看看秦言,她也是眉头不展的,看来她也已经意识到了。
陆离捡起一锭混到脚边的银子,掂了掂重量,道:“照这数量来看,就算石像里全部装了银子,也断断不够二十万两。”
“不错,”秦言道,“那么,剩下的官银又在哪里呢?” 不饮长安雪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