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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报仇

不饮长安雪白头 白苏 7358 2021-04-05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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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报仇

  秦言面如土色,强弩之末的身体终是支撑不住,哇的呕了一口鲜血。

  见秦言吐血,方菲开心得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手捂着脸,笑得四仰八叉:“哈哈,你不知道吧?当时就是我,用刚刚被你削断的鸯剑,从他身后,一剑刺进了他的后心。”

  事发之时,秦勉将妻女藏在密室之内,自己却拔出自隐退以来便不曾用过的鸳剑,冲入那火光冲天的夜色之中。

  后来,他隐约听见了方菲的声音,唯恐妻女不幸遇害,便往回赶。然而,那时秦言已经因为担心而握着匕首跑出去了,只方菲和小秦芷在。

  因为有过激烈的搏斗而气喘吁吁的秦勉,此时已经没有了商人的从容和算计,取而代之的,是归隐前的江湖意气。

  这让方菲看得有那么片刻的发愣。

  秦勉亲自引了方菲和秦芷,想要趁乱把他们送出去。

  他手持鸳剑,在前探路,走得很快,方菲牵着秦芷快步跟上。

  秦勉用生离死别的语气道:“芳娘,你先带着阿芷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去找阿言。我们一家人,一定会……”

  和和美美还没说出,秦勉便觉后心一阵剧痛。他脚下趔趄了一下,半身的力气都被抽离,随着身后的利刃从血肉之中拔出,他缓缓转身,便看见他的师妹、他的妻子,左手牵着小女儿的手,右手却握着那把短剑。

  短剑小臂长短,剑身上铭刻着一只鸟。

  鸳鸯连环剑,一雌一雄,分鸳剑和鸯剑。自十多年前,他们决心退隐江湖之后,便封剑于箱底,再不曾使过。

  若非今日事急从权,秦勉也不会再度解封。

  只是,没想到解封的不只是他的鸳剑,还有妻子的鸯剑。

  秦勉不知道为什么,当脑海中的一片空白过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不是芳娘?”

  说的问句,他心里也从来没有这般没底气过。

  “不是?哈哈,怎么会,”方菲夸张的大笑,“我不是方菲,难道还是旁人易容的么?”

  秦勉已明白,今日之事,亦是由她促成的。

  而笑过之后,方菲嫌恶的看着秦勉,像是看着世上最让人恶心的东西。她说:“大师兄,你蹉跎了我的青春,将我从那轰轰烈烈的江湖拉扯到平淡寂寞的生活,把我困在这样可悲的人生中慢慢老去。我再也不愿忍受了!”

  “你为什么不同我说呢?”

  “说了又如何?说了就能回到过去,回到那叱咤风云的时候么?”她丢弃那连剑柄上都沾了血的鸯剑,摇头,“你再也不是那个鸳鸯连环剑主秦勉了。你本就不那么爱我,我也不再爱你了。”

  秦勉脸颊蓦然滑过两行泪来,轻声道:“我一直都是秦勉,只是……不再是英雄罢了。”

  大人的恩怨总是来得那么奇怪,都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然而这一念,却又不知从何而起,自何而灭。

  不到六岁的秦芷头昏沉沉的,睡眼惺忪的睁眼,便瞧见她爹一剑穿过了她爹的身体,然后,说那些她压根儿就听不懂的对话。

  秦芷的瞳孔中只有那入肉的一剑,反反复复,在她小小的心灵中来来回回。

  终于,像是触到了什么机关一样,在两个大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中,她突然蹲了下去,抱住头,大叫:“啊……”

  方菲也跟着蹲了下去,不住的安慰,然后,秦芷慢慢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恐:“娘,你杀了爹爹。”

  方菲显得心虚,在久久都安慰不好的情况下,秦芷的哭声和质问都像是一把把利刃,绞在她心口,一刀一刀,不停的翻动。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抬起手,一掌劈在了秦芷的后颈上。

  秦芷翻了翻眼白,昏了过去,哭声也戛然而止。

  等方菲反应过来时,秦勉已经没了踪影。

  然后,她与洛远道汇合,将被劈昏的秦芷送了出去。而她,却穿上那黑衣,戴上黑面,拿起黑刀,成为第十七个人,走入燃着熊熊大火的黑夜之中。

  而秦勉,拖着重伤的残躯,想要去找秦言,却被阿七遇到。他认出阿七,却道:“阿言是真心实意欢喜你,你就算对她无情,也请救她性命。”

  然而,阿七没有手下留情,他还是一刀戳了过去。

  而这一下,偏巧便被秦言看到。所以,她恨阿七,恨他欺她瞒她,恨他引狼入室,恨他手刃秦勉。

  而原来,秦言真正的仇人却是她的亲生母亲。

  那种恨意,比洛远道让她认贼作父助纣为虐了十年,还要来得汹涌,几乎要填满秦言整个胸膛。

  她紧握着焦尾,静心诀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眼眶从红红的变成双目赤红。她手背上青筋尽现,凸起得像是下一刻便要爆裂开来一样。

  之前她便已经隐约猜到那第十七人会是方菲,却也只当是无知的帮凶。却怎么也想不到,方菲才是主谋,才是促成这一惨案的罪魁祸首,亦是杀死秦勉的真正凶手。

  秦言一路走来,势要报仇,可是,当杀父仇人就是生身之母时,她却难以下手。

  一日夫妻百日恩,便是没有这点儿恩情,便是陌生人之间,也用不着这般残忍吧?

  听闻一切的洛芷蓦然笑了,竟也带了点儿癫狂,她说:“我想起来了,那一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了……”

  她没有说看到了什么,但众人心知肚明。

  秦言僵硬的抬手,拨开扶着她的陆离,然后对方菲道:“你既不喜,既已厌恶,何必委曲求全?他一向依你,便是和离,便是分手,他也会依了你。可你,为什么偏偏要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呢?不爱,便要叫对方死。是因为对方死了,便能真正做到此生只爱过你一个人?这样的虚荣,太过凉薄了。”

  方菲对她的斥责充耳不闻,此刻正完全处于自己的世界里。

  秦言不想再看她,却见洛远道脸上那阴惨惨的笑里面似乎包含了天下所有的诡计。她太阳穴一跳,便要问。

  然而,洛芷比她早开口。

  洛芷淡淡道:“洛宗主,你是不是还在等玄北门的死士冲进来,点燃埋在女萝苑的火药?你是不是还在等,襄樊王领着朝廷的人马过来捉拿叛国贼?或是在等刘浩吹奏《执绋》鬼尸涌入?”

  刘浩,便是之前秦言拿下振威镖局时为之清理财务的刘管事。

  她每说一个字,洛远道的面色便黑一分,最后一个字说完时,洛远道已面如玄铁,金刚怒目了。

  他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洛芷自嘲的一笑,“我可是你亲手捧出来的江湖第一美人呢。”

  所以,没有男人能在洛芷的石榴裙下撒谎。

  她不过同那些人喝了杯水酒,蹙眉托腮,随随便便几句话便叫他们说出了洛远道最后的底牌。

  然后,她展现出不同寻常的行动力来。

  假借残月令远调玄北门卫,然后,叫他们同远道而来的襄樊王混战,最后,在一个峡谷之处,引爆了本要在女萝苑炸响的火药。

  至于刘浩,他一向就是洛芷的忠实拥趸。洛芷勾一勾手指,他便自投罗网。

  色字头上一把刀,斩的便是这些色胆包天之人。

  陆离心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他们秦家的女儿,各个都是这么有手段啊。”同时,也心安不少。他一直觉得洛远道还有手段没有使出,提心吊胆着,而现在才知,这些手段之所以没有如约而至,是洛芷黄雀在后。

  洛远道终于面如死灰,抱着森森白骨的手臂,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竟是输在两个女娃娃手里,哈哈哈……”

  “你是输在自己手里。”陆离适时插了一嘴,“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洛远道讥诮道:“呵,我洛远道此生,背师叛父,杀妻杀子,杀兄杀友,手上鲜血淋漓,脚下白骨累累。”这话狠戾冷血,从这么一个落败的枭雄嘴里说出来,仍能想象当时的血腥场面。然而,他看向疯疯癫癫手舞足蹈的方菲,眸中闪过温柔的神色,“但我此生绝不后悔,那年三月路过长安,不后悔那个雪夜的所作所为。”

  他说:“我负天下人又如何?唯不负她一人即可。”

  说得言之凿凿,叫人难以反驳。

  “少自夸了,”然而陆离却嘲讽道,“你诱骗她杀夫杀弟杀亲女,难道不是陷她于不义?你是负了天下人,可也负了她,唯一不负的,是你自己的野心。”

  洛远道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因为秦言和洛芷已经同时出手。

  剑如飞鸿,弦似流光,同时穿过洛远道的胸口。

  他怒目圆睁,一头栽倒下去,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知看着哪里。

  终于手刃仇人的秦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高声叫道:“爹,我们终于给你报仇了。”

  洛芷也跪了下来,对着长安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才道:“爹,你安息吧。”

  秦言苦求了十一年,终于在六月廿五这日迎来了终结。

  洛远道身死,天残派元气大伤,南宫锦暂时打理教中事物。

  而方菲,已经疯疯癫癫的方菲,也迎来了这晚到十年的惩罚。

  萧白歌为方菲诊脉之后出来,摇头:“这个疯病我怕是治不了。和洛芷的病情不同,她这不是暂时性的疯癫。兴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也算是……他们的在天之灵,给她应有的惩罚。”洛芷瞥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随即回首对秦言道,“这里清静,就让娘在这里静养吧。阿姊,你觉得呢?”

  “好。”秦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山间的庵子,从此青山绿水白雪皑皑都未再回过头,她的声音很轻,道,“这里很好,就在这里吧。”

  虽然有仆人伺候,却是聋哑人。虽还是衣食无忧,却远离红尘。

  而那庵子里,陈设布局像极了十多年前在茶坊时的模样,茶几上还摆着一壶刚刚煮好的“孤芳”。

  十六人身死入幽冥,一人被囚苦长生。

  这或许就是当年大仇最好的结果。

  洛芷道:“阿姊,我知晓你同陆先生还有大事,我本应当一同前去的。可到底……我受那人十余年恩情,仇报了,恩也不能忘。”她道,“我想留下来,待教中事务稳定,虽不统领武林,却也不被武林所欺。”

  秦言没有多说,把一颗玻璃球郑重的交到洛芷手中,道:“这是爹留给我的,我现在给你,替我好生守着。”

  洛芷收过,道一句珍重。

  然而,她们姐妹都知道,秦言此行,绝不比杀洛远道那一战来得容易,那是真正的与天下人为敌的九死一生。

  但,此余心之所向也,虽九死其犹未悔。

  南宫锦因为翻案的事情,也同陆离他们一道,只萧白歌有点儿犹豫:“要是爹娘晓得我掺合这么多事儿,会不会罚我跪祖宗牌位啊?”

  可最后,萧白歌又想:“算了,跪就跪吧。看看这一堆人,瘸子、木头,还有一个冷冰冰的言姐姐,没有我这么个活波可爱、医术精湛的小可爱来一路护卫,先不说一路上头疼脑热没人治,无聊也得无聊死啊。”

  于是,萧白歌大义凛然的回京了。

  至于陆离,他朝秦言讨好的笑:“你的事儿,我都做到了,这眼看就要进京了,你是不是该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了啊?”

  秦言抬了抬眼皮:“做生意的最讲信誉,既然我们说好的,我便不会食言。那张冯皇后亲手写下的、由女官明夏带出的,能够证明你的确是皇子的帕子,到京城之前,我一定会给你的。”她扬了扬唇,“毕竟若无它,你所做一切,便是师出无名。” 不饮长安雪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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