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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话痨
夕阳落尽，暖黄色灯光登场。
校园隐蔽的角落中，即将毕业的青涩男女躲起来说着悄悄话。
顾钰看着动容，用力捏了捏我的手：“高考结束那天，我曾去你家楼下等过你。”
“啊？”我偏头看他：“真的吗？”脑海里幻想着他消瘦的身影站在我家楼下的样子，不自觉的嘴角就扬了笑意。
“恩，”他轻言：“没等到你，只等到你爸爸。他告诉我你陪着妈妈回娘家了，并邀请我进房喝茶。”
根据我对老丁同志的了解，他当年必然不会为难顾钰。
“喝的什么？”
“信阳毛尖，”他暗了暗：“根根伫立在通明玻璃杯里，颜色翠绿，茶汤鲜润，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清新回甘。是杯难得的好茶。”
“那你们都聊什么了？”
“什么都聊，看着新闻联播，聊着地震后的建设、即将开幕的北京奥运会、还有时下的国家现状等等，聊到最后，就谈到了修身与齐家，告诉我年轻人要有情怀和理想，无论生活艰辛或是身家殷实，务必要有正确的人性认知，做个正派的人……他的话题明明那么迂腐，可我竟然听进去了，并且受益良多。”
我挠头嘿嘿的笑：“我也觉得他适合做政治老师。”
顾钰凝目瞅着操场上一群玩篮球的少年，正色说：“爸爸他真的很了不起。”
被人夸了要谦虚，我扭扭捏捏的说：“真了不起也不至于一辈子当个记者啦？”
“那是因为他太正直！”他摸了摸我的头，一拍一拍的，像个长者：“所以才能教养出你这么正派的姑娘。”
我反问：“所以你很崇拜他了？”
顾钰挑眉：“那是自然，做梦都想做他的女婿！”
我哈哈的笑，顺势歪倒在他的肩膀上：“合着我能嫁你，是沾了我老爸的光？”
顾钰伸手拦着我的腰：“当年爸爸为了保护我的自尊心，并没有直接说他愿意资助我。只拿着我写的作文当着我妈妈的面把我夸的天花乱坠，还骗我说如果把卖榨菜的时间用来写文章，不但可以挣到稿费，还能锻炼文笔。并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家里急需用钱，可以预支。”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其实是在资助你？”
“很难猜吗？你爸走之后，我妈问我：那个天天来买咱家榨菜的小姑娘是不是也姓丁？”
我急问：“你怎么说？”
“我说是，我还说：我要接受丁叔叔的资助，将来有钱了加倍奉还。”他偏头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满目深情的凝着我：“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年是怎么劝说爸爸资助我的？”
我不善说谎，面对他的注视，我咬唇斟酌了一番：“我无意间听到了班主任和你的对话，你说不想成为妈妈的负担，想辍学南下打工。
当时能力有限，就想起你曾有篇作文得了满分，被语文老师当成范文印刷了多份让全班学习阅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拿给了我爸，问他这文章能不能登报，因为登报了就可以拿到稿费。
不过我爸当年什么都没说，就让我好好学习，少买榨菜。”我低头抠着手指：“顾钰，其实我不知道我爸资助过你的事……唔？”
顾钰突然吻向了我，一吻即离。
不知何时，周遭安静了，刚刚的还热闹的操场眼下空无一人，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我与顾钰。
他离我很近，夜晚的他，眼睛更加明亮幽深，瞅着我，片刻不移：“我妈做的榨菜好吃吗？”
啊？
我搓了搓发烫的耳朵：“就是咸菜呗，有啥好吃不好吃的。”
他嘴角一弯：“那你还买？”
“路过就买点，又不贵。”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包圆你妈榨菜那次，我还挣了不少。”
“挣了多少？”
“一百五买的，转手卖了两百六十六，有个大叔觉得没买上我的榨菜十分可惜，干脆给我一百块钱，把筐拎了走，我当时都懵了。”
“所以你就偷偷塞在我桌斗里两百块钱？”
“对啊，筐是从妈那借的，我后来找不到摊位了，只能还你钱——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是我放的？”
“全是一块一块的，不是你还有谁。”
“哦～”
他又向我靠近一些，动作很缓很慢，四目相对，眼里全是柔光：“谢谢你老婆，如果没有你当年的帮助，没准我现在正在某个工地搬砖呢。”
我躲开了他的注视：“别这么说，你这么优秀，就算南下打工，也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他笑笑，笑容里含着无奈：“你太天真了，事业没那么好做，何况我也没那么优秀。从卖榨菜这件事就能看出来，我心态不及你，我的性格太虚荣、要强、自以为是……”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你只是不适合做生意而已，就和我一样，我也不适合接触人群，更不适合做销售，我们就是平凡人，又不是大罗神仙，为人处事自然有短板。但有短板不见得就是差劲。何况年轻的时候多吃些苦头，走走弯路，尝尝人情冷暖不见得是件坏事。人生如果太顺畅了，就会缺少幸福感。你我这样，真的很好。”
顾钰憋着笑，兀自起身，望着黑暗的夜幕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半天闷不出一个字的瓷娃娃，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话痨。”
我：“……”话痨不好吗？
愣了几秒，见他走远，麻溜的拍拍屁股上的灰，跟着他一块融入夜幕中……
——
“什么！”
楼内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看我，娇娇更是将声音拔了几个高度：“你说你和顾钰登记了！还登了几个月了？”
我手指敲打着额头，顺便用掌心挡住了几道注视，弱弱的说：“是，先前之所以没说，是觉得我们登记的决定有点冲动，万一哪一方后悔了，还能给彼此留个退路。”
“我滴个乖乖，”章深长吁短叹：“怪不得顾钰一上门你妈就让他改口，丁一啊丁一，你是真能瞒啊！”
“这是关键吗？”娇娇瞅我：“这小子刚和你登了记就跑去国外呆了三个多月，回来还带个狐狸精？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娇娇气急，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没求婚也就算了！结婚戒指也不买？他想干什么？” 青春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