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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老婆
他的话字字千钧，眼睛漆黑，视线沉凝，盯得我自愧不如。
我的眼中又生出了水雾，纵使我努力睁眼，泪水还是越溢越满，满到眼眶擎不住，一行滚烫，顺过的我的脸颊，噼里啪啦的摔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抬头抹去细痒的泪痕，声音颤颤：“大二那年圣诞节，我在街上看到过你和朋友逛街。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跟了你一路，从大街到商场、必胜客、再到电影院、咖啡店。我偷听你们聊天，从天气到新西兰的绵羊、从图书馆到南部的企鹅……
那天的你和记忆中固执倔强的高中生一点也不一样，特别自信、阳光、积极向上，我为你开心，走之前拜托店员给你留了张纸条，然后在咖啡店的外面等你，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出来？”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很平凡普通，鼓足勇气去做的事没几件，因此有些旧事就像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年头越久，回忆的也就越清晰。
那天之后，每到冬天，圣诞歌声在大街上随处可闻时，我就会想起那个夜晚，我蹲在咖啡店外的角落里抱着膝，视线定格在脚下的方砖上。
我在想，它的上面什么时候可以多一双鞋，干净的、崭新的白色板鞋。
不过它一直没有出现。
“有这件事吗？”顾钰拧着眉：“对不起我……我没收到纸条，”他还是关心我的，急问：“圣诞夜那么冷，你等了很久吗？”
我凝着他片刻，像是又回忆起了当年的委屈心境，最后干脆没答，一头栽进了他的胸膛里：“很久，”我默了默：“等人的滋味太苦，以后你一个人受就行了，别委屈我。”
诚言，这话很不要脸。
可他没笑，只用力禁锢着我，轻应着：“好。以后苦头我吃，你负责没心没肺。”
我‘恩’了一声：“我不会让你白吃苦的，我会在心里感激你。”
他没来由轻笑一声：“行。你感激我。那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给我留了什么字条？”
我在他胸口拱了拱：“两个字：‘丁一’。”
他的身子微微一晃，不可置信的问我：“这么确定我会出去找你？”
“我只是自卑、胆子小，可我不是白痴，谁的眼睛里有我，我心里明白的。”我环着他的腰，弱弱的说：“这些年我守着心，就想等一等……不知道在等什么，总感觉等一等……才不会辜负自己。如今我二十八岁，我等到了。”
“顾钰，”我的喉咙蓦地有些紧涩，像是被人扼住了般哽咽难受，呼吸凝滞了两秒后，声音变得颤栗，甚至弱不可闻：“谢谢你功成名就了还记得我，我真的无比荣幸。”
头顶并没有传来他的回答。
我便将耳朵扣在他的心口，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咚、咚、咚’每一下都是那么沉而有力，好似浪潮翻腾，莫名让我心安。
久久，他起身，同时拉我一起。
“去吃早饭吗？”
我仰着头看他光洁的下巴。
顾钰异常安静的盯着我，眼神深幽明亮，像是在做一件重大事情前自我鼓励，然后将我打横抱起，直奔着卫生间走去。他把我安置在浴盆里拧开阀门放水，开始的水温冰凉，凉的我心跳蓦地骤停几秒，我急忙颔首。
“丁一。”
“恩。”
“抬头看我。”
我依言，待看清他胸口位置上的纹身，愣了几秒。
顾＆丁。
他还真纹在了身上。
我抬手覆在上面：“万一我嫁给别人了，你准备如何跟你未来的老婆交待？”
他俯身，有意无意的呼吸，打在我的耳中，搞的我全身不舒服。
“你敢吗？”
嗓音低沉，嘴角勾笑，笑的那么邪野。
我真的很讨厌他这点，就跟猫抓老鼠一样，每次抓到我都要慢条斯理的折磨折磨才肯罢休。估计杀头都没他磨叽！
我脸如火烧，气闷的抬眼凝着他，估计眼神太过凌厉，瞅的顾钰一愣，他轻笑一声没入浴盆，缓缓上前：“老婆。”
这两个字很轻，但落在我的心里却无比的厚重，这应该是他对我说过最好听的情话。
我娇羞颔首：“恩。”
他不在言语，只温柔待我……
——
我是被饿醒的，睁眼后望了眼外面的天儿，太阳西沉……
这一天过的可真是……难以启齿，像是打了一场战役，周身疲乏。
“醒了？”
我有点害臊，诺诺的‘恩’了声。
顾钰从床下向我身上攀爬，最终隔着被子结结实实的压在我的身上。他太重了！迫使我提着口气，生怕窒息而亡。
顾钰下巴垫在我的肩上，兴起就轻吻两下：“饿了吗？”
我：“恩。”
顾钰：“起来，带你吃好吃的。”
我：“吃什么？”
他：“你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吃什么？”
我：“回母校看看怎么样？”
他在我唇上落下一吻：“好。”
我：“那你去书房待会，我穿衣服。”
顾钰轻笑，没为难我。
我见他身影消失，跟只小老鼠滴溜溜的在柜子面前忙活，正拎着两件衣服左右为难时，猛然想起头顶的隐形监控……于是默默转身，直勾勾的盯着它。
这时，书房内传出了顾钰的声音：“嫩粉色的那件好看。”
我：……
又一次土拨鼠尖叫，伴着顾钰的哈哈笑声，我连滚带爬的提着嫩粉色的毛衣就近拐进了……厨房。
新一年的高考月到了，还有几日光景，正是考生人心浮动的时刻，我和顾钰吃饱喝足，稍稍废了点心思就混入了校园。
夕阳的光晕是暖红色，照耀的整个校园极致美好。
高三八班的教室还在六楼偏西的位置，教室门外，我指着一个位置：“某人的专座。”
顾钰那时是老师的心头宝，座位就在讲台的正下方。
顾钰叹了口：“吃了三年粉笔灰，味道一定比不上某人把墨水写在饼干上好。”
我：“……”
又在寒颤我。
“顾钰？是顾钰吗？”
熟悉而又严慈的嗓音，猛然打开了我尘封多年的记忆。
我和顾钰齐齐转头，亲切唤道：“李老师。”
一晃十年未见，班主任比之记忆中老了许多，看到顾钰，他的脸上堆满了慈爱，上前就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的询问了近况。
我在一旁安静的听，心中感慨良多。
终于，班主任舍得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微笑着刚要开口，听班主任问：“这是你的女朋友吧？”他上下打量我，欣慰说：“长的可真文静，一看就读了不少书，至少是个硕士文凭吧？”
我：“……”
一旁的顾钰已经笑抽。
事实证明，我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顾钰的快乐源泉……是我。 青春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