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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叔叔是父亲的幕僚,以前常会在家中走动。
桑榆城攻陷以后,大家各自忙于奔命,还未来得及顾全曾经的旧相识,不想竟然在此处见到了。
中年男子听到许清遥称呼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扶着案几站了起来,大概是伤心太过,没有站稳,重新跌倒在地上。
许清遥担心中年男子受伤,忙去扶他。
中年男子摇摇头,拒绝了许清遥的好意,直接坐在了地上。
“严叔叔。”许清遥见中年男子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嘴唇紧紧抿着,很不甘心一般。
“唉。”许久,中年男子发出长叹一声。
他转过头看了看对面的许清遥,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缓声说道:“孩子,幸好你还活着,真是老天爷保佑。”
许清遥点点头。在这样的乱象之下,能活着是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她看中年男子虽然面容悲伤,但衣冠干净齐整,想来也还不错。
毕竟在这样一个各自奔命的时候,没有多少人还有精力顾全仪容。
中年男子嘴巴颤抖的几下,又惶恐的四处看了看,仍然觉得不太放心。
站起身来,跑到营帐门口,轻轻的掀起帘子一角,向外瞅了瞅后方才放心的走了回来。
刚要说话,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屏风后面,见许清遥摇了摇头,方才放下心来。
“唉,唉——”中年男子垂下头,连连哀叹。
随即压低声音道:“清遥啊,你可知我受了多少苦才得以保全性命。”
不待许清遥询问,中年男子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述,“破城那一日,你父亲宁死不肯屈服叛贼,被直接推出去斩首了。我因记挂着家中……”
“什么?”许清遥听到这个消息,霎时脸色变得如纸一般惨白。
她明明在密室中听到父亲只是被俘,为何严叔叔说父亲当日被斩首。
一时间,许清遥心乱如麻。
中年男子以为许清遥是突闻噩耗,难以接受吓坏了,并未多想。
继续说道:“我严凇也不是偷生苟活之人,但我与许太守不同,我家中的孩儿年纪尚小,老父亲老母亲也无人供养,才违心投靠了叛贼。”
中年男子见许清遥不说话,马上痛哭起来。
边哭边说道:“清遥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软弱无能,我是为了一家老小啊。”
许清遥仍然在想父亲的事情,见中年男子痛哭流涕,不能自已,劝说道:“清遥并无此意,只是……”
中年男子闻言,不待许清遥说完话。
继续哭诉道:“那起子天杀的叛贼可恨异常,稍有言语不和者,他们举刀便砍,一点人情都不讲啊,将一众同僚全部斩杀殆尽。我是拼尽了全力才得以活着哇。”
许清遥见曾经与父亲高谈阔论的严叔叔捶胸顿足,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制。
在这样的乱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都会有自己的选择,自己并非身在其中,无法去言说什么。
可想到父亲的遭遇,视线便慢慢被泪水模糊了。
“父亲不是……被俘吗?”许清遥呜咽着问道。
严叔叔与父亲相交多年,又肯在危难之时守在桑榆,这样一个人说的话不至于有假。
可自己明明在密室中听到孟俞和冯威说过,父亲只是被俘。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藏匿密室之中,根本没必要说谎话。
一时之间,许清遥分辨不出真假。
扑在地上放声哭泣的严凇听到许清遥的问题,眼睛中闪过诡诈之意,随即计上心来。
“你不知道啊……”严凇一边用力拍着地面,一边号啕大哭。
“我们当时抵抗不过,被叛贼全部绑了起来,他们有的人说要将我们速速砍杀,有的人说要关押起来,你父亲气不过骂了几句,便被推出去斩首了……老天爷啊,可怜的许大人……”
“什么……”许清遥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跌倒。
那日自己在密室之中大约并没有听全他们的对话,或者是因为孟俞和冯威急着四处掠夺,不待父亲出事他们便已经离开,所以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再或者这一切都是刻意安排……
许清遥觉得头痛又开始发作,根本无法再继续想下去。
扑在地上的严凇悄悄抬起头,斜着眼睛去看许清遥,见她依旧是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直起身体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清遥啊,严叔叔与你父亲是至交,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你不相信叔叔说的话吗?”
许清遥看着眼前眼睛通红,满面泪水的中年男子,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
严叔叔与父亲关系甚好,经常来到家中拜访。
严叔叔书法一绝,总会指导自己和兄长写字,亦如师长一般。这样一个人的话,大约是错不了的。
严凇见许清遥面上有所动容,马上将最重要的话说了出来,“孩子啊,你可千万不要听信于役的瞎话,就是他亲自下令将你父亲斩首的。”
“不……”许清遥哭得红肿的双眸中流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
于役愿意请人给母亲治病,愿意关照自己,为何偏偏对父亲痛下毒手,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各自的立场不同?
可父亲已经被俘,何必赶尽杀绝。
严凇重重的叹了口气,抬起右臂,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
语重心长的说道:“傻孩子,你想想。于役本是边地的守军统帅,却反叛朝廷,不惜生灵涂炭,这样一个不忠不孝,冷血无情之人说的话根本是不能相信的。”
许清遥望着眼前的严叔叔,想起桑榆城当日的凄惨的街市,只觉得心中一阵凉薄。
严凇见许清遥无力的坐倒在地上,继续说道:“在他眼中,像你父亲这般的耿介之人便是仇敌,是妨碍他夺取天子之位的绊脚石,他怎么可能放过。”
许清遥觉得心中茫然,连站起身的力气似乎也被抽干了。
她蹙起眉,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严凇见许清遥越发难过起来,对于自己的话也是全然相信了,心里十分满意。
将他认为最为致命的一句话撂了出来,“你想想,于役若是心里没鬼,为何一直不肯将你父亲的事情告知于你。”
许清遥闻言,猛然睁开双眼。
严叔叔说得一点不错。
“他把你困在这里,不过是想到时候在桑榆城中拿你来安抚人心,在他眼中,你不过是个傀儡。”严凇声调阴森。
方才的悲切之意全然不见,仿佛刚刚痛声哭泣的人根本不是他。
严凇见许清遥已经完全信任了自己,咧开嘴笑着,眼睛中全无半点感情。
“孩子,你小心吧,你父亲死后被于役命人封在了土层里,说不定他也会这样对你的。”
许清遥缓缓抬起头,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严凇见许清遥已经知道了该知道的事情,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至营帐门口。
招呼也懒得再打一个,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一道光束照进营帐之中,许清遥望着那遥不可及的日光,晕倒在地上。
“姑娘……姑娘……”在屏风后面的荷香听到响动,走过屏风一侧。
见只有许清遥面色惨白,蹙眉倒在地上,赶忙将她扶起。
她本以为来的人是于役,却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她记得,那是从前常常来府上的严大人的声音。
荷香心知,严大人以前是许府的贵客,是大人的好友,许府上下都很喜欢他,可是她却是个例外。 宠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