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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Chapter32接受不完美的完美1

　　关羽刮骨疗伤不打麻药，根本不是关羽或是华佗的选择好吗？你是《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地选择。凭什么用杜撰的故事，加上家长的臆想，让孩子承受可怕的疼痛？

　　沈半夏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壮壮妈：“壮壮妈，我从儿科医生的角度建议你使用麻药。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于2015年10月发布了一项国外顶级研究成果：出生60周以内婴儿手术时，随机接受全麻或局麻，追踪观察2年后，他们的神经发育状态没有差异。也就是说，无论是全麻还是局麻，对儿童智力发育不会有影响。相反，孩子可能因为承受痛苦的过程太难熬，带来永久的心理障碍。”

　　“你这人烦不烦，总劝我使用麻药。麻药的制药公司到底给你们了多少回扣啊？”主治医师处理完壮壮膝盖的伤口松了口气，壮壮妈也跟着松了口气，“你看没打麻药，膝盖的玻璃渣不也处理完了吗？”

　　“控制好他的双腿。”主治医师懒得理会壮壮妈，开始处理壮壮脚底的玻璃渣。

　　奇葩年年有，今天特别渣！楚连翘很想让沈半夏别再劝说壮壮妈，可此刻的条件不允许他实现言论自由。楚连翘看了眼壮壮妈的手机，加大力气困住壮壮：“想要少受罪，就别动！我们会尽快处理完伤口。”

　　“呜呜……坏人放开我，放开我！”四岁的壮壮根本无法在剧痛下按照楚连翘的指令进行。他只认为他所有的痛苦都是楚连翘和主治医师带来的。他对他们既讨厌又害怕，可妈妈为什么不来救他？难道手机比他还重要？

　　壮壮的情绪奔溃了。主治医师还没开始处理脚底的玻璃渣，他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外加更加用力挣扎。他身上有好几处止血的伤口，在他挣扎下再次流血。

　　“按住，按住。”主治医师面对疯狂挣扎的壮壮，难以继续治疗。

　　成年人面对幼童的优势是力气大，可幼童胜在骨头软和灵巧。楚连翘感觉怀里抓了一条泥鳅。无论你抓住他哪儿，他没被抓住的地方就会拼命挣扎。

　　壮壮趁楚连翘喘气的空闲，让一只腿和双手脱离楚连翘的控制。壮壮下意识认为，只要逃离楚连翘怀抱，就不会疼了。

　　“快来帮忙！”楚连翘对壮壮妈说。

　　壮壮妈犹豫了一秒，推了掌沈半夏：“你发什么呆？快去帮忙啊！”

　　“有你这样为人母的吗？”沈半夏忍无可忍，瞪了眼壮壮妈，“你不心疼他。我来！”

　　沈半夏冲到壮壮身边，把壮壮的双脚护在柔软的小腹，忍住壮壮怒踢的疼痛，抚摸壮壮的脑袋：“你看没人伤害你。医生叔叔已经停止治疗了。不会疼了，不会疼了。乖别动，伤口又裂开了，越踢越疼。”

　　沈半夏眼神示意楚连翘放松对壮壮的控制。楚连翘放松力道，轻轻地搂壮壮的胸，防止他跌落。壮壮哭闹好一会儿，发现真没人继续伤害他，伤口也不像之前那么疼了，也就不闹了。

　　“打麻药吧，后果我承担！”沈半夏怒视壮壮妈，一改温柔婉约的语气，“不管用什么借口，严重的疼痛都不该让低龄儿童承受。它不仅影响治疗效果，还会带来诸多并发症，甚至是致命的。‘要疼死了’这话在医学上绝非危言耸听。壮壮妈，你是壮壮的监护人有权利选择治疗方式，但壮壮不是你私有财产，你没权把他往死路上逼。你所谓的生孩子没打麻药，关羽疗伤没打麻药，都是狗屁的谬论。你有本事现在划自己一刀，不打麻药直接缝合试试！”

　　壮壮妈没想到如同软柿子的沈半夏，竟会冒出如此犀利的话。一时间，她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别再说为壮壮好的空话了。你真为他好，就该在他疼痛难熬的时候来安慰他，而不是拿着手机在那瞎拍。你要真怕我们报复，故意制造医疗事故。你就不该带他到这里来看诊。这样至少，不会延误壮壮的治疗时间，更不会让壮壮在痛苦的时候没人安慰。甚至……假如你心中没有怀疑的种子，说不定就接受了局麻。壮壮也不会这么痛苦。”沈半夏怒吼完毕，拭擦壮壮额头的冷汗，“你不是要麻药百分百安全的保证吗？我写，我签，总行了吧！”

　　“沈半夏，这不符合规矩！”楚连翘抢着说。

　　没有一个医学研究可以用少年儿童尤其是新生儿作为实验对象，只能从已有的临床数据中进行回顾性的研究。因此，儿童麻醉一直在争议声中前进。

　　虽然儿童因为手术麻醉会变笨的说法缺乏根据，但是儿童的各个器官发育还不完善，身体代偿功能较成人差一些，麻醉风险系数自然比成人要高。

　　现在沈半夏要给壮壮妈零风险的保证，不仅不符合麻醉风险研究结果，还不符合行规。人体构造复杂而神秘。哪怕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无法给予病人百分之百的安全保证。

　　此刻，沈半夏为了一个患儿，居然要破坏行规。楚连翘不知该说沈半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怒骂她蠢。

　　沈半夏知道楚连翘是在好意提醒她，没必要为了奇葩的患儿家长，挖坑把自己埋了。她写安全保证书就是违规操作。无论患儿治疗结果如何，只要有人拿着这份保证书告她，她铁定被开除。

　　她明白后果的严重性，可她忍不住啊！她认为，医生不能仅仅关注治疗结果，还要重视治疗过程。

　　她不能眼看着患儿遭受不必要的剧痛，而置之不理：“虽然不符合规矩，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壮壮因为他妈妈的无知受苦啊！这才清理了膝盖玻璃渣就疼成这样。脚底的玻璃渣比膝盖还多，扎得还深，清理起来比膝盖还疼。这些处理完后，还有比清理玻璃渣更疼得缝针。壮壮妈，你当壮壮是哪吒转世吗？就算是，也没必要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吧！”

　　“妈妈，我疼，比扎玻璃渣还疼。妈妈……”壮壮把沈半夏的话听懂了大半，哭泣着向妈妈伸出双手。 深夜儿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