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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祸福相依2
张博点头：“除了这两封表彰信之外，你还得感谢一个人。壮壮妈在微博上除了大骂你之外，还大骂医院草菅人命。她在网上大大呼吁，孩子的生命脆弱，病情复杂，儿科哪怕再缺人，也不应该让经验不足的年轻医生看诊。能给患儿看病的医生至少得副主任医师及其以上级别。如果医生人手不足，那么就该花钱招人，招不到人就应该延长医生上班时间。”
“谁不是从年轻医生成长起来的？再说，延长医生上班时间。她倒想医生24小时不休息。可就算医生是机器人也得充电吧！她就不怕医生电量不足，误诊吗？也对，她当然不怕。误诊了，正好大闹医院，要求赔偿。你看她的解决诉求里面专门提到，要求把积食改成食物中毒。这是想搭顺风车，要求幼儿园赔偿的节奏啊！”沈半夏一听见“壮壮妈”三个字，就气得跳脚。
“冷静。你要时刻记住你的身份是医生。你冷静想想，作为一名医生而言说一些毫无根据的话妥当吗？”张博板着脸说。
沈半夏低头想了想：“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不过，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医生也是人啊！张主任，你也是医生。你懂我的意思对吗？”
“懂。可有些话心里想想可以，但不能说出来。特别是你穿上白大褂的时候，说好听点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说难听点你就是一台机器。你需要控制情绪，理性地面对每一名病患，针对他们病况做出最佳治疗方案。你刚工作不久，遇见的病患太少，某些特殊情况就更少，未来的路还长着了……你要真想做一名优秀的医生，那么首先得学会控制情绪，理性面对一切。”张博稍作停顿，又说，“比如，待会儿壮壮妈又带壮壮来看诊。你接不接？”
“当然接。可我也得按照医院规定，该排队就得排队，该是什么病就写什么病。我是医生，接待病人，不接客。”沈半夏毫不犹豫的说。
“瞧瞧，前半段还说得像模像样，后半段充满情绪。你抽空多看点情绪管理的书，多向前辈学习。对了，楚连翘就算了。”张博捏捏鼻梁，“我这是说到哪里呢？”
“管理情绪。”沈半夏回答。
“不对。我是在给你说壮壮妈发微博的事，却被你忽然插话带远了。我们继续。”张博调整情绪，继续说，“本来院方迫于舆论压力，准备把你调离现在的岗位，让你跟着儿科主任学习一段时间。可今天下午舆论风向忽然逆转了。”
“这么给力？”沈半夏瞪圆眼。
张博点头说：“有个自称患儿家属的网友在跟帖下发了几张你被打肿脸的照片，以旁观者的角度详细地讲述了昨晚事发经过。对方不仅有依有据的证明壮壮妈为满足私欲颠倒黑白，还赞扬你医德很高，即使被壮壮妈蛮不讲理地扇了耳光，也没同她计较和闹腾，反倒为了患儿着想，带伤坚持看诊。他有依有据的跟帖激发了网友的热血，也让昨晚带孩子看诊的更多患儿家长站了出来，证明你是一位有耐心和医德的好医生。最终，网上从对你骂声一片，变成对壮壮妈骂声一片。”
她昨天只是忙得忽略了伤势而已。哪有那么高尚？不过，赞美的话语人人爱听。她也不例外：“张主任能不能把网址给我一下？”
张博丢给沈半夏一击白眼：“年轻人戒焦躁。壮壮妈已经删帖，关微博了。这事也算是过去了。”
“总有热心网友切图吧！”沈半夏挤眉弄眼地讨好道，“主任，你就好人做到底，顺便把那两封表彰信也拿出来，让我看一眼。我只拍照不带走。”
“我只是转述你就乐得快跳起来了。我真把那些东西给你看，你还不得骄傲得直冲云端。小夏，这是偶发事件，也算是你运气好。如果没那两封表彰信和那些热心网友，你轻则被开除，重则医生职场路到此结束。你的职场路才开始，要严肃对待这些问题，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当然，优秀的地方也得好好保持下去。年轻人戒焦躁，医生理性至上。”张博表情严肃地敲击桌面。
“哦。”沈半夏不以为然地瘪瘪嘴，“不过，也没那么严重吧！壮壮妈的言论明显是颠倒黑白。”
“自古以来，除了公道自在人心之外，还有众口铄金。你也算新新人类，网络有多么发达，舆论影响力有多大，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医生这个职业就像我们身上穿的白大褂，容不得半点污点。年轻人光一腔热血，满心善良，还不够……遇事多用用这里。”张博指指脑袋，“再理解不了，回去问问你爸！”
“我爸。你认识我爸，知道他是心理学教授？”沈半夏好奇地问。
张博愣了愣，连忙又说：“你爸又不是人民币，凭什么要人人认识？我只是想表示，缺乏生活和工作经验，应该多向年长的请教。多学习，少走弯路。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准备一下，上班吧。你的上班时间表已经发你邮箱了。今天，还要辛苦你上夜班。从明天开始按照正常的轮班开始。”
“好的，我先出去了。谢谢，主任教导。”沈半夏站起来，向张博鞠了一躬。
“去吧！你出去的时候，把楚连翘叫进来。”张博挥挥手。
“好。”沈半夏转身离开。
她打开房门，空荡荡的走廊并未看见楚连翘的身影：“还真是老油条。等候时间都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你说谁呢？”楚连翘的声音从沈半夏左侧飘出。
沈半夏被惊了一跳，看着悠闲靠着墙壁的楚连翘：“你干嘛躲在这吓人？”
“我在等人，不是吓人。”楚连翘上前一步，“沈乌龟被开除没？”
沈半夏向来不爽楚连翘身高优势，带来的压迫感。她后退一步，踮起脚：“就算真要被开除，那也是你，不是我。我可是有两封表彰信，还有一群热心网友支持。我可是创纪录了，上班第一天就收到表彰信被称赞态度好、有医德。谁优谁劣？群众的眼睛可是明亮的！”
“瞧你那得瑟模样！才被表扬两句就以为乌龟变兔子了。真以为看诊慢是优点呢？”楚连翘冷哼一声。
“什么叫看诊慢？我那叫认真负责，让患儿和家长宾至如归。”沈半夏抬起下巴。
“才上班第一天，就把偶然当必然了。你还真是一只单蠢的菜鸟。看在今早大肉包的面子上，我免费给你上一课。身份决定看问题的角度。特别是医生这行，身份界线清晰，角度差异大。你满足一方，必定失去另一方。自古诸事难两全，择重与急，选之。”楚连翘的手搁在沈半夏的肩膀上。
沈半夏听得似懂非懂。她看诊态度和方式得到患儿家长认同。这证明她看诊方式很好。她处处为患儿和家长着想。这也符合医生誓言。她怎么想也觉得自己没毛病。
可为什么楚连翘偏偏说她单蠢，还一本正经教育她？就连张博似乎对她也不是完全认可？她的工作方式真的存在问题吗？沈半夏似乎觉得自己触碰到了那个矛盾点，但她又不愿意掀开面对。
“很感动吧？感动就对了。明天早上让你爸做碗鸡汤馄饨报答我就行！”楚连翘拍拍沈半夏的肩膀，“对了，记得告诉他准备醋碟，我不要葱花。”
“滚，我爸又不是你家厨子。”沈半夏脑袋里乱哄哄的，没心情和楚连翘斗嘴。她打落楚连翘的手：“张主任找你。你再不进去，估计他得出来抓人了。”
“你都没被开除，他找我也最多唠叨几句。”楚连翘开门前，回头看了眼沈半夏，“对了！你有空跟着你爸学学心理学，帮助别人，也帮助自己。”
“我心理没毛病。”沈半夏怒怼。
楚连翘一脸无辜的盯着沈沈半夏，愣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走进张博办公室。 深夜儿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