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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晨曦扰梦(4)

水天决 慕微光 4134 2021-04-05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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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晨曦扰梦(4)

  他侧身垫步,左手反刀,右手挥剑,笑脸迎人,实则全身戒备,步步欺近。

  何期阁置若罔闻,似是自说自话,又轻叹一声,道:“这步棋走到如此地步,仍是满盘皆输,未免令人遗憾,只是你何老伯我一生凄苦,如此了局,倒也免去了我余生的漫漫苦楚。我祖孙两代受曾家重恩,一死相报,也算死得其所。只盼你好自为之,日后心怀天下,不要只是顾念一己得失。这是百变幻行的步法,我一直猜想不透的问题,便是依照步法运功,瞬间便会气血逆行,体力不济。其中的缘由,我苦思不解,但我想或许你另有渊源,这个问题会迎刃而解。”

  沈聪长一惊,道:“你在跟谁说话?你另有帮手隐伏在这里,是不是?”侧耳聆听,有脚步蹒跚着从洞口传来,回头看去,见是一个后生披头散发,一跷一拐的慢慢走来。他移动缓慢,粗喘声急,但脚步坚定,来得毫不迟疑。正是朱则宁。

  原来,朱则宁被他扔下崖去,飞速坠落之际,陡然见到有物裸在岩外,忙伸手拉住。那是一棵树裸露在外的树根,树皮湿滑,又覆满苔藓,朱则宁拉住之后,又脱手滑开,但这么一顿,使得下坠的身形略缓,他也翻转过来,头上脚下的贴身崖壁向下滑落。

  有过上次救助凶恶三人的爬山经验,这次遇险,他已镇定很多,手扒足蹬,稍缓落势,随即摸出那柄尖刀,觑准了一处岩峰,狠力插下。沈聪长的这把尖刀虽非墨剑那样的稀世至宝,却也是上好的精钢铸造而成,异常的坚锐锋利,饶是如此,朱则宁连插三次,将一柄尖刀折断两次,才稳住身形。

  这边的崖壁坡度稍缓,岩层之间皱褶起伏,恰好能容人缓慢沿行。朱则宁便顺着皱褶方向一直右行,其中的提心吊胆,惊险万分,自然一言难尽。那老灰从他身旁腾空坠落,那一瞬间,朱则宁似乎产生一种错觉,见到老灰耳朵闪动,便像自己示意停步,它偏偏不肯听话时那样,但随即便如飞掠过,只留下一阵劲风。

  朱则宁不敢低头去看,只觉得心内痛极,无声抽噎,滴滴泪水顺着眼角向后吹落。他一直抠着岩缝沿行向上,遇到陡峭处便插刀借力,艰难蠕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来到崖顶,找到那处钢钎,甩出断截的铁链,攀了上来。

  这一段行程耗时甚长,但那沈聪长自作聪明,绕了远路,所以,两个人前后脚的来到了洞中,时间相隔并不算长。何期阁耳音敏锐,早听到了朱则宁的脚步,便扬声提气,自然是说给他听的。

  何期阁当时听到孔洞外的几人争执,便知沈聪长必定会来抢夺墨剑。他真气未复,自知在劫难逃,便奋起余力,将潭底的白石捡起,投石落点,以点带线,以线达面,将印象中的百变幻行步法排列出来。他竭尽全力,仍是剩下最后三步没有投出,听到沈聪长脚步逼近,便闭目养神片刻,蓄力足了,又再接连投出。

  沈聪长皱眉道:“你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他妈的……”这一下动了真怒,三字经脱口而出,也顾不上维护温和有礼的形象了,左手一扬,墨剑的剑鞘飞出,直直击中胸膛,朱则宁身形一顿,委倒在地。沈聪长随即旋身挥剑,着地滚进,便见何期阁的软鞭直立而起,当头打来,沈聪长右剑挥格,左刀横削,不提防何期阁双手一抖,那软鞭竟如棍棒一般直挑一条线,闪开剑锋,直打中沈聪长肩膀。

  沈聪长就地滚开,不怒反喜,道:“何总管的软鞭当真奇怪,竟还能用作长棍使用,真是出人意表。”喜的是已知何期阁确是油尽灯枯,内力丧尽,只不过靠招数精妙,出其不意,才打中自己,那便如没了爪牙的病老虎,不足为惧。当即剑刀齐出,滚动又上。

  且说朱则宁委倒地上,疼痛一过,便欲起身再斗,转念一想,知道自己此时上去也是自讨苦吃,徒劳无用。他想起何期阁的话来,自然知道何老伯另有用意,便强行镇定心神,往白石的走向看去。

  初看之下,那白色的石子散乱无序,东一个,西一片,不知所云,朱则宁耳听得两人相斗,沈聪长先还不住的发出畅意笑声,随后便自然知道他占尽上风,极是得意,不由得心中焦急,注意力更难集中,心道:“临时抱佛脚,总归无用,我还是尽己所能,也来以死相报吧。”

  便欲转开视线,忽然见到中间几列石子形状古怪,三点石子在下,一道石线斜上,接着是左边一点,右边数道。朱则宁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正是自己当时闪避恶狗花花时所踏的步法吗?莫非,何老伯所说的百变幻行,便是自己临到危难,脑中浮现水波,而后不知如何使出的那套步法吗?他如何知道?我又为何会使?”

  无数个疑问瞬间浮现。自知这时候情况紧急,便不再细思,如法在脑中逐一排列,果然便见石如唔,许多个步法身形在脑中清晰映现。朱则宁本来便是绝顶聪明之辈,这百变幻行又与他有莫大的干连,这时一见之下,通读一遍,立时有会于心。睁眼见到何老伯的软鞭被墨剑削下好大一截,形势危险,便吸一口气,抽出那柄断刀在手,踏准了幻行步法,曲行闪进,谁知他刚踏三步,便觉头脑晕眩,胸口烦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鼓气想要站起,哪知越是用力,身体越是难以动弹。朱则宁张嘴结舌,想要呼喊,也是难能,只好偏着头趴在那里,视线正对准了相斗的两人。

  只见沈聪长忽地掷出尖刀荡开软鞭,然后清浅一笑,柔声道:“何总管,多多得罪,但墨剑总该如此使用,方才不负盛名。”何期阁虚弱一笑,道:“不必客气。”看向朱则宁。神情平静,眼光中更多的是一份关切和慈祥。

  便见剑锋挥过,何期阁的颈下带出一道血线,他脑袋垂下,身体扑跌到潭水中。沈聪长笑道:“慢走不送。”蓦然觉得身后风生,回头望时,只觉喉头一凉,随即撒手掷剑,双手反握脖颈,看到自己的那把尖刀只剩了三分之一,刀柄握在朱则宁的手中,刀身的截面上血珠滴滴滚落。他惊恐异常,犹感不能置信,嘶声道:“你,你……”前扑倒地,手足抽搐片刻,便缩成一团,就此身亡。

  却是朱则宁见到沈聪长一剑割喉,何老伯倒地身亡,登时心中痛极,也忘了如何使力,怎样爬起,只是左上斜下,几步冲出,便来到沈聪长身后,断刀挥击,也是一剑割喉,将沈聪长格毙。

  他吓得抛下短刀,浑身颤栗,不能自已。

  石洞中伏尸两人,满室血腥。朱则宁呆立当地,陡然见到沈聪长颈上的鲜血涌来,将要流到鞋上,忙错步避让,随即脸露苦笑,暗道:“我已经亲手杀他,身上早溅满血迹,何必再闪避?又如何闪避得过去?”他一招毙敌,实际上并非本意。那百变幻行的身法很是诡异,一旦使出,便身不由己的挥刀割喉。当时在张家铁铺对阵赵若溪,便曾莫名挥刀,当时尚且冷静,及时收手,今日却是心伤何老伯之死,愤而出手,无暇多想。

  他怔忡半天,脑中思绪纷纭,心情异常沉重,忽听水声有异,抬头看去,见是何期阁的尸首被暗流冲激,浮出了水面,不由得摇头再叹,暗道:“人死不能复生,取人性命总是不对,但这沈聪长作恶多端,手上已不知戕害了多少条人命,若不杀他,不知日后还要再戕害多少条人命。正所谓以暴止暴,杀了他一人,免却了许多个无辜生命遭他毒手,却也不能说是做错了。”如此一想,顿觉沉重之感略缓。但心中知道,无论如何自圆其说,杀人的罪业总是不能释然,日后再也不能贸然杀人。

  他抱出何期阁的尸首,为他穿好衣服,理顺须发,用墨剑在洞前的平台上挖坑掘墓。那平台上浅浅一层浮土,下面是坚岩硬石,甚难发掘,但朱则宁见这里背山向水,风景清幽,是块上佳的皈依之所,便不辞辛劳,为何老伯尽最后一点心意。

  幸好墨剑锋锐无匹,刺戳划割,全无挂碍。他费了半天功夫,累出满身大汗,方才顺利下葬,又找来一块薄石,削刻成墓碑形状,略一凝思,提剑在碑上写下“盘龙何家期阁先生之墓”。心内恻然,知道何老伯一死,这盘龙何家再也无后,独门功夫就此失传,留在世上的唯一印记,怕就是这一块碑记铭文了。

  在墓前跪拜叩头,本想承诺会完成遗志,亲自将墨剑交给曾庄主,转念又想,何老伯已放飞讯息,日昌钱庄的援兵转眼就到,我好生保管,到时候交给来人就是,免得这时候轻易言诺,再要赔上无穷尽的风险,便喃喃道:“何老伯但请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墨剑,交给你们日昌钱庄的人。” 水天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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