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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带着绝望前行
孙武诧异的看向曾紫，没想到她这么认真的算过，虽然很粗糙，但是说得很真实。
他也并不看好大家还能走出去，每个人为了麻痹自己而没有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眼下曾紫把这个话题戳破，让求生欲望强烈的几人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老农汉反应最大，他只是因为报酬参与进来，从来没想过把命搭上，眼眶忍不住泛起泪光。他轻轻擦着眼角，衣袖和裤脚都沾着干透的水泥浆和番薯叶汁。
他性子一急，冲到黄怀民身前，比老教授矮上半个头，直接揪起他的领口：“都是你，都是你组织这个奇怪的旅行团！”
说着他就想挥拳头揍黄怀民。
黄怀民并没有打算还手，也没打算躲开，老农汉并没有说错。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孙武微微叹了一声，挡在老农汉的面前：“欧阳老哥，你还记得教授进沙漠前说的话吗？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旅行，他从未强求过任何人。此事不应该怪他！”
老农汉听到他的话，停在半空的拳头放了下来，他自己又何尝不知。
“可让我家孩子怎么办，她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家里没钱，她就说不读了。还和我大吵了一架，怎么能不读书呢？她是我的骄傲，难道要一个大姑娘跟着我去挑水泥吗？像我这样没用的父亲和丈夫，或许老天就是希望我不要再回去了！”
老农汉整个人精神颓败的坐了下来，一直念念叨叨的，他说起女儿时，连眼睛都带着骄傲的笑容。
曾紫看着眼前微微佝偻的身子，肩膀新旧交替的黄皮肤让人看到了岁月和社会的无情。他的眼里全是女儿和妻子，甚至为了她们参加这种旅行团来赚钱。再想起自己那个父亲，她忍不住全身颤抖，后背一道一道皮带留在的痕迹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赵凡四双眼愤怒的看向曾紫，呢喃着：“都是这个女人！”
他将这一切的不幸归咎于别人身上，傅国栋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沈思思和冼魏都比较平静，但后者还是忍不住感叹：“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黄怀民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憔悴，他看了眼无意前行的众人也缓缓坐了下来。
太阳渐渐升起，它刚露脸便晒得这群人汗流浃背，炎热让一行人更加急躁。
曾紫本该为自己成功的“报复”了这些人而感到高兴时内心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她甚至试图扯着嘴角勉强微笑。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应该高兴的，却升起一丝悲伤的情绪，难道就像冼魏说的自己还对这个世界抱有遗憾？还是对活下去有了执念？
她不清楚！
只是她知道，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应该去完成，无意看了眼银色的怀表。这是加入旅行团时的约定，再看向李科，见她脸颊红晕，头发丝都沾了汗水，曾紫拿了自己包里的水给她，淡淡说道：“小科，洗漱一下，我们该出发了！”
她的话没有刻意压低，其他人都听到了，大家面色各异的看向她。
孙武和老教授也带着奇异的目光看向她，都没有希望了，继续旅行还有意义吗？曾紫并没有为这些人解惑的爱好，她只遵循自己内心当下想做的事情。
现在她想做的就是带着李科继续走下去，走到死亡前的一刻将怀表交给黄怀民，或者埋在沙漠里。
死亡对她而言并不可怕！
李科看了眼曾紫，见后者眼睛带着温柔，她接过水，喝了一口，咕噜咕噜的在口中翻滚，然后吐了出来。还习惯性的咬了一下瓶盖，留下一个小小的齿痕。曾紫看着她这有些可爱的行为，温柔的笑了笑。
一番动作之后曾紫收起行李，也不再争辩偷水一事，她一直都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说法，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
曾紫挑起行李，拉着李科就准备抛下眼前这些人继续前行。
孙武忽然喊道：“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走。”
随即起身拿起行李走上去，曾紫看了他一眼，平淡说道：“你不用勉强，如果是因为我是你叫来旅行团的，那大可不必跟着我们，走下去也是死亡，不如留在原地更好！”
“那你有什么理由继续走下去吗？活下去？”曾紫虽然这么说，孙武随嘴搭话，但是脚步已经跟了上去。
曾紫听到“活下去”，忍不住冷笑一声，并未再说话。
黄怀民原本以为旅行就该在这里结束了，没想到最不可能的那个人选择了继续。这令他对人性的欣慰，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来不及思考，不管是出于旅行团组织者的身份，还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黄怀民都想看看最后的结果，所以他也追了上去。
沈思思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平淡的说道：“反正都是死亡，那我选择在行走中死去！”
“不是在绝望中前行就是被绝望吞噬！”冼魏说完，立即背起行李，摇摇晃晃的跟了上去。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眼看着远去的身影，老农汉抹了一把鼻涕，率先背起行囊追了出去。他想通了，不管能不能走出去，都应该继续往前走。他是全家的希望，如果就这样坐在这里等死，即对不起卧病在床坚强与病魔抗争的妻子，也对不起孝顺的女儿！
几人原本僵持的平衡一下被打破，眼看着老农汉追了出去，外国女人也起身离开，赵凡四和傅国栋都无法保持冷静，立即收拾了行李也跟在最后面。
他们一行人经历了绝望又重新选择出发，其中有羊群效应的左右，也是人类追寻希望的本能。
走在最前面的曾紫注意到身后的情况，她目光微微一冷，心下暗道：“既然都跟上了，那她一定要将那个偷水的贼找出来！”
十人旅行团又重新踏上了旅程，曾紫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大火炉内，被大地炙烤着。
这天气似乎比早几日来得更加灼热，令人比迷失方向更绝望的便是这无情的太阳！
大半个小时才走了一公里，一行人不得不停下休息，傅国栋他们三人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脸色苍白，刚停下来手脚忍不住发软到颤抖。 迷雾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