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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正午时垒好两座火化柴堆已熊熊燃烧。
周围三五十里内能通知的体面人家也都早早通知到位,除了乡勇、亭卒,校场这里聚集二百余骑。
骑士,廉价的骑士。
李信旁观火葬,看着参加殡葬的骑士们三三两两散去,留在校场的只有一滩滩被踩碎的马粪。
等把校场打扫干净时,烈焰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炭火在燃烧。
“稍后回鱼儿沟时把十七带上,明天我找人拆了石楼里的磨石也运往鱼儿沟。”
休息时,扈彤为李信分发寒食粽子充饥,语气忧虑:“十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有的人不敢找大人的麻烦,只敢记恨十七。”
李信咬着糯软粽子,问:“我大舅怎么没来?”
扈彤看一眼不远处席地而坐喝茶吃粽子的张开、张承:“他受寒染病,也老了。一会儿你去看一眼吧,可能有话要跟你说。”
她说着用目光打量李信身上的黑光铠,这套铠甲十分贴身,两片外凸呈现螺旋纹的护心镜能近距离抵挡轻弩射击,防御性能十分强劲。
“好,你也小心一些。”
李信目光左右游动,见在场的近亲中也就韩十三反应平淡,闭目盘坐养神,仿佛事不关己。
气力恢复后,炭火也烧成一地白灰,张氏、韩氏、大小赵氏上前收拢骨殖,再三搜索后,才封住骨灰坛瓮,装上马车。
小舅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忙完这一切韩忠也领着妻子小赵氏、三个女儿离去,反倒是韩氏一副彷徨样子,想上前跟两个儿子说话,又反复顿足,始终没能上前。
很快母亲张氏也和大赵氏、韩十七、扈彤结伴离去,张开也独自一人离去。
校场里就剩下小舅、被禁足的张承、韩十三,终于小舅长叹一声,也只是多看了李信一眼,就架着马车缓缓离去,他的朋友等待校场辕门处,纷纷上马追随,携带挖掘工具。
按理来说,打坟坑这种事情是近亲后辈的分内之事,这种积阴德的事情几乎是少年们抢着要做的。
可他拒绝了。
李信深深看一眼干净、整洁的校场,迈动沉重的两腿走向辕门,自己体重一百八十斤,全套黑光甲重四十八斤,算上盔甲衣、罩袍、佩剑,整体负重约近七十斤。
全身重量二百五十斤,算是中规中矩的重装步兵战斗负载。
精锐重步兵的战斗载具负重能达到一百二十斤,自己七十斤负重不算什么。
辕门前,李亮已等候许久,单骑驻马等候。
李信步履稳健,接住赵岳迁来的青鬃马,矫健跨腿翻身上马,只是负重压的青鬃马原地打转才能维持平衡,待李信坐稳后青鬃马才停下打转,打了两个响鼻。
李亮露笑:“听说张孟达感染风寒,我想邀你一同去拜访。”
李信微微颔首,轻踹马腹率先前进,李亮驱马跟上:“阿信,今后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当然是挣钱的想法。”李亮诧异李信的冷淡:“你役期在春班,高家役期在秋班。所以舅舅那里希望我能说服你,今年由你我兄弟押解一批牛去陈仓。”
“为什么找我?”
“你终究是我弟,更名震一方。你跟着一起押解牛群,能震慑沿途乱羌使之不敢觊觎。”李亮伸出一根食指:“这回各家凑集三百头牛,其中五十头是押解的报酬。若有折损、走失,也是算在这五十头里。”
五十头是预计的折损和报酬,必须要把二百五十头牛卖出去,只要卖出去,这桩押解任务就算完成。
李信梳理相关记忆,这些牛群来自赤亭县东边六个乡镇,六镇抱团后优化人手,武装贩运。
李信略作衡量,说:“我的牛不占这三百头牛额度,我另加运五十头。如果他们同意,这次我就带人贩运。你也知道我跟曲家有赌斗,也得等我打赢这场赌斗才行。”
“不行,没你这种说法。”
李亮断然拒绝:“六镇每年贩运三百头牛,这是沿途定下的惯例,多夹带几头不算事,多夹带五十头,这就坏了规矩。”
朝廷鼓励牲畜贸易是一回事,沿途的地方贸易保护又是另一回事。
阳关镇周围六个镇畜力盈余泛滥,每年只允许往陈仓卖三百头牛,其他产出的牛会被天水郡、关中来的商贩收购,运往陈仓或关中。
这是贸易秩序,你敢加量贩运,沿途豪强自会出手为难你。
不然你自产自销,沿途豪强拿什么吃喝?
“那你们贩运你们的,我卖我的,说不好我会把牛卖到关东去。”
李信口吻坚定,说完轻踹几下马腹,青鬃马加速,身后十五名骑从紧随而去,鱼贯超过李亮。
李亮眉宇浅皱,牛卖到天水,与本土相比溢价不过一成,卖到陈仓溢价三成,卖到西京长安能溢价五成,在东都雒阳溢价接近一倍。而兖州、豫州能溢价两倍,尤其是陈国、汝南郡这两个人口百万的郡国经济发达物产丰饶,对畜力最渴求,能溢价三倍、四倍。
沿途豪强会卡阳关六镇的贩运数量、终点,阳关六镇的豪强也会卡陇西豪强的贩运数量,这是一条通过拳头确立的简单体系。
牛市,张家。
李信、李亮一前一后进入门洞,韩氏坐在菜园边带小孙女,大孙女在小跑玩耍,跑的不稳仿佛随时会摔倒。
而张开独自一人饮酒,眉目冷漠,母子两个都不搭理进来的李家兄弟。
张开也只是抬头示意指了个方位,李亮、李信几乎同时迈步,一同来到下房。
张孟达平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睛因为痛苦显得锐利,脸色苍白无一点血色,嘴唇青黑干裂。
屋内弥漫着一种腹泻、脱水后的奇怪味道,李亮、李信互看一眼,眼神闪动思虑各不同。
见到这对兄弟,张孟达目光落在李信脸上:“阿信,你娘生性善忍,是委屈求全的人。你一直也是这样,这不好,我一时心软就有了现在的祸端。你呀,今后要狠辣,万不可再妇人之仁。”
李信张口:“舅舅,你这是何必?”
张孟达呵呵做笑,声音虚弱:“我老了,也不在意吃喝之乐,只是想做些事情。可真的是老了,会心软。我一直在想那天的事情,如果放下那一缕不忍,兴许今日就是别的结果。可能是你躺在这里,我亲手喂你吃肉糜粥,然后你娘会开导你,我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舅舅,可惜我不能喂你吃肉糜粥了。”
李信说着扭头他顾,脑海中空荡荡的,感觉许多原主在意、深深铭刻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还未呈现就轰然破碎。
李亮举起自己缺了拇指的右手,摘下柔软鹿皮手套晃了晃:“李黑子的仇我自会去解决,张家的仇也能到此为止。我想知道徐小牛跑到哪里去了?你如果告诉我,那我今后不再为难张家。”
“陇西襄武县有塞障尉姓郭,他有个侄儿叫郭多多,徐小牛是郭多多的义从。”
张孟达说完闭上眼睛,声音轻缓:“阿信,你要提防韩二。我没道理去害初九,那当年是谁害的初九?”
听了这话,李亮哂笑而出,边走边戴着手套。
李信神情复杂,也走向门口:“这是初九的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能帮就帮,我不在意真相。” 李信的三国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