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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回屋时已不见韩细君,就见韩初九正抚胸轻咳,遂问:“细君呢?”
“回去了,扈彤一人睡不着。”
韩初九又指指李信望着的空盆:“也是我喝的,别这么看我,明天我准备启程前往陈仓。”
“现在去陈仓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越早越好。”
韩初九打一个嗝儿,抬手掩鼻抹一把嘴角:“田乐已把承租林场的公文发往县寺,县寺、郡府主官空缺,等补员齐备后又有秋税征缴、征发郡兵、县中徭役等事,到时候身边的政务一堆,哪里还有工夫处理承租林场的公文?”
“现在修筑坞堡钱财耗费支出颇大,想要以正常途径承租林场,你我家资不够。所以我才得去一趟陈仓,就近观望关中风向变动。若你这修筑工事进展顺利,就差人送信,我认识一人与中常侍张让相熟,兴许能成事。”
李信好奇,追问:“何人?”
“扶风眉县人孟陀,此公自少年时经商致富,善经营西域羊脂美玉,及毡裘花毯、酒水等奢靡之物。如今正值壮年,有心谋求仕途,正以家财攀交张让奴仆,欲以为进身之阶。”
韩初九话说的一多,脸色就涌现红潮,格外叮嘱:“孟陀仗义而轻财,诸多轻侠健儿愿为其卖命奔走。我手中火麻,就转交此人贩入关中、关东。此人手段狠辣,我若横死必是他所为。你务必多提防,此人虽儒雅似谦谦君子,行事确如河湟义从一样。”
河湟义从,的确是凉州西部的藩篱、守卫者,但在凉州东部的士民看来,河中义从、湟中义从不过是豺狼而已,两者的区别就是狼与豺的区别。
不仅对敌人残酷,这两支义从武装内部的竞争也很是残酷,保持着较高淘汰率。
几乎没有五十岁以上的首领,每隔几年就要换一茬首领。
既有内部竞争、排挤的原因,也有凉州官吏干涉、阻挠的原因。
自这两支义从武装从战争中建立以来,就没有一个长期、固定的首领,虽桀骜凶暴,但也受调动。
“这……”
李信张张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要说‘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还是劝韩初九别去?
韩初九释然,一口烂黄牙咧嘴笑着:“没有这坞堡修建一事,我也要与孟陀一见。这两年来他倾力结交张让,耗尽家资不说,还有一些拖欠,破产在即。之前是想讨债,商议新的供货分成。眼前我也不和他索要之前债务,只求他能撮合此事。或许今年的火麻收益还要搭进去,但疏通张让这边,再承租林场就好说了。”
虽不能白拿,但也差不多了。
之前不敢大规模种植,现在李信回来,明年火麻增种十亩、二十亩都可以。
昏黄羊脂灯下,韩初九目光泛着光彩,遥想建坞堡租林场扩大火麻面积后的情景,轻松神色在李信看来与视死如归没区别。
冷寂片刻,韩初九再开口询问:“今日你如何劝服了田乐?我看他此前对你颇多成见,今日离去时有坦然、平和之色,不再有疏远、隔阂之意。”
“也没什么,我三人先是畅谈方圆千里之内的气候,我说了一条能救命的消息。这两人如获至宝,自然高兴。”
李信实话实话:“假传千万言,真传一句话。我那一句话,值得他帮几个忙。他又不是阳关土著,早晚会升迁调离,没道理与我缔结死仇。”
“什么话这么厉害?”
韩初九好奇,李信勉强一笑:“是湿气引发腐朽,令伤口难愈合的话。咱这里也就冬季干燥,余下季节湿冷,伤口难痊愈。”
“你这一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这两人不枉此行呀!”
韩初九眉目转动,就想到了军医和带兵,士兵愿意追随能打胜仗的人,更愿意追随能保住他们命的人。不管是用胜利、谎言、医术、甚至逃跑,只要能保住大部分老兵的命,他们自然乐意追随。
这么一条常识足以成为许多人的立身之本……作为立身之本的前提,就是这条知识不能大面积宣扬,不然沦为人人皆知的常识,谁还会把你当宝供着?
当正确的生活常识被垄断,人为的阻止传播,那掌握这些常识的人,自然是人上人。
在他们的指导、领导下,普通百姓才能生活的更好一些。
这也是张良改良造纸术三百多年里并无成规模印刷产业的根本原因所在,依旧有人在阻挠知识传播,知识传播受阻,那纸张生产规模也就得不到发展。没有大量、廉价、优秀的纸张做支撑,知识传播的成本依旧高昂。
哪怕张良推行简体字的过程中打了两次内战,现在依旧没有什么像样的技术类书籍刊印,就连救命的医书都无。
甚至,纸张这种李信眼中的生活必需品与许多百姓是绝缘的,彼此没有交集。
而此时的青狼滩道路上,正发生一场伏杀。
相隔南山不到十里崎岖道路,这里却飘着细细雨丝。
青狼水河畔,曲义持弩躬身躲在河畔巨石后,远处有哒哒马蹄声疾驰而来。
他兄长曲礼耳贴在地细细听着,低喝一声:“来人三骑,空马五匹,就是他们……动手!”
当即横在土路上的两道绊马索被拉起,两头非分别拴在两侧护道林树干,一个个曲氏子弟或持弩,或持刀提盾,总共有七个人。
马蹄哒哒,践踏泥水疾驰而来,越来越近。
顿时马儿长嘶声划破寂静雨夜,驱驰在前的两个骑士不分先后被掀落,人仰马翻飞落在烂泥土路。
不等两人起身有别的动作,四个曲氏子弟持刀扑上乱砍,顷刻间一人出两三刀,两个骑士的手臂、头颅先后被斩落。
最后一人在队伍中间,猛地勒马止住速度,大喊:“为何阻我回归祖宗故地!”
呼喊间已拔出刀,刀刚出鞘,曲义就扣动弩机,将这位族兄射落马匹,跌在烂泥里。
曲礼提刀上前抵在出逃族兄下颌,凝声:“谁也不会阻你东归,可你偷盗《天书》是何道理!”
“是你?”
这族兄眼睛瞪圆:“至尊诛杀窦武、施行党锢,正是我家重返之良机!”
“那你也不该偷盗《天书》!”
“至尊已下诏征集天下大儒云集雒都,将在东观破解三十六卷《黄石公天书》。族中所藏不过残卷而已,正本就在东观,你这是何必,非要杀我不成!”
“你装什么傻?”
曲礼左手压在这族兄脸上挡住对方双目,右手握刀紧贴颌下气管咽喉,声音低沉:“昔年王莽破解残卷,才有那场亡人千万的大难!我家之残卷,宁烧毁也不能流入东都!”
冰冷刀刃划开紧绷的颌下皮肉、气管,又贴着颈骨隙缝切入,绷断连接处脆骨,略略被热血冲暖的刀刃终于贴在烂泥地面,曲礼左手一提,就摘起沥血首级。
腥烈血腥气弥漫,曲氏子弟摸黑搜索,曲礼刚摸出家中誊抄、保存已有百年历史的帛书卷轴。
正要检查,就见东边高家庄有大队飞骑持火把冲来,曲礼将卷轴丢给曲义:“三弟熟悉阳关这边地形,你潜行送还残卷,若不能就毁了。”
“大兄,兴许是高家的人。”
“不,应是长安羽林右监的骑士无疑。” 李信的三国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