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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我们要去翼州了
这样也好，壮汉平复了惊恐的心情，多么天然的一座坟墓，里面还有“陪葬品”哩！
胡氏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死的这么没有尊严。她刚嫁到老孟家的时候，赶上村里棺材铺的老板死了爹，因为对方高寿而亡，丧事办得也很大。送葬的队伍从门前经过，抬着棺材和各种各样纸糊的金山银山。
胡百香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鄙夷和羡慕。鄙夷的是，对方何德何能，葬礼既然办的如此铺张，羡慕的是，一个人死了之后，居然能获得这样的殊荣。
要是自己死了，定要塞几两银子在口袋里，她想。纸糊的金山银山再漂亮，终究是假的，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当时她的这个想法，获得了孟大椿的敷衍的一笑，她不在意，因为她觉得女人比男人长命，等到自己死的时候，孟大椿说不准死了多少年了。她儿子准听她的，到时候就叫她儿子替她办。
现在，她是真的跟银子埋在一处了，倒有点一语成箴的味道。她来镇上偷东西是为了钱，现在果然得到了，只可惜再也拿不回去了。
不光胡百香爱钱，整个胡家都爱钱，为了钱，她们家的人可以做出让人目瞪口呆啼笑皆非的事。
孟大椿回到乡下，第一件事就是把孟瓜埋在了孟家二老的坟墓旁边。他坐在那里，看着那座孤零零的小坟包，心里像丢了魂儿似的。
或许，如果他没有被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惊动，他就会像传说中那样，化为石头，永远矗立在这里，守卫着儿子死后的安宁。
“喂喂，孟大椿，我姐姐呢？”这个时候听到胡金的声音，实在有些刺耳。
孟大椿转过头来，看到身后站着三个人，胡金胡银，还有胡家老娘。
“对啊，我女儿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胡老娘问。
三个人恰好看到了新多出来的坟包，不禁吃惊：“谁死了？”胡老娘走上前看清楚，那个大小的坟，埋不下她体态硕大的女儿。“为啥不说话？”胡老娘斜眼注视着孟大椿。
孟大椿从地面上爬起来，他木讷的注视着眼前的几个人，心里竟没有半点的波澜。
“你们滚开，我懒得理会你们。”他说。
胡家母子三个瞬间僵住了，早先，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从孟大椿的嘴巴里听到这样无礼的句子。被尊崇惯了的人，不肯吃半点儿亏，胡老娘立刻瞪起眼珠子，那是一双跟她女儿一样的蝌蚪眼。
“怎么说话呢？”胡金胡银像两条鬣狗围住猎物一般，挡住了孟大椿的去路。
孟大椿也不回答，只是歪着脖子，用一个十分不礼貌的姿势站在那里。他还能说什么呢？家亡人散，现在连儿子都没了，活着，半点儿希望都没有。
胡金一脚踹过来，被孟大椿躲过去。他收不住腿，踢在孟老头的墓碑上，把上面“孟公平正”四个字蹭上了一脚泥。
孟大椿朝孟老头墓碑的后面望去，不远处还有两个并排的坟包，小小的，矮矮的，上面还有狗拉的屎，是孟大槐夫妻的墓。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孟大椿已经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感想了。如果不娶胡氏，大哥大嫂就不会全家挤在那件破瓦房里，也就不会被砸死在坍塌的房屋里。如果他们还在，孟家无论如何，不会垮到今天的地步。孟大椿的脸上露出笑容，笑的胡老娘浑身不自在。
“胡金胡银，给我揍这个没教养的东西！”胡老娘往后退了一步。
胡金胡银马上抓住孟大椿，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孟大椿没有还手，事实上，他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
他的口鼻都流出血来，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还在诡异的笑。
“你笑啥！”胡老娘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你闺女被人拖去糟蹋了，哈哈哈。”孟大椿笑的几乎在捶地。
“啥？！”胡老娘惊惶的瞪大眼睛：“你说啥？”
“就在我们以前租住的顾老太太的屋子里，她被一个壮汉给收拾了。”他直起上身，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胡老娘的脸色渐渐苍白，她颤抖着手，指着孟大椿的脸：“你给我等着，我回头再收拾你！”
她说着，赶紧叫过胡金胡银两个：“快赶牛车，咱们去镇子上！”
胡家母子三人离开后，孟大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身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轻巧，像是女人的脚步。
孟大椿扭过头来，看到豆腐坊张嫂的脸孔，他心里很平静。
张嫂看着他，脸上很是愁苦。
“孟大哥，我要离开梨花镇了。”她说。
这样温情的句子对孟大椿来说很突兀，他呆呆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良久，他才哦了一声。
张嫂左手牵着二妞，右手提着包裹，一副出远门的样子。她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因为她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但孟大椿此刻没有心情琢磨她。
张嫂听说了胡氏被抓走的事情，以为孟家只剩下孟大椿父子俩相依为命，今天她要走了，特意来看看孟瓜。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样的惨状。
她是目睹着孟大椿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冲回村子里，又目睹着孟大椿用手刨出一个坑，把孟瓜埋了进去。
她本想挡住二妞的眼睛，但小姑娘却很倔强的推开了她的手。二妞很难过，但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这个世道里，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活着，十分煎熬，死，反而成了一种解脱。
“去哪里啊？”孟大椿问。
“去翼州。”张嫂说起话来有些缺乏底气。
孟大椿又垂下头去，自古以来，道别的人总喜欢说“再会”，但他始终没有说出这两个字，因为，大概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张嫂握紧了二妞的手，登上了去镇上的牛车。她们雇的马车这会儿应该在镇子边上的官道口等她们了。
牛车吱吱呀呀的向前移动，天上飘零起薄薄的雪花，像什么呢？像漫天漫地的纸钱。
“娘，罗伯伯会收留我们吗？”二妞抬起头，轻声问。 厨娘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