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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曲径通幽·玉生烟·雨
走过褐色的长石路，绕过落尽枯叶的枝干，在旅舍的正堂，陈元找到了少女的身影。
今天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肩上披着一件粉色的羽衣，一头长发披在肩上，还真的和仙界的仙子有些神似。
不过随即陈元便苦笑一声，这里又不是仙界，西子月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仙子。
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
少女的面前站着一个布衣小厮，两人似乎在说一些什么。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呐。”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少女随即转身，却是发现了陈元的身影。
她朝着陈元的方向挥了挥手，似乎今天的心情很好。
等到陈元走到西子月的面前的时候，才听她笑着说道，“小元子你听我说啊，原来这里叫浩然城呢！”
“这种事情……不是昨天在路上的时候就应该听到了吗……”
“嘻嘻……昨天在路上人家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有些话都忘记了嘛。”
“唔……所以呢？除了知道了这里是浩然城之外，你应该还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了吧。”陈元的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但此时他的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一紧，仿佛身后吹过一阵寒风一般，让他整个身子都僵在了那里，一路上陈元最害怕的就是西子月打听事情。
因为每次打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她都会要求在那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西子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本小姐打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呢！”
“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陈元的嘴角不由得一颤。
“原来浩然城里后很多美味的小吃呐！”西子月忽然兴奋地握住了陈元的一只手，“然后呀，本小姐想在这里呆几天在走嘛，把好吃的东西都吃一边，小元子你觉得怎么样呀？”
少女的眼中闪烁着名为期待的光芒，却是让陈元觉得这件事情有一些棘手。
他倒是不介意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但这里是荒漠，每一座荒漠里的城池都距离比较远，若是在这里呆久了，恐怕再一次启程的时候天气就会变得恶劣。
越是朝着北方走，天气就变得越凉，换言之，冬天的时候天气就会变得越来越寒冷。
若是按照陈元的规划，这两天离开浩然城的话，等到冬天真正来临的手就可以到达出云国的边境。
只要在出云国边境的城池里度过一个冬天，那么在春天天气稍微好转一些的时候就可以离开出云国。
虽然不知道离开出云国之后还有多久才能到达不周山，但好歹也算是出了出云国，距离目标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但是……
在这里再耽搁几天的话，恐怕夏至才能离开出云国。
毕竟冬天的路十分地不好走，天气又恶劣，寻一个地方过冬才是正确的选择。
“月儿你看，我们再过几天就到出云边界了，如果在这里再耽搁一会儿的话，恐怕就……”
“可……可是……”西子月的眼中忽然泛起一些血丝，竟是要哭出声来。
真的很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
陈元心里想着如何说服少女早点启程的时候，却是忽然觉得心间一沉。
那是自己身上缠绕的红尘加重的征兆！
或许是这两天实在是太安逸的缘故，让陈元差点都忘记了在自己的身上还有红尘的包袱。
自己身上的红尘已经够重的了，若是再继续下去，可就真的要永远地留在这人间，万劫不复了。
闭眼，陈元的眼前忽然变得一片黑暗。
仿佛一切都回归了原始，在没有光明的天地间，世界就是黑暗。
最纯粹的，连黑暗其本身都深陷进去的一片黑色。
耳边再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一切都在闭眼的瞬间归于沉寂。
直到某一刻，那双眼睛再一次睁开。
光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落下，将一切黑暗消弭于无形。
眼前依旧是旅舍正堂。
一脸愁色的少女正睁着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元。
在西子月与陈元之间，一根红色的锁链将两人牢牢地缚住。
但就在陈元的眼前，西子月的身上除了那根与自己的红尘锁链之外，窃食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条更加粗壮的锁链。
这条锁链带着一种玄异的气息，一端系在西子月的手腕上，另一端竟是笔直地刺入地底。
“这是--！”
陈元的面色不禁变得惨白起来。
这条比两人之间的因果还要深重的，竟是西子月与这个国家的因果！
西子月是出云国的人，离开了出云，便是离开了自己的家，虽然以前就已经离开了离歌城，但这次不一样，若是一步落下，要离开的便是生养自己的国家啊！
下意识地伸出手，陈元将那根红色的因果线握在手里，闭上了眼睛。
耳边似乎是响起一阵轻声呢喃。
似有意，又似无意。
很轻，却听得分明。
--马上就要离开了呢……
--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小元子也真是的，走的也太着急了吧。
--只要有他在就好啦，可是……终究是要走了呢……
--出云……
--要离开了呢……
只觉得鼻尖微微泛酸，在睁开双眼的瞬间，却是与少女困惑的眼睛对视。
“小元子，你这是怎么啦？”西子月伸出手，凑到陈元的脸上，“是不是想到什么事情啦，为什么哭了？”
“为什么……哭了吗？”
陈元的守在眼角擦拭了一下，真的察觉到，在自己的脸上有一些湿润的存在。
那是眼泪吗？
自己居然……也会哭泣？
没想到身为堂堂仙人的自己，居然也会有这种感觉，真的是失态了啊……
不过，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在见到这条因果线的瞬间，却是想不到任何化解的方法。
应该哭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看着眼前少女的脸上不知道何时又泛起一丝笑容，陈元的心里却是有些怅然。
“没事，我……我没事的。”陈元笑着说道，他拉着西子月的手，朝着旅舍的外面走去，“我们随便逛逛吧，虽然下雨了，但如果小心一点在屋檐下面走的话，说不定也不会被雨淋湿。”
“哦……”
少女乖巧地跟在陈元的身后，任凭对方讲自己的手牵着，朝屋外走去。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屋檐下面，尽管荒漠城池的屋檐实在是太过窄小，尽管此时的陈元已经开始后悔没有提前准备一把伞，但既然已经走在了外面，陈元就没有退缩的打算。
将身上的长袍解开脱下，盖住少女的半个身体，两人狼狈地在雨中狂奔，终于在雨势达到最大之前躲进一家店铺。
“可算是找到了一个躲雨的地方，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坏。”陈元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擅自提出去外面走一圈的他现在说出这句话实在是有些牵强。
“小元子都怪你，都淋湿了！”西子月不满地抱怨道。
“这个嘛……是人总有失误的时候……”
“可是小元子是仙人呀！”
“仙人也是人嘛……”
……
雨还在下。
荒漠的雨和山川的雨有些不同，没有任何预告，也没有细丝缠绵，只是狂野地在天空中坠落。
狂躁的雨，终是将这座石砌古城梳洗了个遍。
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呢？
这场雨……
如果停下来了，陈元应该怎么选择呢？
或许……永远也不停下来，才是陈元此时心里想要的吧。
雨一直下，两双眼睛，看着各自的风景。 仙问：出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