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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曲径通幽·玉生烟·庸人
饭馆也许原本就没有名字，只是为了方便客人辨认才在白色的门帘上写了个“食”字。
掀开门帘，里面便是正堂。
果真是异域光景，就算是同为出云地界，却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譬如此时陈元眼前的这一整块的巨大黄褐色石台，若非上面摆放着茶碗以及一本账簿，在石台之后还站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还真的无法相信那竟然是饭馆的柜台。
柜台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面前摆弄着算盘，另一只手里却是拿着一本不知道写着什么的书籍，来往的客人将碎钱放到那柜台上之后便离开了饭馆，对那些客人那书生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双眼睛没有一刻从手里书本移开。
他应该是这里的账房，只是见到如此待客的账房，陈元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这位先生……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呢？
以前遇到的每一个柜台账房，都像供奉大爷一样恨不得给客人立个牌位烧三炷香，那种卑躬屈膝的态度虽然让陈元有些反感，但他也明白，那些人是凡人，为了吃上一顿饭他们可以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现在的账房……似乎是全然不把周围的客人放在眼里。
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似乎成为了他的全世界。
真的不会有什么事情吗？
陈元都有些担心对方第二天会不会被辞退。
“那个……我们想在这里……”
陈元走上前，想询问一下这里还有没有空余的位置。
“客官不妨先找个位置坐下来，稍待片刻后自是有人为客官点菜。”
中年书生打断了陈元的说话，那一双眼睛却是没有一点从你手中书本移开的意思。
好一个认真的书生！
心里闪过一丝愠意的同时，陈元不禁还有一些想笑的冲动。
“可是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些什么菜，请问能不能帮个忙……”
“菜单在下面，客官可自行查阅。”
书生腾出一只手，指着边上的某个方向。
顺着书生手指，陈元并没有见到菜单，在那里摆着一个算盘，算盘边上还有一个锦盒。
锦盒里放满了碎钱，想必是过往客人结账的时候主动将钱丢进去的。
在这时候陈元竟是有种感慨，还好这里盛行儒道，讲究的是君子礼仪，若是在其他地方让如此书生看管财务，恐怕这锦盒里的碎钱定是不增反减的。
“你指的地方只有银子，哪里来的菜单？”
陈元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
他并没有真的生气，身处凡间的那一天到现在为止，他一般也不会和仅有一面之缘的凡人置气。
反正别人记不住自己，又何苦自己记住别人？
但随即那书生说的话却是让陈元觉得有些好笑。
“庸人眼里看什么都是庸物，客官若实在无法低头见到菜单，小生也没有办法。”
书生依旧手不释卷，仿若与他说话的人根本不存在，仅仅自言自语罢了。
低头吗？
书生的话却是让陈元双眉向上微微一挑，低下头，却是见到在石制柜台的边角，书生先前一只手指着的那个地方，赫然粘着一张泛黄的纸。
那张纸应该是存在了有一些时日，整张纸与所在的上面的字迹很模糊，而且若不是仔细去看还真的很难从颜色相近的岩石与黄纸之间做出分辨。
仔细地辨认了一会儿，陈元终于是发现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
这些字，他竟是一点也看不懂！
不同的地域地方话不同，有些地方也有属于各自的地方文化，譬如这行文……
陈元是仙人，但陈元也仅仅是仙人，作为一个仙人可以拥有比凡人更快速的学习速度，但也绝不能未卜先知。
眼前的这些字，是陈元之前从未见到过的。
或许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意义不明的字体，但以前的那些饭馆账房，或者是小厮，无不是热情地上前介绍，哪里出现过今天这种情况发生。
“那请问可否先介绍一下这菜单上的菜系？上面的内容实在是有些……不是很懂。”
陈元尽可能对那书生露出一点笑容，但下一刻却是发现，给对方笑容对方也看不到。
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书。
从下往上看的时候，陈元也总算是看到了那本书的封面。
深青色的封面上突兀地从中间印着白条，白色的那一块写着书名--果然还是看不懂的文字。
“当真是庸人？”在陈元脸上笑容消失的下一瞬间，那书生却是蓦地抬头，那双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看着陈元，半响之后露出恍然之色，“居然连字都看不懂，确实是庸人了……”
“既如此，小生便为你解释一二，虽说是庸人，但有时候还是注意一下，多看看书比较好……”
庸人？多看书？
陈元觉得自己一定是很多时候没有看书，脑子变痴傻了。
那就多看书吧……
虽然书上的字不一定都认识就是了。
书生再一次将目光落到手中的书上，嘴里却宛如背书一般，却是将那张泛黄纸张上的内容全都背了一遍。
说完之后，书生却是再一次变得安静了。
就像根本没有遇见过陈元一眼，自顾自地看起了书。
无奈地耸了耸肩，墨玉还是拉着身旁的西子月坐到了某个闲置的位置上。
一样的整块石头做成的方桌长椅。
西子月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快，“小元子，刚才的那个书生态度也太差了吧！”
“不用管他，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生而已。”
陈元却是并没有半点脾气。
只是一个书生而已。
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生，没有必要生气。
更何况在这里，这种书生还有很多。
不过好在片刻之后来的那位小厮并不是那种书呆子，这倒是让陈元松了一口气。
原来在这座城里，还有一些正常人的。
……
一盏茶，三两菜，两个人。
这就是陈元今夜的全部。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但到目前为止终归是很和平的。
陈元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就算有饥饿的感觉，那也只是日常的某种规律而已。
这具身体本身不需要再吃任何东西了。
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女，矜持地，一点点地，将眼前的所有能吃的东西清理干净--胃口真好！
陈元不禁如此想着。
边上就是窗户，许是少木材的缘故，这里的窗户显得格外简陋，甚至连做一个正直的方形都办不到。
透过窗户，还可以看到街上的人流。
这里的夜晚并没有以前陈元待过的城镇那般那么早就归于沉寂。
荒漠的夜，永远都是那么充满活力。
就好像每个夜晚都是节日祭典一样。 仙问：出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