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仙问：出云川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36章碧落黄泉·凝寒·水上书
亲眼看着少女擦好脸洗好脚，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双眼渐渐地闭上直至发出熟睡的鼾声。
陈元轻声走出少女的房间，关上门，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在不断地给西子月做思想工作之后，总算是让对方答应了不在夜里爬上自己床的条件，而与之相对的却是要一直陪着少女，直到对方睡着。
“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小丫头啊……真会闹腾……”灭了烛火，轻轻地关上门，陈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下。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他的心里满是无奈。
作为一个堕入凡尘的仙人，陈元尽量避免与那些凡人接触，一旦有人与自己接触，他也在两人的因果加深之前斩断了两人之间的因果线，但尽管如此，缠绕在少女身上的因果线却是变多了起来。
当初离开离歌城的时候，为了让少女身上的因果线无法影响到自己，陈元特地将他身上所有可能导致自己受牵连的因果线斩断了，也就是说……离歌城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西子月的存在，就连西子月这个名字都不会被想起来。
虽然对西子月以及与她相关联的亲人来说，这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但是……在西子雄将西子月交到陈元手中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以及注定了。
陈元不会特地提及少女的身世，也不会说出有关过去的一切，在少女的记忆里，有的只是存在于过去，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模糊记忆--或许那些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被遗忘在灵魂的深处，直至最后消亡殆尽。
“真是一个爱惹麻烦的小丫头--”
陈元自顾自地哀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桌上的烛火明灭不定，那扇窗子半开着，外面吹来阴寒的风，让陈元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将缠绕在身上的棉被裹紧。
“明天……好漫长啊……又要喝药了……咳咳……”一想到明天早上又要被那一股药味惊醒，陈元就觉得长夜漫漫无法释怀，夜晚对他来说与其是休息，更是战前整顿--为了应付第二天的神秘药汁。
夜，依旧在继续。
陈元闭上了眼睛，虽说是仙人，但凡间的一些作息习惯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每天晚上的睡眠也成了理所当然。
更何况在少女身心的双重摧残之下，睡一觉这种习惯对陈元来说更是天大的恩赐。
只是……
为什么拒绝不了呢？
每当陈元见到少女拿着一碗药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一种下意识的抗拒感，但是……
明明可以严词拒绝，为什么就是拒绝不了呢？
眼皮一点点地变得沉重，目之所及的昏暗烛火一点点地消散，最终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少年终于是进入了梦乡。
又是一阵冷风，本就昏暗的烛火刹那熄灭……
……
陈元很早就醒了，只是苏醒的原因却不是少女端着的刺鼻药汤，而是窗外沸腾的争执声音。
淡淡的刺鼻药味依旧弥漫在房间里，在睁眼的瞬间陈元就看见了那碗药--被放在不远处木桌上的那个粗制的瓷碗里正往外冒着白色的热气，带着致命的诱惑。
可是少女却不在身旁。
渐渐地熟悉了刺眼的光线，陈元扫视房间……终于找到了少女。
一身白色裘衣的少女正倚靠在窗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外面，面色竟是有些苍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元的心里有些疑惑，强忍着心中“再睡一会儿”的深深执念将其打败，他还是穿上了白袍，随手抄起折扇，来到了少女的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元有些疑惑地问道。
“外……外面……”少女的手微微抬起，纤细的声音颤抖着--她在害怕。
将目光朝着外面看去，陈元终于是看见了少女所看见的一切。
天外下着雪，巨大的湖面早就结上了一层冰--那是足以让人踩上去，看上去很结实的冰面，而事实的确是如此，此时在这片已经结冰的湖面上站着很多人，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但或许是因为只看得清头发的缘故，在湖面上围成一个大圈的颜色是斑驳的灰黑色。
“那种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陈元闭上眼睛，轻轻地关上窗户。
对于湖面上的那一切，因果实在是太过沉重，先不说陈元本身与那件事情并没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陈元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也绝对不会自寻烦恼。
因为一旦管了那件事情……就是生死大事--关乎他本人性命的生死大事！
“可……可是小元子……”少女一双眼睛微微泛红，“那件事情……我们会不会……”
“别多想。”少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只手落在少女的头顶，抚摸着她的头发，“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那……那我们……”
“不会有事的，月儿……帮我梳头吧。”
陈元坐在长椅上，第一次主动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席卷全身，但……
那又如何呢？还有什么事情是比今天早上看到的还要让人感到痛苦？
陈元……终究是有感情的，而相比那些在凡间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凡人，作为仙人的他却拥有更加纯粹……或者说脆弱的情感，他也开始为了凡人痛苦了--在他无意识地将凡人看作是与自己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的存在的那一刻开始。
“小元子今天真自觉！”少女的脸上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也不能总是被你绑着，我又不喜欢那种被绑着的感觉……”
“哎？原来小元子不喜欢呀？还以为你会喜欢呢！”
“我不是变态！”
……
少女将用完的瓷碗放在托盘上，离开了陈元的房间。
陈元从长椅上站起，他一头长发已经被少女打理得整齐--其实每天早上的头发都是西子月给他打理。
移步窗边，他将闭合的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
他看见了一行字，一行带着未曾干涸的红色鲜血，似是充斥着愤怒与怨怼的字。
刺眼的鲜红，落在灰白色的湖面上，一如早已远去的残夜留下的深渊痕迹，让冬季更显萧瑟。
血字边上，躺着一个人。
他赤着身子，四肢以及背后可以很明显地见到血痕，臃肿的身子落在冰面上，就像一团放在冰窖里防止腐化的鲜肉。
再没有鲜血流出，因为他的鲜血都已经流尽--化作了那几个血字。
那个与陈元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虽然已经被陈元切断了因果线，但陈元依旧记得他的那个男人。
那位姓金的肥硕商人，正躺在冰面上，却是已经死去多时。
“上诰阴神天命，祭血以待神归……”
陈元眉头微皱，上诰阴神天命？作为曾经在仙界待了有一段时间的仙人，他知道“上诰”两个字到底有多大的分量，那是禀告上天的意思，正如陈元飞升时显现的“上诰神灵天命”一样。
禀告上天，有仙人从凡间登仙界，才会开启仙凡两界通道，让羽化的仙人登上仙界。
可就算是这样……
“虽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但既然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那就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陈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暂时不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轮到自己，但他还是暂时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压在了心里。
重新坐回长椅上，正了正衣冠。
不久后，少女推开了房门，只是脸上的苍白之色依旧没有褪去。
“看来今天是不能出去了呢，小元子。”少女笑着说道，似乎在说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是……是啊，那就只能继续在房间里了呢。”陈元干笑两声。
“要不……小元子，给我讲讲故事呗？”少女坐到陈元的身边，“我想听仙界的故事！”
“好……”
……
灰白色的雪一点点落下，不急不缓。
湖面上的血迹，一点点地被隐没，最终消失。
那壮硕商人的尸体被抬走，站在湖面上的人也一点点地散去。
官兵封锁了湖面，虽说是调查，但派来的人也只是在湖面上走了一圈。
然后就再没有了后续……
只是那些受到惊吓的外来商人收到了一些赔偿金，据说是那壮硕商人的遗产变卖之后留下来的。 仙问：出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