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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榭接过红线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
严浅易自觉地和离榭一句一句地说了起来:“这姻缘红线啊跟普通红线长得虽然一样,但是底子里是半点不一样的。普通红线不过棉花、蚕丝而制。姻缘红线可不这么容易,姻缘红线可是千锤百炼纺出来的,其中工序八十一道,从头到尾下来耗费三个月不止。可珍贵着呢,小神每一条都宝贝着呢。”
宝贝你还一下子送了一百八十多条出去?离榭瞥了严浅易一眼。
“还有一个地方,帝君你仔细看,这姻缘红线上有什么?姻缘红线可不是一条线,而是由三百三十三个同心结打成的。”严浅易继续说道。
离榭把红线举到面前看了看,果然看见了这线的纹路是一个一个木棉籽大小的同心结。
“哦。”离榭点了点头,反手收起红线就往外走,“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严浅易走出去老远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摇起扇子,神都里的神几乎全是单身的,自己刚才送了那么多条红线出去,虽然有一百一十七条会废了,不过总算是能成一条的吧。今年要是再被扔石子一定要找那个成了的神官替自己挡挡,如果是个武神官那最好。
说来这些神官们也太不讲理了,自己掌管六境姻缘容易吗他?自己不努力就砸他一年石子,年年不努力就年年砸。
一天天的不晓得在干什么。连个姑娘的名字都不问一下,他怎么帮忙牵红线?乱牵一个不满意又怪他,又是砸石子。
被百十个神官排着队送红线的离羲一头雾水,然后和乐若用那百十条红线打了个穗子。
“离羲,你挺厉害得嘛,上来就往鸣途神君脸上招呼,我想干这事可久了!”乐若兴奋地只拍腿。
“谁让他看不起女孩子?我是因为乂安将军才来到鸣途门,他倒给我长脸了。”离羲冷哼一声然后将手中刚刚打好的枪缨递给乐若,“喏,这个给你了。”
乐若接过那个大红枪缨套在手指上转了转:“我本来以为你会走廷阳门呢。我还想着你从这个门进来之后,我就去求了我师尊让你当我的徒弟。没想到啊,你居然去的隔壁。”
“你还敢当我师尊?”离羲白了乐若一眼,“你怎么还不回去?我看六大将军就你一个跑回来了,又玩忽职守啊?”
“鸣途神君那老头子被打我能不回来嘲笑一番吗?当然,本将军可也是带着要务回来请示帝君的。”乐若说道。
“要务?有多要?”离羲说道。乐若急了:“十万火急!”
离羲白了乐若一眼:“十万火急你还不去奂议殿,还有心思在我这里陪我聊天喝茶嗑瓜子打穗子?”乐若嘴里叼着得瓜子掉了下来,然后一拍额头:“完了!我忘了是什么重要的事务了!走得急折子我也忘记带上来了!”离羲:“……”
乐若火急火燎地回了人间去找折子,回忆自己要上报的要务。离羲把剩下来的红线打成了一个大大的同心结后,离榭回来了。
“回来了帝君?看看,好不好看?”离羲拿起同心结挥了挥道。
那姻缘红线打结,这奢华程度无异于拿夜明珠当石子打鸟。离榭笑了笑点点头:“好看。”“这是我阿娘教我的,我阿娘的手可巧了。”离羲说着突然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离榭走上前揉了揉离羲的头道。
离羲皱了皱眉,迟疑地开口:“帝君,我总觉得我缺了点什么。”
“丫头真是贪心,你如今用度都和本君一模一样,甚至本君都纵然你爬到本君头上来了,你还觉得不够?”离榭笑了笑在离羲身边坐下。
离羲抬起手按在了胸口上:“不是用的,而是……反正我就是觉得我身上缺了点什么。”
“要说缺,也确实是缺了点东西。”离榭点了点头,然后拉过离羲的手,从怀中取出红线在离羲手腕上绕了三圈然后系上。
离羲盯着手腕上的红线看了半晌笑了起来:“帝君这是什么意思?”
“本君给你系上了你可就不能再去系别人的了。”离榭将离羲的手握在掌心说道。
“帝君给我系了这姻缘红线,那这里的一百多条怎么办?”离羲浅笑着问。
离榭一把抢过那一个由一百条红线打成的同心结:“没收了。”“别啊,我刚才看到有几个小哥哥,长得很不错。”离羲笑着去抢夺。
离榭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敲了离羲一下:“还敢说有几个长得不错?你想怎么样?”离羲眨了眨眼睛:“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万一哪天你喜新厌旧了呢,我得给自己留几条退路啊。”
“留退路?”离榭想了想然后笑了,“丫头,你知道最好的退路是什么吗?”
离羲沉吟了片刻,突然凑到了离榭面前盯着离榭:“帝君,你是要给我一个儿子吗?”
在这个时代里,一个女人最好的退路自然就是孩子了,有一个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哪怕夫妻离心,相看两厌,也是能有一个依靠的。就如千年来的律法规定的,有子不可休妻,无子就算有好几个女儿也能被随随便便地抛弃。
但是……他还不能给她一个儿子。离榭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一下,似乎想起了某些东西,抬手将离羲按进怀里:“不给你走后路的机会。”
离羲唇角笑意不止:“真是霸道。”
诛邪咳了两声然后幽幽地道:“主人,你下次预计自己要和离羲呆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带我?”
离羲问:“你是想当废铁吗?”
诛邪:“……”
乐若火急火燎地下界去找折子,很快就又火急火燎地回来了。和离榭巴拉巴拉汇报了一大堆后,离榭就下凡去了。
偌大神都就只剩下离羲和鸣途神君两个人在大眼瞪小眼。神都真得很忙,不管是神官还是神吏都是一副行色匆匆得模样,好似有忙不完的事,一刻都停不下来。
等到鸣途神君都没空瞪离羲的时候,离榭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上我?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都长蘑菇了。”离羲抱着一个有一只大白鹅大的蘑菇坐在神明殿门口眼巴巴地等着离榭,“你再晚回来两天,我就能跟这个蘑菇两情相悦了。”
“你去偷摘了稷禾种的蘑菇吗?”离榭舟车劳顿地来来回回,看了看那只蘑菇问道。离羲摇摇头:“当然不是,是稷禾神君送我的。”
离榭点了点头,下了一趟凡间离榭显得更疲倦了,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拉起离羲一起走进了神明殿。
“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啊?”离羲有些担忧地看着连抱自己都没什么力气的离榭,“帝君?”
“刚刚解决了残局,比较棘手一点。”离榭轻声说道,然后又揉了揉太阳穴,“丫头听说过十殿吗?”
“十殿……”离羲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听说过,听闻十殿以虐杀为所好,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去抓人回到十殿虐杀。有传闻,如果能闯的过十殿便可获得新生,但是从未有人成功过。说到这个我有点好奇,连你都拿十殿没办法吗?”
离榭摇了摇头:“十殿出现的时间比本君登上神都还要早,那时候还没有把它放在眼里。后来本君继位,十殿突然开始猖狂。但是本君花了这三千年,竟然也没有查出来十殿的主子是人是鬼。”
“我记得十殿的主子叫作……熪殿?”离羲思索着说道。
“帝熪。”离榭说道,“世人倒是习惯称呼他为熪殿。”
“你下去处理的事情和他有关系?”离羲问。离榭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本君还不确定,十殿的踪迹太难寻了,事到如今还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十殿的位置所在,本君甚至怀疑十殿到底是不是固定的一个地方。”
离羲放下怀里抱着的大蘑菇,绕到离榭背后“帝君保卫苍生辛苦了,我给帝君捏捏肩。”
“不用了。”离榭拉住了离羲的手,“你让本君抱抱。”“你抱我都没力气了。”离羲说道。
离榭将离羲拉到了自己身前,离榭坐在椅子上抱住了离羲,将头靠在了离羲的腹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位六界之主疲惫成这样子?离羲的目光里投出一阵担忧:“帝君,你累成这个样子,要不要我陪你躺一会儿?”
“本君要闭关一阵时间了。”离榭抬起头看着离羲,“可能会比较久一点,大约三个月。要本君送你去横云那里玩吗?”
“我就不能陪你一起闭关吗?”离羲问。
离榭笑着摇摇头:“这个本君实在不能答应你,还是你想去乂安那里呆一阵子也可以,虽然冥府不是很好,但是乂安和少祯完全可以保护好你。”
“帝君,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赶我走?”离羲有些不愉快。
“要不然你去万纭上仙那里也行,你也没去过,或许会感到新鲜。他毕竟也是你的父亲,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陪陪他的。”离榭扶了扶桌子,不是很轻松地站起身,将大蘑菇拿了递给离羲抱着,“本君出关了马上去接你,不会耽误一刻钟,好不好?”
离羲迟疑了半晌才点点头:“那好吧……”
离榭本来说是要亲自把离羲送到万纭手上的,但是等离羲收拾了一些衣服后,离榭连这个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离榭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白,耳边甚至阵阵鸣响。离榭撑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调起灵力给鸣途神君传了道灵识。
“帝君,我好了。”离羲从房间里走出来说道。“好了啊,鸣途神君在外面了,让他带你出去吧。”离榭缓缓地站了起来,“本君,送你出神明殿。”
鸣途神君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离榭将离羲交给了鸣途神君,然后站在门口看着离羲离开。离羲一步三回头地被鸣途神君硬拉走。
直到看不见离羲了,离榭才一挥袖,神明殿那扇华丽沉重的金门重重合上,迅速笼罩下一层结界。
在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离榭靠在了门扉上,一滴滴冷汗从额上渗出,空旷死寂的大殿久久地回响着一代神明的喘息声。
被委派来送离羲出神都的鸣途神君一路上都没给离羲什么好脸色看,铁青着脸,押解犯人一般带着离羲往外走。离羲自然也不会给鸣途神君什么好脸色,又因为担心离榭,脸色比鸣途神君还要难看。
“到了,滚吧。”鸣途神君在十二门内停下脚步冷冰冰地说道。
离羲瞥了鸣途神君一眼,没有和鸣途神君拌嘴,直接踏步向前走去。
“走错了!你名字已经记到鸣途门了就只能走鸣途门。”鸣途神君在离羲身后说道。
离羲回头看了看鸣途神君:“走别的门会怎么样?”
“看你是什么人。”鸣途神君道,“如果是神明,随便走都没关系,如果是神君会被挡住,如果是神官就会感受到无边压力,如果是你这什么都不是的,神识会坦荡无存,直接倒下去。”
“哦。”离羲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分辨了一下鸣途门走了出去。
万纭上仙已经在神都外等着离羲了,正抬着头看着神都十三门,若有所思。看到离羲从门内走出,再认真地看了看离羲的脸色,万纭有几分不解:“离羲,你受委屈了吗?”
离羲盯着万纭看了许久,然后抬起手指向也跟了出来的鸣途神君:“他欺负我。”
还在奇怪万纭上仙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鸣途神君一怔,目瞪口呆地看着离羲:“你……”
万纭上仙看了看鸣途神君,半晌才开口:“原来是亭行啊。”
万纭上仙乃是煊赫帝君的义子,六界尊老,随随便便地就喊了鸣途神君的本名,鸣途神君一时语塞,半晌才开口:“万纭上仙,这件事情……我们再好好谈谈,或许有什么误会呢?”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