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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岁岁平安

帝君泽世温良 雒夜儿 9727 2021-04-05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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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说,雨尘观下面镇压着对到底是个什么恶魔啊?”

  “谁知道呢,都已经被关着三十多年了吧,听说还没有死呢。”

  “嘿,十恶不赦的妖魔还想要死吗?活该被困在那里永生永世!疼死她!”

  “我听说好像是一个姑娘,一个姑娘当年是做了什么事情会落的这般下场?”

  “姑娘怎么了?是个姑娘就不能作孽了吗?最毒还是妇人心呢。”

  离榭难得回到故里一次耳边听到的正好是几个修士的议论声。

  这一家糕点铺子的糕点做的很好,离榭听属下提起过几次,这次特意过来买一些准备带回去。

  “公子,这是你要的糕点。”卖糕点的人是一个年岁并不大的男子,却是个眼盲的。

  离榭有些好奇地询问:“公子你这般……能够照顾得了店里的生意吗?”

  那公子轻轻地笑了笑道:“这般又如何?我舍不得离开此处,也实在是放不下此处的故人,如此眼盲着却能够陪着她,倒也不错。”

  离榭沉吟片刻问:“在下冒昧的问一句,公子的故人可是已经离世?”

  男子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听他们说是还没有的。她依旧被困在这个纷纷扰扰的时间,在这万丈红尘之中垂死挣扎,老天不愿意放过她,我倒是宁愿她死了。她死了,我也可以走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奇怪。

  离榭捻起一块糕点看了看,锦葵的花样捏得极为生动,放入口中,口感绵软。芳香四溢,离榭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眼前似乎绽放了一片锦葵。

  “公子的糕点味道做的极好。”离榭睁开眼睛说道。

  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这还要多亏了她了,那些年她总是爱吃东西,我被她逼的往往要亲自下厨。这些糕点都是她最喜欢的,我做着做着也已经烂熟于心了。哪怕是看不见,也知道应该放多少水、糖之类,样式应该怎么捏了。”

  “公子可是再等那位故人再回来吃一口你做的糕点?”离榭问。

  男子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在等她,我很清楚,她不会再回来。我只不过是……我这么做的话,有时候可以骗一骗自己,说她还能够和从前一样。”

  离榭凝视着男子好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男子手上揉着面粉,轻飘飘地问道:“我只是在这里住着做做糕点、赚赚钱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这位神官可不可以不要为难我?”

  离榭知晓眼前的男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也不再隐瞒沉吟片刻道:“你不伤百姓,本君自然不会为难于你。只是你都已经爬上魔境北境王之位了,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开一家小糕点铺子,过寻常生活呢?”

  男子再一次低着声音笑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为了守着我的故人啊。”

  离榭不由地好奇:“是一个姑娘吗?”

  “嗯。”男子点了点头:“是一个姑娘,我喜欢的姑娘。”

  离榭眉峰微微蹙起:“那你为何不去寻那姑娘的转世?”

  男子摇头:“没有了,寻不到的。”

  离榭只当做是男子自己不知情,将糕点的钱放在男子面前就要转身离去。

  “等一等。”男子收了钱却又唤住了离榭,摸索着从店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瓷酒瓶子塞到了离榭的怀里,“这是锦葵酒,是我家姑娘喜欢的,也送你一瓶,不要钱,尝尝。”

  离榭再一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随后应了一声,收下了那瓶酒,转身离开。

  男子听着离榭的脚步声远离,久久地站在店内,思忖了许久,摸索着走出了店门,关上门锁好,带着一身的面粉无畏众人的目光在街道之上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去。

  “帝君回来了。”

  回到神都,离榭走入神明门,一路走到了神明殿前,抬头盯着金色的匾额看了许久才抬步走进去。

  “帝君,你可算是回来了。”一个女神吏迎上来,得体地对离榭笑着道,“帝君说今日要回来,帝后早就等着你回来用膳了。”

  离榭点了点头走进了内殿,坐在膳桌边的女子端庄大方,却是已经开始用膳了。

  离榭微微皱了皱眉,女子放下碗筷站起身讪讪地看着离榭道:“帝君,对不起,婧禹以为你不回来了。”

  离榭看了看眼前端庄的女子微微一笑:“没事。”

  公孙婧禹,他娶回来的帝后。

  离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等着另一个姑娘的,可是那日外出办事不慎负伤在蓬莱暂歇。也是那日夜里,不知怎么的,蓬莱公孙氏的三小姐就在自己床边睡了一个晚上。

  不得已,自己便只能娶了她。

  公孙婧禹不是说不好,做一个帝后,她进退有度,端庄优雅。只是却怎么也走不进离榭的心里。

  或许是因为离榭心里早就有了别的姑娘吧。

  但是既然已经娶了,那便也对她好吧,这是身为一个丈夫应该做的。

  “路过玉城,有家糕点铺子不错,给你带回来了些糕点。”离榭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了公孙婧禹。

  公孙婧禹精致美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然后竟然万分不解地询问离榭:“帝君,这凡间的俗物怎么能够入你的眼呢?凡人的烟火食不干不净的,怎么好带到神都来?还是赶紧扔了吧。帝君若是想吃糕点大可以让神吏去做啊。”

  离榭唇角的笑有些僵硬,接着眼睁睁地看着公孙婧禹唤来神吏,将那一包人间来的不干不净的东西拿走。

  神吏一时不甚,将糕点摔落下来了一块,离榭看着那一块精致的糕点砸下来,在地上砸的粉碎。

  那一向得体的帝后见了这幅画面脸色就变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般笨手笨脚的怎么伺候帝君与本后?你自己滚出去另寻他处吧!”

  神吏吓得连连向公孙婧禹磕头求饶。

  离榭微微皱眉:“算了,也不是有心的。”

  公孙婧禹摇了摇头:“帝君可不能心软啊,身为神明帝君应该大公无私,尊卑有序。你我本就高这些神吏几等,若是纵容了他们,日后岂不要爬到我们头上了?”

  离榭深吸了一口气,又想起了心里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可不会说这话。那个姑娘也是高贵的,但是却从来不低看他人。

  离榭耳边似乎听到了姑娘的呼唤之声,姑娘哭得厉害,哭喊着说,她再也见不到自己了。他们的缘分终究还是断了。

  一顿饭,一桌子的玉盘珍馐却是吃的没滋没味,离榭站起身道:“本君去寻界,岁旦宴再回。”出于对帝后的尊重,离榭交代了一声,而这神都的帝后却没有理会他,一味着和神吏说着要走访哪位上神,哪位上仙。

  公孙婧禹作为一个帝后不可谓不合格,但是那是神都的帝后,不是离榭的。

  离榭当帝君三千一百多年了,娶了帝后一百年,回到神都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少,初始或许还会时不时回来陪一陪帝后。而后发现帝后忙着六界交际,从来不屑自己的陪伴,便也就不陪了。

  而当年喊着又多爱多爱自己,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清白来逼迫自己娶了她的那个帝后,也早就用行动告诉了离榭,她爱的只是帝君而已,不是离榭。

  年岁蹉跎,离榭觉得自己的性子越来越沉稳了,身上最后一点桀骜也在这娶妻之后被磨去,硬生生地活成了……一个陌生人的模样。

  与帝熪再见的时候,帝熪盯着离榭看了很久然后冷笑了一声:“看来背叛了她另娶她人你也过得并不好。”

  “你还在等她?”离榭问。

  帝熪盯着离榭:“为什么?为什么松口另娶她人?如果她回来了,你又要怎么办?”

  离榭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娶别人,我不知道。”

  就因为公孙婧禹爬了他的床,虽然到现在他们也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他还是为了责任娶了她,就为了她不被人诟病?这个理由,到现在想起来也只能说服当时一时松口的那个离榭了。

  帝熪走上前,毫不留情地一拳挥了过去,将离榭打偏了头,丢给离榭两个字:“恶心!”

  离榭的口中弥漫开血腥的气味,帝熪转头走开,一步一步却是走得晕晕乎乎,好似醉酒一般:“离榭啊离榭,你这副伪君子的皮囊到底什么什么能够解脱?”

  “帝熪。”离榭唤了一声帝熪,疲惫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帝熪的脚步一顿。身为神明,怎么可能会老呢?

  帝熪回过头看向离榭,半晌之后给了离榭一个意见:“回玉城吧,在玉城住一住,安静安静。”

  离榭没有回答。

  帝熪继续向前走丢下一句:“不许你再去星城,你不配再去见她。”

  离榭从怀中取出了那一瓶锦葵酒,打开酒瓶子喝了一口,醇香、甘洌,离榭的眼前再一次出现那一片的锦葵。

  锦葵酒,很好喝。

  离榭回到了玉城,又去找了那个做糕点的男人。

  男人看到离榭回来似乎是意外的,又似乎一点意不意外。

  男人问:“再来买糕点的吗?”

  离榭摇头:“不买糕点,想要买点酒。”

  男人失笑:“要买酒就应该去酒肆啊,我这儿可是糕点铺子。”

  “酒肆没有我想要的酒,锦葵酒,很好喝。”离榭说道,“能不能再给我点。”

  “这可是我酿给自己喝的。”男人摇了摇头嘴上如此说着却没有拒绝,又给了离榭一小瓶,“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觉得很累。”离榭说道,“我不像我自己了,我如今办事好像再也不问自己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而是只考虑合不合适了。”

  男人在离榭面前坐了下来:“你也有爱而不得的人,是吗?”

  “是。”离榭回答,“我曾经为了她做了很多,但是一百年前却为了另一个姑娘的清白名誉,娶了别人。可是我还是想等她回来。”

  “等她回来你又能如何?”男子的语气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似乎是在嘲讽离榭的朝三暮四。

  离榭看向男子:“我不知道,所以我觉得很累。”

  有人过来买糕点,男子走过去卖了最后一份糕点,然后关上了店门。

  “做神一定就要这样子吗?”男子问,“一切为了别人考虑,负尽自己?若是如此,我宁愿做魔,纵然你们对我喊打喊杀,但是我活得自在。”

  离榭沉默着没有说话。

  男子拍了拍离榭的肩:“你很可怜,所以,今晚我请你喝酒。”

  离榭笑了,堂堂神明,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魔拍着肩膀说可怜。

  那一日,一个神和一个魔一起喝得酩酊大醉,对着月亮,疯狗般得对着月亮吠着心爱之人的名字。

  “你……你、心上人、叫……喻瑄含?”男人打着酒咯问。

  离榭抱着酒坛点头:“嗯,你……的……是、是叫……离羲?”

  男人点头:“是啊,离羲,离羲,我的离羲,我的离羲……她、她是这个世上,最、最……最好看的姑娘。”

  离榭笑着摇摇头:“不,我……我的、我的丫头,才是……”

  男人踹了离榭一脚:“滚!你已经……娶了、娶了别人了、不管、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娶、娶别人……你都不能、不能再说、那个喻瑄含,是你的了……”

  一段醉话却是将离榭惹得落了泪,暂且不提他是一代神明,就单单说他是个七尺男儿,却抱着酒坛子,哭得撕心裂肺。

  男人一开始还在嘲笑着他,嘲笑着嘲笑着,男人也哭了。

  “她、她死了……就是、魂飞魄散,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可、可是不死……她又、会……受尽痛苦,残魂、的痛苦。你说我、我应该、该怎么办?我应该该怎么办?”男人痛苦地咆哮着,拉着离榭问道,“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啊!她、她明明没有错!我都是北境王了,我还是救不了她,我怎么这么没用?!”

  这一场醉,喝光了男人酿的所有锦葵酒。酒醒之后,离榭告辞离开,男人将院子里盛开的锦葵摘下来,继续去酿新的锦葵酒。

  这是离榭最后一次见这个男人,后来听说那个男人继续孑然一身地守着糕点铺,再后来男人酿的锦葵酒又成了,再再后来,那个男人又喝醉了酒,突然之间发怒,大半夜提着剑杀进了雨尘观,硬闯进了雨尘观的地牢,打破了地牢之中的一个什么法阵,在法阵打破之后又哭又笑地疯了,疯了之后就自尽了。

  离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到了弥留之际。被一只凶兽重伤的离榭突然之间就药石无医了。

  当然,离榭并不会死,就只是会回到帝熪身体里去而已。

  离榭的目光投向了眼前站着的那个高贵的女子。

  “对不起,误了你。”离榭还是这么开口对公孙婧禹说道,纵然他没有任何的错。

  挽着高髻、满头珠翠的女子在和医神官确认了离榭已是无力回天的时候,眼里是一片懊悔和厌弃。

  “帝君,当年是我胡闹,硬要嫁给你,如今我想明白了,帝君本来一开始就是不情愿娶我的。误了帝君这么多年,被帝君照顾了这么多年,婧禹实在是不愿意再折磨帝君了。帝君,我们就此别过……”公孙婧禹说着对离榭福了福身,转身离去,还是那般的端庄优雅。

  最后陪在离榭身边的,竟然是帝熪,他自己。

  帝熪沉默地坐在离榭身边问:“放你自己走一遭,你走的开心吗?”

  离榭咽下口中的一口血腥,握住了帝熪的手:“泯去我吧,不要让我再这样子恶心了,没有我,说不定就能等到她。”

  帝熪冷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自己是有多恶心。”

  离榭重重地喘息着,嘴角浮出无望的苦笑,手脚逐渐冰冷。

  这不是要回到帝熪身体里的感觉,而是帝熪真的在将他自己的这一缕善念完完全全地磨去。

  离榭挣扎着去抓帝熪的手,帝熪的手滚烫在,而离榭的手却一片冰凉。

  “一定会、等到她的,等到她了,金玉良缘……就来了,对不对?”

  帝熪最终是没有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只是闭上了眼睛。

  神都第三代神明离榭执掌神都三千一百二十一年,崩于神明殿,却不知尸骨何存。

  帝熪一个人静静地行走在星城里,在满城的欢歌笑语之中放了一盏河灯出去,烛火明灭摇晃,烛光之中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与面孔。

  “许久不见,不知你如今生在何处,何时归来,但无论你往生何处,皆愿你,岁岁平安,永乐长安。”

  神明没了,再换一个神明就是。

  帝熪一个人行走在世间,已经忘记沧海变桑田了多少次,依旧没有等到一个故人回来。

  听说,神都现在已经换到了第七个神明了,但是还是什么人都没有回来。

  天又黑了,帝熪又放了一盏河灯,烛火摇曳,隐约可见帝熪的鬓边出现了白发。

  缘已断,而人不知。

  “万年别过,不知你是否还在人世,会不会回来,但无论如何,皆愿你……岁岁平安,永乐长安。” 帝君泽世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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