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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一只魔?”离榭皱了皱眉,神色凝重,“你为什么会认识魔族之人?”
离羲抿了抿唇显然并不想告诉离榭:“认识了就是认识了,别问了,我们还是快找找道长在哪里吧。”
离榭拉住离羲看了看四周,然后道:“魔域形式多变,你这般行走不安全,等承阳和初明下来再说。”
“等二位镇界将军下来我会比较安全?”离羲问。
离榭点点头:“自然。”离羲轻笑一声问:“那么道长呢?我更安全了,道长就让他去死吗?”
离榭皱眉沉吟了片刻然后道:“你在这儿等着,本君去找他。”
“不行,我必须亲自去。道长是为了我下来的,我没有理由让你们所有人都为了一个我。帝君,我可以向你保证,在魔域里,至少现在的魔域里,没有魔敢随便动我。”离羲坚定地道。
离榭皱起了眉,凝视着离羲问:“丫头,你到底认识的是谁?”
离羲转过头:“等找到道长了我再和你慢慢解释,可以吗?”
离榭到底是妥协了,点了点头:“好,跟紧本君。”
魔域的景致并不一定,而是千变万化的,由心而定,不同的人会看到不同的魔域,但无一例外的是,看到的都是无尽的黑暗。
皎澄已经在梦境之中挣扎了两天了,梦里皎澄还在玉城。
在三十年前的玉城,那个干干净净的道长疯了。
全城都在欢呼,全城都在雀跃,他们除去了玉城的祸害——离羲。
满城的锦葵被人们重重地踩踏在脚下,用力地碾作了烂泥。
皎澄拉住一个愤力践踏着锦葵的大汉,对大汉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她真的只是向你们借灵力而已,她用完了,让我还回来了!”
那个大汉不耐烦地推开皎澄,继续踩踏着那多多艳丽的锦葵花,发自肺腑地欢呼着。
雍容的紫锦绸被人们无情地撕破剪碎,破碎的布料被扔进污秽之中。
皎澄拉住了一个正绞着紫锦绸的妇女,大声地对那个妇女喊:“不是的!你们误会她了!她挡住了王氏二仙,不仅救了离家还救了玉城啊!”
正用剪刀剪着紫锦绸的妇女恶狠狠地用剪子用手将紫锦绸折腾得支离破碎,就好像手上撕得是离羲一样。
成千上万本应该漂浮在水面上的河灯,被无知的稚子们丢进了火海,焚烧殆尽。
“别扔了,别烧了。贫道求求你们,给她留一丝关于玉城的念想吧!”皎澄重重地跪在了玉城前。
而人们却只是用惋惜地眼神看着这个“疯了”的道士。
在梦境之中,皎澄一直在奔跑,拉住每一个人解释。可说了无数遍,解释了无数遍,就是没有人相信他。皎澄成了个真正的疯子。
皎澄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忘了自己已经解释了多少遍。
心中的希望被一点点磨灭,最后那本来就微弱摇曳的信仰烛火彻底地熄灭了。
玉城的阳光被乌云挡住,世界顿时变得灰暗,皎澄满脸写满了冷漠,看着百姓们惊恐,看着玉成开始地动山摇,全然不顾自己也在玉城之中。
百姓们四处逃散,房屋崩塌,玉城即将化为废墟。
那就……全都来陪葬吧。
皎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末日的到来。
“啪!”突然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皎澄半边脸顿时一股火辣辣的刺痛。
皎澄愣住了,黑暗之中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不停地摇晃,伴随着呼喊:“道长!道长!你醒醒!道长!”
这是……皎澄眼中的光芒重新燃起,离羲的声音,她……
“啪!”脸上又是一疼,紧接着就是不断袭来的巴掌。
皎澄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离羲的面容。皎澄愣愣地看着离羲。
“道长,你醒了?”离羲一喜,欣慰地笑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发现皎澄目光呆滞。
“道长,道长你怎么了?还没清醒吗?”离羲说着一把扬起了巴掌。
皎澄下意识地就抬起胳膊要去挡。
离榭及时抓住了离羲就要挥下去的手淡淡地道:“丫头,他醒了。”
“道长,你还好吗?”离羲又问。皎澄劫后逃生般点了点头,然后坐了起来:“贫道没事,谢帝君、离羲小姐救命之恩。”
“无功不受禄,这还真不是本君救的你。”离榭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离羲,再看看皎澄已经肿了的脸。
皎澄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片碎魂:“帝君,碎魂在此,幸好没有受损。”
离榭挥袖将碎魂直接送入了离羲体内然后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皎澄点点头,站起身就要走,但在看到四周环境时皎澄疑惑地皱了皱眉:“此处……是魔域之地吗?”
虽说魔域随人的心境不同而不同,但无一例外皆是阴暗之面,一直逼着你,直到你崩溃、放弃成为魔。
而如今皎澄看到的却是春光融融,草长莺飞。
“帝君,魔是不是比较少?我原本以为还要你一路杀进来呢,没想到走了这么一会儿,一个魔怎么都没碰到。”离羲也接口对离榭道。
“魔不比神少。”离榭握着诛邪警惕地皱了皱眉,“今日的魔域不对劲。丫头,你一定要跟紧本君。”
离羲道:“我都快贴在你身上了。”
离榭举着诛邪打头阵,离羲在中间,皎澄殿后,三人飞快地要撤离。
但是没走几步,离榭突然被一股水流逼得后退了。不知是何处而来的水流,从远方流来,在一处低洼处转着圈儿聚集,很快就成了一片小泽,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直接将离榭逼退。
离榭警惕地护着离羲,皎澄亦是如此。
水将离羲等困住后就不再涨了。
天光乍时间暗了下去,然后水面亮起来一个小点,两个、三个……成千上万个,悠悠荡荡地四处飘扬,是河灯……
离羲闭上了眼睛,出乎意料地不去看自己幼时最喜欢的河灯。
水的那一方,传来的琴声。这琴声很悠扬,也很悲凉。
离羲缓缓转过了身,喃喃自语:“这是要送我什么呢?蔺昀……”
水面上,在万千河灯盈盈之中,一朵朵锦葵绽放开了。
一位青衣琴师斜抱着他的凤尾琴,拨弄着琴弦缓缓走来,指尖弹奏着是让人心碎的曲调。
这个琴师就这么站着,长身玉立,显得风流儒雅。
可惜的是,这个琴师眼前缚了白绫,竟是一个盲眼琴师。
这个魔就是离羲认识的那一个魔,离榭认出了这个魔,顿时拧紧了眉。
魔域北境王蔺昀,在魔域也是个人物了,入魔不过短短三十余年,已经跻身入魔域四大境王行列,不可小视。
离羲怎么就偏偏是认识这一个呢?离榭抿了抿唇看向了背着蔺昀而立的离羲。
离羲没有说话,没有看蔺昀,蔺昀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拨弄着琴弦,为离羲弹奏着一曲,只有他们知道的曲子。
一曲曲子缓缓收场,天地重归于寂。
离羲顿了顿闭上眼睛转过了身来,抬起手。而蔺昀居然也做出了与离羲完全相同的动作。
二人都看不见对方,却那么默契地深深一拜,异口同声地开口道:“多谢。”
一声“多谢”,一次对拜,蔺昀的身影便消失了,河灯也一盏盏泯灭,水岸退去,回到了那莺飞草长的六月天。
承阳将军卫暮乡和初明将军任月明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齐刷刷地跪在离榭面前:“小神来迟,请帝君责罚。”
离榭没有理会卫暮乡和任月明,而是望着离羲,离羲垂着眼眸,没有看离榭一眼。
卫暮乡和任月明等了半日没有等到离榭开口有些遗憾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再次开口:“请帝君责罚。”
离榭这才看向了二人,淡淡地道:“先回去。”
离羲也抬起了眼帘看向离榭问:“你是不是要教导我不要和他再有接触?”离榭沉吟了片刻才回答:“丫头,魔到底是魔。”
“人为什么会入魔?总是有一个原因的吧。蔺昀的原因,就是一个离羲罢了。”离羲说道,“帝君,我永远都会相信他,而且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他。他已经把命给了我,我也放心将命交到他手上。”
“离羲!”离榭猛然拉住了离羲的胳膊,眼中出现一片莫名的愤怒,“你以为入魔那么简单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什么都不懂,那你就什么都懂了吗?”离羲冷笑一声甩开了离榭的手,“看来帝君的确是没有什么朋友,不知道交心是什么意思。”
离榭抿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到底要天真到什么地步,才会相信一个魔。”
“你不会知道这是什么。”离羲冷漠地撇开头,“我的路我自己能走得清清楚楚,我不会后悔。”
“帝君……是不是先回去再说?”卫暮乡见离榭和离羲争执不休,试探地插了句嘴。
离榭凝视着离羲片刻之后才开口:“承阳,你先带他们两个上去。初明,本君还有些要办,你跟着本君。”
“你要做什么?”离羲有些紧张,“离榭,蔺昀是我最好最信任的朋友,你别让我对你下手。”
离榭没有回答离羲,自顾自地吩咐着卫暮乡:“让横云照顾好她,再给横云带句话,是万纭上仙让本君带离羲来见他的。”
横云宫之内,曲尽河与梧雁都是文神,并没有跟下魔域。
“离羲、离羲……”曲尽河反反复复地默念着这个名字,“像,真是太像了。”
梧雁看了看曲尽河问:“像谁?”
曲尽河的目光黯淡了下去,黯然销魂地道:“本宫的妹妹。”
梧雁勾了勾唇角:“哦?那个被你抛弃在杀戮之中的南楚国最后一位公主?”
曲尽河的神色顿时僵硬了,语气也瞬间冰冷:“梧雁!”
“太子殿下现在倒是傲气,当时怎么吓得连剑都拔不出来?”梧雁眼中一派冷嘲热讽。
曲尽河抿了抿唇,冰冷地看着梧雁:“梧雁,别以为你是神君了,本宫就不敢动你。”
梧雁眼眶隐隐泛红:“太子殿下,我每年都来找你,就是想让太子殿下给一个答复。崮城被屠那日,太子殿下、南楚子民心目中的神邸,为什么在大难临头时推开所以百姓自己跑了?!”
“你住口!”曲尽河盛怒对着梧雁吼了一声,“滚!”
梧雁的泪水滴落了下来,盯着曲尽河看了片刻转头而去:“太子殿下,你真得不配成为南楚的太阳。”
离羲几乎是被卫暮乡绑回横云宫的。
“承阳将军、承阳将军你放开我!”离羲一路挣扎着,一路被卫暮乡推进横云宫。
“离羲小姐,你别为难我啊,这是帝君的意思。你心里有气,冲帝君发去。”卫暮乡碍于离羲是女子不好放开手脚,只能将离羲定了身放在白鹿上让白鹿驮了回来。
离羲动弹不得地被放在白鹿上恶狠狠地瞪着卫暮乡。
卫暮乡将离羲硬塞进了一个宫殿回头对不明所以的曲尽河道:“横云宫主,帝君让我将离羲小姐送回来,由横云宫主暂时照料,帝君还让我转告横云宫主一句,是万纭上仙让离羲小姐来见你的。”
曲尽河看见这局面一头雾水,等到卫暮乡说到最后一句时惊了一下:“万纭上仙的意思?”
卫暮乡点点头:“是,帝君亲口说的。”
“万纭上仙……妘遇国师……”曲尽河轻轻地念叨了两声,眼中顿然闪烁出一片微弱的希望,然后飞快地冲进了卫暮乡把离羲拉进去的那座宫殿。
离羲直接就坐在地上,抱着那只把自己驮进来的白鹿摸着。白鹿卧在地上任由离羲在自己身上乱摸着。
曲尽河猛然间推门二人把离羲和白鹿都下了一挑二,一人一鹿居然同时蹦了起来,一脸受惊地看向曲尽河。
曲尽河疾步进来,踢了一脚白鹿猛然拉住了离羲。
“横云宫主你做什么?!”离羲被曲尽河的一串举动吓得抖了一下。白鹿被曲尽河踢了一下,立刻跑了出去。
“离羲,你的父母是谁?”曲尽河抓着离羲的肩膀问,语气中是浓浓的期望。离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父母?什么意思?”
“离羲,你告诉我,妘遇……就是万纭上仙,他是不是你爹?”
离羲迷迷瞪瞪地看着曲尽河:“应该是吧,怎么了?”
曲尽河眼中的光芒更胜了三分,接着问:“那娘呢?你的娘是谁?是不是……是不是叫曲岁歌?”
离羲摇了摇头,还没有说什么,曲尽河就失控了,抓着离羲猛地晃了两下:“怎么会不是呢?你明明都叫离羲,这是岁歌给她女儿取的名字。而且,你都是妘遇的女儿,怎么会不是岁歌生的?离羲,你好好想想,你阿娘是不是叫曲岁歌?”
离羲想要挣脱开曲尽河却没能如愿:“我不知道啊,横云宫主你冷静点儿。”
三千年前,九州大乱,天下分裂,政权交替,两百余年的时间内竟然交替了十九个国度。
而在这诸侯纷战之中,九州仅有一块净土,谓之南楚。
在战火纷飞之中,南楚的国力并不强盛,却整整伫立了八十年,安稳地就像是古书里才会出现的桃花源。
曲尽河本是南楚的太子殿下,受万人敬仰拥戴,只等着君临天下。
而曲尽河还没有登上皇位,南楚的安宁就被打破了。
杀戮只降临了南楚的国度崮城,谁也不知道不清楚那个制造杀戮的人是谁。
曲尽河也不知道,他只记得那日是南楚最尊贵的公主大婚,曲尽河送着妹妹上花轿,然后被贵族平民围着敬酒讨赏。
在一片红火之中,鲜血开始漫延。
突然之间,欢喜的呼唤就成了惊恐的尖叫。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我!”“太子殿下!救命啊!”“救救我们,太子殿下!”
成千上万的百姓哭喊着向曲尽河伸出手来。
曲尽河握住了佩剑,但是在看到不断倒下、不断流淌过来的鲜血后。
曲尽河逃了……
推开了哀求自己出剑抵抗的百姓,抛弃了父母、妹妹和子民,逃出了崮城。
一夜,大喜成大悲。
崮城没了,南楚也灭了。曲尽河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了。
三千年孑然一身,呆在这冰冷的雪域。曲尽河真得,死了也想再看到一个亲人。
而离羲,曲岁歌唯一留下的女儿,就是曲尽河在世间,唯一的一个亲人。
“离羲,叫我一声舅舅好不好?”
按照曲尽河这般说,那么离羲的母亲是曲尽河的妹妹曲岁歌无疑。
但是……连幼时便知晓他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万纭,离羲都没能叫出声“爹”来。何况是才刚刚见面的这个,第一次知道的舅舅曲尽河。
离羲张嘴闭嘴怎么也没有说出来半个字。曲尽河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离羲,你一定是妹妹的女儿,我唯一的亲人……”
“你们……”离榭回来了,一面走进来一面开口问。
离羲顿时向离榭投去了求救的眼神:“救救……”最后一个“我”字还没来得及出口,离羲就被曲尽河一把按进了怀里。
“哎。”曲尽河颤声回答着,“是舅舅。”
离羲:“……”
离榭:“……”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