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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潭跟随赵芷来到学校的停车场,赵芷从提包中掏出车钥匙,摁了一下解锁键,停车场上一辆红色的大众CC响了一声。
后备箱缓缓打开,陈潭将画架和折叠椅放进去,又跟随赵芷坐上了车。陈潭四处打量车内简单的装潢,说道:“师姐,我以为你会开更好的车。”
赵芷无奈的叹道:“爸爸他不怎么管我,妈妈忙着拍电影,我的生活费都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哪里有钱买豪车。”
陈潭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卖画?”
赵芷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对啊,他们愿意买,我就卖喽。”
陈潭突然觉得,赵芷能省下钱来,买一辆二十多万的车也实属不易。
赵芷启动汽车,说道:“我一直寄住在白云观修行,我们去那里吧。”
陈潭点头同意。
两人驱车来到白云观,这里香火向来旺盛,赵芷绝世的容貌和气质顿时又吸引了无数游人的目光,纷纷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了两人,陈潭有些局促,但看赵芷泰然自若,大步向前的样子,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种陌生人目光聚焦下的生活。
赵芷带领陈潭穿过前面对外开放的旅游区,来到后院的方丈室,赵芷敲门进入,喊道:“师公,我回来了。”
不多时,便从方丈室的偏房中走出一个老态龙钟的蓝袍道姑,这老道姑太老了,陈潭甚至第一眼没看出她的性别,老道姑见到是赵芷,便笑道:“丫头,今天回来的早啊。”
赵芷扶着老道姑,让她坐在八仙桌旁的交椅上,趴在老道姑耳边笑道:“师公,今天我师弟来了,我带他来见见您。”
老道姑一脸迷茫道:“什么!今儿个听《石头记》?”又连连摆手道:“不听不听,我说丫头,咱们修行人别老听什么情啊爱的,没好处,没好处……”
赵芷哭笑不得道:“不是石头记,是我师弟!”
老道姑恍然大悟道:“你问你师弟啊!她跟你师伯去普陀山访友去了。”
赵芷无奈的捂住额头,又将陈潭拉倒老道姑身前,说道:“他,我师弟。”
老道姑从怀中掏出老花镜戴在脸上,仔细端详了陈潭一下,又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丫头,咱们昆仑派只收女弟子,这男娃子修不了咱们的功法,你呀,还是把他送到白云观去吧。”
陈潭又好气又好笑的趴在老道姑耳边喊道:“老仙师,纯阳宫陈潭有礼了,您老慈悲!”
老道姑这次听清楚了陈潭的话,一脸不高兴道:“后生,你喊那么大声干啥?老道的耳朵都震聋了”,她又指着陈潭对赵芷说道:“丫头,来了个挂单的,你带他下去安排一下吧。”
赵芷捂嘴轻笑,对陈潭道:“走吧,去我房间。”
陈潭跟赵芷来到另一侧耳房中,陈潭四处打量一下,这里收拾的干净整洁,不过一张床,一张圆桌,几个圆凳而已,床头上靠坐着一个半人高的泰迪熊娃娃,又能让人一眼看出这是女孩子的闺房。赵芷指着圆凳道:“你先坐,我去泡茶。”
陈潭点了点头,说声“好”,便坐在圆桌旁等待。
赵芷从茶盘上取了红泥小壶,在里边泡上铁观音,给陈潭和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笑道:“我师公年纪大了,你别在意。”
陈潭想起那个老道姑就有些想笑,问道:“老仙师是昆仑派的长老吗?”
赵芷点头道:“曾经是我们昆仑派的掌教,不过年纪大了,就把掌教之位传给了我师父。”
陈潭奇怪道:“我以为昆仑派在昆仑山上,原来是隐居在白云观里。”
赵芷道:“我们昆仑派自周朝后,三千年来,一直跟随帝王之都更换山门驻地,自从永乐之后,就寄住在白云观里了。”
陈潭点了点头,奇怪道:“为什么只见你师公,不见你师父?我应该来拜会的。”
赵芷道:“我也不知道师父去了哪里,其实我与师父很少碰面,她总神神秘秘的,我见她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四次,我的功法也是师公传的。”
陈潭道:“师父老掉线,也太不负责了吧。”
赵芷笑道:“不能这么说,我曾经听师公说过,只要接受了昆仑掌教之位,就同时接受了一份重要的任务,师父就是整日为这份任务奔波,不过这份任务到底是什么,师公倒是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说,等师父将掌教之位传道我手里的时候,我自然也就明白了。”
陈潭点了点头,昆仑派作为传承最久远的门派,有一些本门独有的秘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赵芷又问道:“不久前爸爸告诉我你在国外遇险,我很担心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陈潭便将过去发生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又珍重的从怀中掏出一枚布包,从里边拿出一缕青丝,说道:“师姐,谢谢。”
赵芷脸颊一红,说道:“我用了青丝搜魂大法,知道你还活在世上,所以留了那行字。”她喝了一口茶,掩住脸上的羞赧之色,问陈潭道:“你见过匡猊师兄了?”
陈潭道:“嗯,我与他一起在赵司令手下当兵,是他告诉了你的消息,还有各位师兄的近况。”
赵芷笑道:“爸爸他没有欺负你吧?”
陈潭便将赵冲把送出去的抚恤金又要回去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赵司令倒是有些率真,心中想的事情从不藏着掖着,反正送出去的礼再要回去这样二皮脸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
赵芷被逗得呵呵直笑,又问起了陈潭自从重生之后的经历。陈潭便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事情,捡重要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潭本来刻意回避葛大山的名字,然而话题的开头便避不开葛大山,陈潭讲到葛大山将《天心五雷正法》传给自己,又将葛大山拜托自己照顾赵芷的话说了一遍,叹道:“葛师兄为了能给你创造一条生路,甘愿牺牲自己,这份爱深沉伟大,我自愧不如。”
赵芷轻轻闭起双眼,说道:“大山哥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他总是保护我,让着我,我只当做平常的事情,现在他不在了,我才知道这份感情的珍贵……”她又目光灼灼的看向陈潭,说道:“陈潭,我不想再背负一份痛苦,如果这一次我们仍然没有完成杀掉Ten的任务,请让我跟你一起死,不要在我心上留下另一道伤口了,自从重生之后,我得知这个世界的大山哥夭折的消息,你能想象我多痛苦吗……”
陈潭喝了一口茶,抑制住心中的波澜,继续讲之后的事情,当陈潭讲到胡可可和宿寒星时,不由得心虚的看了赵芷一眼,却见赵芷饶有兴趣的听着,似是在听一个有意思的故事,陈潭暗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赵芷对自己是不是存在好感,哪怕只有一点。他不由得患得患失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天近中午,赵芷道:“我请你吃饭。”
陈潭道:“好啊,师姐要尽地主之谊,我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赵芷道:“你是汉东人,我请你吃汉东菜吧。”
两人驱车,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大楼前,陈潭看门上的牌匾,正是“丰泽园”三个烫金大字,陈潭跟随赵芷进入,便有一个漂亮的旗袍迎宾迎上前来,对赵芷笑道:“赵小姐,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赵芷礼貌的回以微笑,说道:“我们两个人,能安排我之前常用的位置吗?”
旗袍迎宾道:“当然,这边请。”
两人被迎宾引至一个带花园的小院中,院中假山流水,翠竹锦鲤,就如一个精致的小园林,别成一番天地。坐在仿古大厅中,边品尝菜肴,边观看庭院中的景致,古贤士的情操当如斯也。陈潭被这排场吓到了,他问赵芷道:“师姐,我们两个人吃饭,这有点过了吧。”
赵芷小声说道:“排场不花钱的,我爸带我在这里吃过几次饭,同席的还有许多军方的高官,从那之后,他们非把我敬若上宾,我也没办法,我挺喜欢这个小院子的,反正他们空着也是空着,我就帮他们利用一下喽。”
陈潭轻笑。
不过多时,一个身穿清朝太监服色的服务员小跑到庭前,打个千儿,问道:“赵小姐,今儿个想用点什么?”
赵芷想了一下,道:“琉璃山药,葱爆海参来两例,糟溜三白,清蒸鲈鱼,再来一份饽饽,一壶茉莉花。”
那服务员有打个千,说道:“得嘞,您稍等。”扬长而去。
陈潭有些目瞪口呆,问道:“北京人民都这么浮夸吗?”
赵芷笑道:“原本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小时候,这里的服务员还都是穿的一本正经,只是这些年外地的游客越来越多,外国人也多了,他们眼中的北京就是这样的,为了迎合这些人的口味,这里的服务员才变成这样。”
陈潭点点头,这就像某些网络小说的作者,曲高和寡多无奈,硬生生的被逼良为娼。
又不多时,服务员端着各色菜品摆上桌子,赵芷对侍立一旁的旗袍美女道:“姐姐,我们想说几句话,您去忙吧。”
旗袍美女做个万福,走了出去。
赵芷道:“快点尝尝,看与你在老家吃的有什么不一样。”
陈潭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琉璃山药放入嘴中,轻轻一咬,顿时惊大了眼睛。这琉璃山药陈潭常吃,在汉东老家,这道菜几乎成了酒宴中必备的甜点,然而这里的琉璃山药糖浆裹得薄而均匀,轻轻一咬,酥脆的糖衣下边包裹着的山药便软糯的流了出来,入口即化,让口腔与舌头温暖舒服至极,再品尝味道,这琉璃山药却并不太甜,反而口中溢满蜂蜜的清香,也不粘牙,这简单的琉璃山药,竟让陈潭无比惊艳。
赵芷笑道:“怎么样?”
陈潭连连点头,又去夹鲈鱼,入口之后,顿觉鲜味溢满口腔,鱼肉如蒜瓣,却不老,陈潭对腥味极为敏感,几乎不吃鱼,然而记忆中从来没有哪一条鱼能有如此鲜美。
再吃一口海参,口感爽滑弹口,原本没有味道的海参中竟饱含了葱油的鲜香味。
陈潭又夹起一块糟溜三白中的鸡肉放入口中,他登时双眼一亮,在他的记忆中,鸡胸肉又柴又干,寡淡无味,实在不是好的食材,然而在这位大厨的手下,这鸡胸肉竟然鲜嫩爽滑,鲜香中带有一点醪糟味。还有同一盘中的桂鱼片和笋尖片,无不是秒到了毫巅。
赵芷问道:“你觉得如何?”
陈潭皱起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鸡胸肉,桂鱼片,笋片,这三种食材不论味道还是耐火程度都不一样,又都容易碎,而这位师傅却能够将三者合而为一,在三种食材共同适应的结合部分,调和五味,掌控火候,又出盘完整美观,这……”
赵芷接话道:“几近于道。”
陈潭点了点头。
赵芷说道:“陈潭,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在我们与ten还有四大妖王战斗的时候,各国政府的反应非常耐人寻味。”
陈潭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发觉什么奇怪的地方,便问道:“请师姐解惑。”
赵芷道:“秋意会设立之初,ten公然在网上以发帖解谜的方式网络了一大批世界顶尖的密码专家和黑客,按道理说,如此危险的人物,大规模的聚集到一个民间组织旗下,一定会引起当权者的紧张和警惕,然而,事实是并没有,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政府对这件事情有正常程度的关注,果然,这群人成了日后攻破各国媒体控制权的中坚力量,以致ten可以顺利在全世界直播我们与四大妖王血战的过程,从而引起了世界的恐慌,无数人涌上街头,打砸抢烧。”
赵芷轻轻闭上眼睛,似是不忍回忆起当时的惨状,她又说到:“之后,ten在龙虎山遥控散落在各国的秋意会成员涌上街头,抗议示威,然而,当时秋意会并没有攻破任何一个大国的武器系统,因此,在那种危急关头,只要各国政府勠力镇压,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可事实是,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士兵开过哪怕一枪。自从重生之后,我就不断询问自己,我们几个人就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了吗?我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陈潭听后,细思极恐,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问道:“你是说……当权者们还留有后手,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陈潭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即使武器可以镇压那些游行示威、打砸抢烧的秋意会示威者,可是四大妖王和ten并不惧怕那些枪炮,别的不说,就以爱丽丝可以汲取宇宙中的元素,无限重生来说,就不可能被普通的热武器消灭。”
赵芷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在迷惑这件事情,直到我吃到了这一盘糟溜三白。”她看了看陈潭,继续说道:“如果一个厨师都可以把自己的手艺练到几近于道的境界,那这个世界上又会有多少高人?假如我们几个都死了,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人能阻止ten了吗?”
陈潭听了赵芷的话,心情有些复杂,既为自己的自命不凡感到羞耻,又感觉自己的责任突然轻了好多而庆幸,他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道:“讲不通,讲不通,这群当权者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赵芷也蹙眉摇了摇头,两人陷入沉默,几分钟后,终于赵芷笑道:“我也只是乱猜而已,吃饱了吗?有没有兴趣去认识一下这位厨师?”
陈潭道:“你认识?”
赵芷摇头道:“神往已久,只是我一个女孩单独去认识一位厨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陈潭想到记者们的镜头对于赵芷的痴迷,就明白赵芷的意思,说道:“好,我们一起去认识一下。”
赵芷见陈潭同意,便向门外喊道:“姐姐,可以来一下吗?”
旗袍服务员听到招呼,优雅的走了进来,带着职业的微笑,问道:“赵小姐,有什么吩咐?”
赵芷道:“姐姐,这几道菜是哪位大师做的?我能够认识一下吗?”
服务员道:“我帮您去后厨问问,如果那位厨师同意的话,我会带他过来,您看行吗?”
赵芷笑道:“谢谢姐姐。”
服务员走后,过了四五分钟,便引着一位五十来岁油光满面的矮壮厨师走了进来,厨师穿着洁白的制服,高高的帽子足有半米,面向富态,笑容可掬,一看便是美食界的大师。陈潭和赵芷连忙站起身来,这厨师倒了一杯茶,以茶代酒道:“两位小姐少爷抬爱,俺敬两位一杯。”
陈潭和赵芷陪着喝了一口茶,赵芷问道:“先生,我跟我朋友都非常喜欢您做的菜,不知高姓大名?”
那厨师道:“啥高姓大名,俺叫任大富,大家都叫俺任厨子。”
陈潭笑道:“听任先生的口音,难道也是汉东人吗?”
任厨子喜道:“俺是汉东兰陵的,你是老乡?”
陈潭灵光一闪,笑道:“二哥,你是庄家的人吗?”
赵芷和任厨子皆是一怔。 学霸的剑仙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