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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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玉兰提着一展宫灯盈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位论容貌只算得上清新淡雅,可是身上油然而生的书卷气,让王芷不自觉赞叹。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果然真正有才华的人,哪怕粗布大衣也掩盖不了身上如月亮般的光华。”
上官绾听到诗句,沉着的眼眸抬了起来,心中沉吟一转顿觉好诗,她一抬头一副精致的面容印在脑海。
上官绾遇见过很多美人,在初选时也曾见过沉鱼之貌的施和光,也遇见过媚态天成的韦芸馥,若单论容貌眼前的皇后娘娘自然不如两人。
可是若是这副容貌下隐藏着泛若星河的才智和群星璀璨的目光,那么这副面孔哪怕是昔日东施之貌,上官绾也觉得这副面孔比沉鱼落雁之貌好上许多。
眼前的皇后娘娘正是如此,上官绾能看透王芷娇美的面容下,有着远超旁人的才智,甚至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远见。
“哦?上官姑娘,为何如此看着本宫?”王芷看着上官绾有些钦羡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心虚,那么目光如炬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
上官绾听言行了个三跪九叩大礼,王芷连忙让玉兰等人搀扶起来,可是上官绾仍然倔强的完成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后娘娘,这并不是民女对皇后权威的屈服,也并非是对太原王氏的尊重,而是民女真真正正屈服的是娘娘您自身的才智和远见。”
王芷听言一愣,颇有些打趣道:“本宫与你今日不过是第一面,上官姑娘为何能出如此过誉之语?”
“并非如此,民女之前虽然并非见过皇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种种壮举民女都历历在目。”上官绾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眼睛露着崇拜的神情。
王芷倒是提起了兴趣,但转念一想上官仪是上官绾的父亲,从他嘴里听到有关自己的话语也不足为奇。
“想必是上官大人在府中是替本宫多多美言了。”
上官绾轻微摇头,眼中的深邃如同长乐宫外的黑夜,漫漫长夜亦如她的语气:“民女的父亲是不会在人后褒贬任何人,父亲只会当着人面直言不讳,因此倒是……得罪了不少人。”
王芷示意让玉兰赐上座玉兰虽惊讶但仍然安置了一张明黄的紫金沉香椅,而摽梅也自觉去了小厨房端上了两盏杭白菊茶,说是最能安神补气。
“上官姑娘无须多礼,请坐便是。”
上官绾看着如此上座,面上也有些惶恐道:“皇后娘娘,民女无才无德,实在不敢恬居上座,还望皇后娘娘恕民女无罪。”
王芷端起杭白菊茶,手中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她实在不敢相信四大才女会在她面前惶恐和不安,那种满足感实在难以形容。
“上官姑娘,你应知巾帼不让须眉和宣父犹能畏后生,壮士未可轻年少这两句话,我只不过是仗着太原王氏的出身和皇后的威严,若论才德我又能比姑娘高多少呢?”
上官绾听言安坐在紫金沉香椅上,却仍然摇头表示不同意这句话。
“皇后娘娘这就太自谦了,且不论庙堂之上的高论,也不说这次科举的三大疑问,就说民女入宫觐见,听见的两句残诗就足以让皇后娘娘名留青史了。”
上官绾随着沉吟道:“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民女原以为这句诗不像是处尊养优的皇后娘娘能写出来的,太原王氏穿惯了绫罗绸缎、又怎会知粗增大布为何物?”
“但随后民女听到宣父犹能畏后生,壮士未可轻年少此句,这种凌云壮志的般豪情和桀骜和上句可为是异曲同工之妙。”
王芷轻微一愣,这两句是她随口而出,前一句乃是宋朝苏轼的名句,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而后一句则是出自唐朝大名鼎鼎的李白,一位真正诗仙一座中国诗史上不可企及高峰。
只可惜这两人都在数百年后才面世的惊世人才,如今王芷不经意说出两人的残句足以震慑众人,当然王芷不会恬不知耻将两句诗据为己有,而是淡淡饮茶道。
“这两句诗并非本宫所作,只是一次登泰山时偶然听得砍樵人吟诵,只是我福薄只听到这两残句,并未听到完整的诗句实在是毕生之憾。”
上官绾眼中的光辉像是明月旁的群星,一下便黯淡了许多,也有些引以为憾。
“是了,只听得两句残句未能得到完璧,确实遗憾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兰之玷,不可为也。”
说完,上官绾端着茶碗饮茶时,微微抬眸注意了王芷的神情,发现其毫无涟漪有些失望。
王芷也明白她的意思,白玉有了瑕疵还可以通过打磨消除,可是一旦言语有了错失,就难以挽回,上官绾此意便是说不相信王芷的解释。
王芷细思,而上官绾也端着姿态不再发一言。
“不知上官姑娘觉得卓文后(即卓文君小字)与蔡昭姬(蔡琰小字昭姬,晋朝避司马昭讳称文姬。)两位女子如何?”
静端着茶碗的上官绾听到两名才气留史的女子,心中也是向往和憧憬。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首诗道出了天下女子的冀望,民女对文后的才气也只得望尘莫及。”
“制兹八拍兮拟排忧,何知曲成兮心转愁。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此却远超文后之才,其有《悲愤诗》字字泣血,声声含泪。”
“民女每每沉吟,恍若经历了昭姬坎坷的一生,每每读完后都悲愤心绪囤积怀中,久久难以释怀。”
显然,上官绾是极其欣赏两位才女,而王芷话语一转问道:“若是以姑娘来说,若是让你评一个史书四大才女,你会评哪四位呢?”
听此言,上官绾脑海中思绪恍如织机上的丝线,根根斑驳杂乱却在上官绾的梳理下变成了绫罗绸缎。
首先出现在上官绾脑海中名字是被誉为史笔千秋的班昭,班昭是东汉时期班固的妹妹,而班固就是《汉书》的著作者。
只可惜班固未写完便身陨,班昭则扛起来这个责任,《汉书》的续写便由班昭负责,史称其史笔千秋。
王芷听到上官绾如此评价心下默然,但轻笑道:“上官姑娘说的确实不错,可是忘了一件事。”
上官绾抬头一望,目露疑惑。
“姑娘岂不知当时汉和帝的皇后邓绥?当年汉和帝年少驾崩,郑皇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朝堂,‘水旱十年’和‘西羌之乱’在她的执政下力挽狂澜,其中班昭也以女儿身第一次进入朝堂议政,本宫觉得这方才是班昭真正难得之处。”
王芷说完此话,立刻察觉此话不该出自她之口。而上官绾的敏锐心思也察觉了这句话的不妥,王芷此话难道是自比邓皇后?
难道自己眼前这位皇后也想和邓皇后一样临朝称制?尤其自己猛然想到这位皇后曾在不久之前在朝堂之上的威仪万千,如今又口出邓皇后之语……
上官绾心思缜密,手指不自觉的轻敲着桌面,有些犹豫也有些困惑,但想到今日选秀宫门前千里加急的驰马进京,无人不猜测出了何事。
当时上官绾也在宫门现场,心中也曾猜测过,今日既然面对面接触皇后这位可以称为权力的巅峰,她心中的好奇也满满攀附了出来。
“皇后娘娘,民女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王芷正愁岔不开话题,也欣然点头。
“民女今日曾见千里加急的驰马入宫,可是边疆有何要事?”
玉兰轻咳沉着面色道:“姑娘,此乃朝政大事……”王芷抬手打断了玉兰的斥责。
“无妨,上官姑娘的父亲上官仪大人乃是朝内众臣,此事告诉姑娘也无妨。此事乃是五月前两部羌族迁入蜀中一事。”
上官绾听言心中猛地一惊:“莫非是羌族有异动?”
随后便是王芷的摇头,反而心中有些欣喜。
“两部羌族安居茂州,听从新政仅仅四个月,区区一州之地的税收竟然剑南道一道之地可以相提,剑南道共四十州三百零九县竟和一州之地不分上下。”
上官绾听这个消息简直不可置信,一州之地的税收竟和一道之地相同?这新政竟然有如此威力,仅仅实施四个月就有如此收获,若是展开在全国,岂非是开天辟地?
王芷也看到上官绾眼中的惊喜,当然也解释道:“新政先行于茂州,自然不同凡响,茂州的商人通商全国,如今无人与茂商交易为荣。”
“此次税收看似是茂州一州之地,其实也是茂商通商全国,全国与之一起努力的结果,新政若实施全国,本宫与陛下和大臣们的估计税收会翻四倍左右。”
“而此次驰马一事便是报告朝堂,让派大臣下茂州验取税银以充实国库。”
上官绾立刻接话道:“就算翻四倍也是前所未闻之事,民女还心内抵触您效仿邓皇后,如今才知邓皇后远不如您呢。”
王芷无奈,因为碍于上官绾之前那句白圭之玷,王芷又实在不好解释那言语是她无心之失,只得尬笑。 权谋之下:贵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