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特工女皇帝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冬日的暖阳渐渐西沉,最后一刻依然绽放最美的光芒,透过云层照射在苑子的角落里,映衬着未融化尽的白雪上,折出的光张极好看的。
易川夏站在大殿门口,眼神迷离,眺望远方,宫门外是一层层的台阶,绵延而幽长,今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漫长了许多呢。
刚才的妇人,一身的华丽没有掩盖她的虚弱,早已在老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下,迈远,上辇,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直至消失。
“太后娘娘放心,臣妾知道怎么做。”
刚才易川夏给下这样的答复。
雪慧想多说些什么,但看到她眼里的倔强与坚持,一腔话语隐忍下来,只是紧紧扣住她的手,嘴边喃喃细语。
她说:“川夏,你要记得,你始终都是风家的子孙。轩儿的子嗣身体里必须流着风家的血。若不然我如何对得起风家,对得起你的父亲。”
在易川夏的面前,雪慧几乎放下了所有的身份,她是哀求的,极其的哀求,连自称都不再用“哀家”,而是用了“我”。
太后的心思,她懂。
只是她的处境,谁又懂呢?
如今她是进退两难,一心系着的北暮不是她的家,而她一心对抗的东月才是她的家。
可是这个家没有人认可她,也不能被认可。
里外不是人的是她,不是雪慧。
当初在风怀轩面前醉酒,半年的隐退,为的不就是理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杂绪么?终是无果。
日幕降临,易川夏依然站在殿前,看着星辰渐起,偶尔的一声叹息打破这亘古的宁静。
“娘娘——”
忽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凝重。
易川夏回头,一袭素衣晃进她的眼里,面孔极是干净,不染任何的杂质,或许今天方才有心思多看一眼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丫头。
病初愈,傲玉的脸色依然苍白,盈身拜下是满满的恭敬。
“你风寒未愈,不要出来吹风,快回去歇着。”易川夏的眼里闪过淡淡的一丝紧张,赶紧地催促着。
或说在下人面前,她从未有过如此不淡定的神情。
傲玉都看在眼里,眼眶有些泛红,但终是忍住了情绪,“娘娘,奴婢吃了药,好多了,没事儿的。”摇头,喃喃地回答,“倒是娘娘站在此处,寒冬吹风,可是要着凉的。”
“本宫没事儿的。”易川夏摇头,心里颇是欣慰,傲玉说话利落,精气神都在,就证明她好很多了,“你快些进屋歇着去。”
“娘娘可是有心事?”傲玉没有挪步,而是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本宫也不知是怎么的,自从来了这里,心思变得复杂了。”易川夏好笑地摇了摇头。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活得太久,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的来处,甚至连自己该有的特色都要忘记了。
从前的易川夏,做事一向利落干净,为何现在这般的犹豫不决,恼火,真是极度的恼火。
“娘娘心中有了情,自然就复杂了。”傲玉的这句话说得十分认真。
易川夏顿了一下,傲玉是一语道破,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情字,从前,她是没有情的,没有亲人就没有牵挂,所以每次出任务,她不用担心任何人。如今不同了,她有了牵挂的人,比如远方那个毛头小娃儿易浩常常牵动她的心思,还有雪慧,温柔如水,像母亲一般慈爱,每每她的言语总能勾起她潜在内心深处的亲情,还有傲玉、小梨,陪在她身边的人,时间一久,就好像影子一般不能割舍。
“也许吧。”轻轻一叹,精明的眸子微微一抬,扫向天边已经升起的繁星,“今夜星辰明亮,大约凝香宫的琴宴也很热闹吧。”
“娘娘是不是想去参加琴宴呢?”小梨总是格外活泼,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儿似的,这不,冷不防的一句话袭来吓人一跳。
其实小梨一直候在一旁,只是刚才小黑调皮,闹腾得慌,她去给它拿食物才离开了一会儿。
“去,为何不去呢?”易川夏那双漂亮的眸子轻轻一眨,明亮的就像空中圆月,那是多么的一腔柔和与美丽,轻轻一拂袖,转身已入大殿。
小梨和傲玉互视一眼,赶紧地跟上。
半年的避世该结束了,她可以做得淡然脱尘,但也可以做得后宫变色。
小梨出门处处受气,傲玉病重无药可医。
这些都是缘于她,缘于后宫的废后风波,轻轻地扬头,看一眼大殿中的龙腾凤舞,她始终明白在这宫里,只要她在皇后位一天,就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位置,她的日子就不好过。
近日,各司各部对她的态度就该知道,做弱者是永远的没有好结果,老虎不发威,人人都以为她是病猫。
小梨和傲玉的眼神里,始终是透着期盼。
她们盼望着她们的主子能在后宫不被人欺负,或许还盼望着得帝宠,后者她做不到,但前者她一定做到不被人欺。
这个皇后位,她既然做了,做到最后一刻,她也要风华万千,这才是她,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易川夏。
雪慧的话是对的,她不能再如此避下去。
避,问题是得不到解决的,只有强者才能让自己活得更好。她不求做东月皇后有多久,只求在这皇宫停留的最后一刻,也是高傲地扬着头。
从今天起,严格来说从今夜起,半年的避世生活真的彻底的结束了。迎接她的还有更多的战争。
她必须坚强,在没有彻底离开东月之前,绝不能让人欺负她,也绝不能让人欺负她身边的人。
“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准备。”小梨得到易川夏的肯定答案以后,极是喜悦,几乎是雀跃地蹦起来。
傲玉则是安静地,欣慰地点头,眼里闪过几分淡淡泪光。
在深宫里,不争就等于死亡,尤其是站在高位上的人。从小深宫长大的傲玉深知这个道理。各司各部的刁难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就是各宫嫔妃的发难了,或许琴宴就是另一个战场。
从内心里,她还是希望主子去参加琴宴,不去就好比战场上没有开打,就主动弃械投降,如此,皇后威信没有树立,日后在宫中的日子会愈发难过的。
凝香宫。
不再是初见时的萧条与简陋,事隔半年不仅限重新修葺,而且冬雪皑皑还能见到郁郁葱葱的四季常青树,一眼看去,不细数,也能见到好几株西域进贡的万年常青。
这种万年常青树除了皇帝和皇后寝宫里有,就连太后的安宁宫都是没有的。如今种到了凝香宫,可见路凝香享受了多大的殊荣。
可以说,半年后和半年前的凝香宫,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今是琼楼玉宇,瑶池水榭,样样不少。规格豪华甚至都超过了凤来宫,看来她是龙子在身,风怀轩对她是给了不少的特权。
初见时清雅高贵,不染尘世的路凝丹真的像她外表那样不染尘世么?易川夏摇头,想到当初她胎动躺上她凤床的事情。
是否妖娥子,总有一天日久见人心的。
刚进殿门,一个小太监就高声尖唱道:“皇后娘娘驾到。”音刚落,一条熟悉的身影从侧殿出。
白衣飘飘,依然是如同玉兰花般的美丽,低身拜下,身上的配饰撞击出清脆的声音,“妹妹给皇后姐姐请安。”
“贤妃妹妹无须多礼。”易川夏轻轻扶袖示意路凝丹起身。
“谢皇后姐姐。”路凝丹又拜,行完礼之后起身,那双水晶般的眸子恰在此刻迎上来,泛着淡淡的璃光。
与太子满月宴那天相比,她头上的金冠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几枚凤簪入髻,看去也是挺好。易川夏一眼看骈,就知那些是上上贵品,虽说跟以前一样还是素衣一身,但微妙的变化还是叫人能觉察得出来的——褪了素雅,多了脂粉气。
易川夏都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疏笑,目光流转,打量了一番大殿,“许些日子未到贤妃妹妹宫里来,变化好似不少。”
“皇上错爱,妹妹才有如此殊荣。”路凝丹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低眸轻语,礼节上是毫不怠慢。
易川夏从她的眼神里再看不到与世无争,而是平静,异常的平静。这个女人不是外表看上去的简单。
“皇上之爱,怎会是错爱?”易川夏淡笑一声,眉头微蹙,似是斥喝。
“妹妹言语失态,还望皇后姐姐恕罪。”路凝丹的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回答地不紧不慢。
这个女人的应变能力倒是不错。
如此一个倾城佳人,从里到外都透着贵气,怎么叫人相信她是宫女出生。易川夏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曾经的一个画面,御花园里,西门清扬对她的毕恭毕敬。
确定,那不应该是个巧合。
如今的天下,动乱未稳。四国之间互往皆有细作,不难保证这路凝丹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
“贤妃妹妹大方得体,难怪会得圣宠。”易川夏抿唇一笑,清澈的眸子里积着满满的精明,从上到下又将路凝丹打量一遍,产子不过一个多月,身材恢复得可以说是极好的,该圆的地方圆,该瘦的地方瘦,“听说妹妹是宫女出身,不过本宫怎么看都觉得透着贵气呢?”
某一刻,路凝丹的表情微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常态,“皇后姐姐过奖了,妹妹可能是学了皇后姐姐的一鳞半爪而已。皇后姐姐出身平民,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场都真正透着皇家的贵气。”
好个路贤妃,果然是厉害角色,说话真是滴水不漏,脸上是恭敬,言语是谦卑,就连表情也是那般的柔弱与善意,不过这话说出口来,还真有些扎耳的。
一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得倒是极好的。
易川夏点了点头,浅浅一笑,“贤妃妹妹这嘴也是巧得很。”
“皇后姐姐,我们就莫要闲聊了,琴宴可是都备好了,就等着皇后姐姐呢。”路凝丹盈盈一笑,连忙上前搀了易川夏,对她的态度真是没法挑剔的。
是真情还是假意,很快就能见出分晓。
“好。”易川夏答应下来,跟着路凝丹的脚步穿过侧殿,到了后殿门,守门的宫女们赶紧行了礼,便拉起面前的一抹紫珠帘。
原来苑中有苑,眼前有清池,有水榭,有歌台,常青树上挂满了小灯笼,照得整个后苑如同白昼一般。
高高的歌台上,各种打扮的琴师已然聚齐。台下各宫嫔妃皆数到齐,就像路凝丹说的,等得就是她了。
刚刚入位主座,旁侧不远的纳兰芍药又开了话匣子,“皇后姐姐真是难请得紧,千唤万唤始出来。”
坐在她身边的肖玉儿依然跟往常一样的柔柔弱弱,不发一言,虽说近日皇上常到她宫中,但在她身上找不出一丝的傲慢。
话说这样的女子才像是宫女出生的,与路凝丹有了极大的差别,不过深宫之中,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可小看的。
肖玉儿也不能例外。
“怎么?贵妃妹妹是等得不耐烦了?”易川夏轻轻一笑,侧眸过去,将纳兰芍药亦打量一遍,这个贵族小姐一向是吃不得一点苦,也受不得一点委屈。估计淑妃得宠,贤妃生子,对她构成了极大威胁,那张脸青黑的厉害,大约也不是因为她的迟到而生气,不过是找个出口发发气。
“哪敢呢。”纳兰芍药一撇眉,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就算皇后姐姐要被皇上废了,如今姐姐还是皇后,妹妹哪里敢不耐烦的。”
一语正中易川夏近日处境,几乎全场皆静。上至宫妃,下至宫女侍婢,眼神都是齐刷刷地扫过来,等着看着这位皇后是如何的处理。
“傲玉——”易川夏并不动声色,目光直直地盯着歌台上积极准备的琴师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奴婢在。”傲玉的回应很是响应。
“是本宫在上?还是贵妃在上?”易川夏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手边几上的茶碗,慢饮两口,美丽的眸子里积聚着淡定,看不出任何的戾气。
傲玉微微一愣,余光轻轻一扫易川夏,以她的了解,主子今日是不会轻易放过纳兰芍药的,如此也好,该是时候发发威,不然以后真连奴婢都欺负到她们头上了,“回娘娘的话,皇后是皇上的正娶原配。若是以民间的说法,除了正妻以外,其它皆是妾。这妻自然是比妾要大。”
果然是机灵的丫头,几句话下来大约都能叫纳兰芍药呕得吐血的。
易川夏用余光轻轻一瞍纳兰芍药,坐在玫瑰红椅上的她,面色可是极不好看的,恨不得一口把傲玉给吞进肚子里了。
“那么就是妻在上,妾在下呢?”她不紧不慢地接问了一句。
“这个是当然。”小梨也是个机灵鬼,连忙地应下。
“宫里以下犯上是如何处置的?”易川夏继续慢饮轻茶,美丽的脸上是平静与淡定。
“回娘娘的话,以下犯上,轻则杖责二十,重则关暴室思过。”小梨一双灵活的眼睛眨得叫个厉害。
“既然都知道,你们俩还愣着做甚?”易川夏放下手中茶碗,一个冷眼瞍向小梨和傲玉,又淡淡地看了一眼纳兰芍药,“贵妃妹妹,这后宫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本宫也不能包庇不是。近日废后一事传得沸沸扬扬,本宫若是跟以前一样,在其位,不管其事,怕真是要被皇上打入冷宫了,如此从今天起,后宫规矩都要严格执行起来。”
“你,你——”纳兰芍药气得脸色发青,一个腾身而起,指着易川夏的脸,破口大骂,“易川夏,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贱民,当上皇后是你运气好!我,纳兰芍药是贵族血统,你敢打我!”
“贵妃妹妹,不是本宫要针对你。即使本宫是平民,贱民,但本宫现在,此时此刻依然是东月的皇后。”面对几乎咆哮的纳兰芍药,易川夏没有太多的激动,如此发疯才是纳兰芍药的本色。
纳兰芍药是后宫妃嫔里锋芒毕露的一个,喜欢的,不喜欢的都摆在脸上。比起潜伏在深处的暗箭,她算是明枪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此对待纳兰芍药,不过是给后宫妃嫔的一个警告。任何时候只要她一天没有被废,她依然还是东月的皇后。
台上台下皆是一片鸦雀无声,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纳兰芍药被几名太监给拉了出去,紧接着就听到一阵阵的嚎哭声。
这公仅只是一个开始。
凡事刻意针对她的,她不会再轻饶。
“各位姐妹们——”打破宁静的是路凝丹,显然她的惊态是不亚于旁坐的肖玉儿。
或者没想到易川夏连神医门的人都敢动。
也或者在暗自喜庆,皇后得罪了神医门,以后的日子会愈是难过。
“贤妃妹妹,琴宴应该开始吧,本宫等太久了。”易川夏不待路凝丹继续往下说,抬眸一个浅浅的笑容迎过去,那种迷离风华与自信,叫对方看在眼里,心里是狠狠地抽紧。 特工女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