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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莲心九蝶

　　荟如到底还记着夏弥缭讨厌别人哭哭啼啼的，本来还想哭，泪珠子都到眼眶，硬是给憋回去，声儿还是颤的，惴惴喊一句，“十二姑娘。”

　　秋露扶起她，见房门禁闭，也不好呵斥，低语问道：“你怎么在屋外，十一姑娘呢？。”

　　荟如抖了唇艰难道：“姑娘回家时还好好的，吃了鸡汤面又去洗一回澡，荟琴说姨娘那儿送了粥，她忽然间就哭起来，还把我也赶出来，应该是哭了，我听那声了。”

　　夏弥缭目光就落到她身上，叫荟如不禁打个冷颤，秋露替姑娘问道：“姨娘送的什么粥？”

　　“就一碗红豆薏米粥和心太软，姑娘原先还要吃，后来莫名其妙把粥和点心全给掀掉。”荟如哪里敢说假话，她对十二姑娘，自来都怕得要命，倒不是她凶人什么的，可那眼神递过来，任谁也会抖一抖。

　　夏弥面上缭倒没露出半点表情，直接过去敲了门，压着声唤道：“是我，开门罢，我看看你再回去。”

　　静了半晌，门后边有些动静，夏弥缭推门进去，只有秋露拉着荟如走远，皱了眉头问道：“十一姑娘的事情我家姑娘已经知道，你有没有报上去给太太听？”

　　“还没。”荟如有些结巴，见秋露面色忽变，呐呐解释起来，“姑娘说要报，可我担心一走，姑娘她……”

　　秋露见四处无人，琴棋书画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都避到耳房去，这才沉下脸，“你怕姑娘寻短见就不会叫其他人先暂时守着吗，倘若拖到明日，只怕十一姑娘清白都让人给毁完了，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荟如连话也说不出，张着嘴打颤。

　　秋露实在觉得伤脑筋，荟如是忠心，心思眼也少，可脑子却太笨，比冬霜还要笨上好几分，她叹出一口气，还不知道姑娘那儿谈得怎么样。

　　其实也还好，夏茗懿既没有寻死寻活，也没有自怨自艾抹眼泪，她就穿着单衣，坐在临床的罗汉床上，鞋子衣裳丢得满地都是，也没有披斗篷，光着两只脚丫盘腿，抱了那匣子莲心九蝶吃。

　　她本来就吃的不多，说句小猫儿胃口也差不多，如今却吃了大半匣子点心，塞得满嘴都是，看见夏弥缭连话也说不出，只能一味嚼着点心，看她把门关上，再挪椅子过去抵着。

　　夏弥缭给她倒了杯水，好在勉强算温的，递给她时还从地上翻出斗篷，夏茗懿摇摇头，喝了水才道，“不冷。”

　　到底把斗篷披上去，还把窗户关上去，坐到她身边捏起个染蓝蕊的点心吃，凉虽凉，勉强能入口，两人谁都没开口，慢慢把那匣子莲蓉味的莲心九蝶给吃完了。

　　夏茗懿还浑然不知伸手去拿，摸了一回空，眼圈立时发红，咬着唇没有出声，夏弥缭拿出帕子给她擦嘴，“只是点心而已，没了就没了，明日我去给你买十匣子，你想丢着玩都可以。”

　　“不是因为这个。”夏茗懿摇摇头，话都说得含糊。

　　夏弥缭听出声音有些不对劲，怕她嗓子吃甜的吃多了，现在堵着，明日就该毁干净了，赶紧叫荟如倒茶水进来，也不让她进来，只开出半点门缝接过茶壶。

　　夏茗懿吃过茶才冷静下来，拿帕子按按眼角，夏弥缭要捡起衣裳她还拦，“叫荟棋她们收拾就好。”

　　“也罢，你说说那时发生的事。”夏弥缭搁下衣裳，仍旧坐到她旁边，“楷书同我说了大概，你仔细点讲，我好帮你出主意。”

　　夏茗懿绞起旁边的衣裳，却不是害羞，眼里都是愤怒：“我也不知道，当时说怀恩公家三老爷才养的豹子从笼子里跑出来，大家乱糟糟的，我就感觉被人一推，直接从岸上跌进湖里，到湖里还有东西抓着我，楷书来救我时，我都挣脱不开。”

　　“你说奇不奇怪，就那个人来救我时，那缠着我的东西才能解开。”

　　“那个人？”

　　夏茗懿咬咬下唇：“怀恩公三公子。”

　　“庶出，姨娘还很受宠，这姨娘脾气不算好，他儿子也差不多，花中看不中用，除了一张脸，其他平平。”夏弥缭伸手抚上她脸，“他最好美色，你知道吗？先不论这件事是不是他一手策划，如果他真看上你，怀恩公也点头，你只能嫁过去。”

　　夏茗懿的脸色有瞬间的慌张，可慌张后，却是茫然。

　　姑娘家自小时，听得最多无非是嫁人。

　　当然，并非那种直白的说，是那种旁敲侧击，是潜移默化，每个人无时无刻会告诉你，女红做的差，往后叫公婆笑话，琴棋书画不好，往后怎么跟妯娌说笑。

　　这些话，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公侯、书香世家的姑娘都会听到大的。

　　夏茗懿也如此，现在一听夏弥缭说的那句，如何不知里头的意思。

　　她生的这家世就摆这儿，偏偏后头加了庶女二子，又排在后头，现今才几岁，能把婚事定在公家府已是最高，其他的再不要遐想，只有更低没有高的。

　　看可她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却是：

　　“我不愿意。”

　　夏弥缭看过去。

　　夏茗懿绞住衣裳再不肯撒手，“我不愿意的，他家世很好，可人就这样，我嫁过去能干什么？给他打理家吗，一整个公府都乱糟糟的，虽然不甘心，可、可我真的没有这个手段。”

　　“你说我生得好，但是，如今再好，往后也落败了，何况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事情比比皆是，我嫁了，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到时候这张脸都没有，嫁过去的由头还这样差，夫君不爱，婆婆不喜，我还怎么活。”

　　夏茗懿说起来也不算最好看，却算半个拔尖，随了忠靖侯和姨娘的面目，跟夏弥缭那些姊妹在一起，眉眼最是明艳。

　　可哪又如何，祈氏这样高的家世，正经的丞相嫡长女，母家夫家显赫，生得也不差，坐在夫人里，眉目虽淡了些，却恬淡如岁月生花，打眼看过去，还是看得她。这样的女子，偏偏在婚事栽了跟头。

　　吴姨娘都在背后里说太太：“生得再好又如何，这些高门男儿娶的是端庄雍容，爱的是绕指柔情，咱们这样才能入侯爷眼。”

　　吴姨娘嘲讽了自己，还要叮嘱自己女儿，“你若能被高门正经相中最好，不能咱们也不求，不看其他人，就看咱们太太，再好又如何，没缘没份，往后就是生不如死。”

　　夏茗懿还有哪里不懂，今回握了自己妹妹说，万般苦话，只能哀求：“这件事我再不能应，小十二你救救我！”

　　夏弥缭叹，“你这样看明白就好，怀恩公府再好，乱成这样，今日就能害你差点清白不保，往后能闹的事能有多好，这回我保你，再没有下次。” 盛宠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