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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是不是很失败

　　温婉的成长环境中是没有香烟的影子的。

　　她爸爸在她三岁那年就去世了，园子里的叔叔们也不怎么抽烟。叶叔叔常说抽烟是为了解闷，他生活顺遂没什么愁闷，于是不用抽烟。

　　一想到叶叔叔她就有些难过。她对爸爸的记忆不深，没有就没有；可她却几乎是在叶叔叔膝盖上长大的，他没了，温婉就像失去了父亲。

　　那段时间只要一想到往后的岁月再也看不到那个无比疼爱他的人，她就难过得躲在被窝里哭。眼睛都哭得发肿，看到叶深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谎称是熬夜久了。

　　陌生的烟草味让她的呼吸系统很不适，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抽了张纸巾整理那个喷嚏造成的战场。男生似乎这才意识到这里有人，缓缓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时，温婉在他脸颊上看到了水光，还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人，想了想，还是没想起。

　　林煜方左边的脸颊是通红的，眼眶布满血丝，他掐灭烟，别过头去，垂头看向地面。月季开始谢了，地面上铺了层落花花瓣。

　　温婉看了看他脸上的泪痕，又抽了张纸巾递给去：“喏。”

　　林煜方没抬头，也没接她的纸巾。

　　“温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他的声音中有些颓唐。

　　温婉下意识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转念一想，早上的事一出，苏湖中学恐怕没人不知道她了，就算不知道的也会也去打听。

　　她叹了口气，将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心：“没关系，再失败能有我失败吗？”

　　“被不喜欢的喜欢是不是很失败？”林煜方问她。

　　她觉得莫名其妙，侧头看向他：“嗯？”

　　男生别过眼神，垂下头，扯出一丝笑：“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

　　温婉不擅长安慰人，面对这样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

　　草木荫蔽的那头，传来几声脚步，她转头去看，叶深颀长的身影从办公楼走了出来。

　　温婉将书包里的纸巾都塞给他，低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了很久了？”叶深熟稔地从她肩膀上接过书包。

　　温婉摇摇头：“我在背单词。”

　　叶深“嗯”了声，伸出自己的胳膊，示意她扶着：“晚上吃什么？”

　　“酒酿汤圆。”

　　叶深点点头：“家里没有汤圆了，等会儿我去买。”

　　她扶着叶深，他胳膊支得又结实又稳当，根本不用担心不好走路。她一边应承一边掉头去看花坛背后，刚才坐在那里的人已经走了。

　　晚上叶深又给她擦了一遍药，伤处还是有些痛，轻轻转了转，痛得她龇牙咧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下周就要艺考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办？”

　　叶深道：“会好的，再过两天就好。”

　　温婉眨巴眨巴眼睛，说：“我托小姨帮我买了火车票，我腿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去她家拿一下。”

　　温婉小姨也在苏州，距离他们不远不近，往返骑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叶深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温婉又补了一句：“艺考在下周一，你周六去帮我取就可以了。”

　　叶深收好药箱，说：“好。”

　　温婉是真的发狠了，学校早上七点半上课，她和叶深一般六点半起床，六点五十准时从家里出发。可她今天五点钟就起来了，推开窗户透气，外头天还没有大亮，乌沉沉地看不清楚。她坐在窗下的书桌前背单词，心里得意洋洋，等会儿叶深起来肯定会吓一大跳。

　　她设了六点半的闹钟。闹钟响起时，她下意识就抬头看向对面叶深的窗户，还是黑漆漆的。

　　客厅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应该是妈妈在准备早餐，她换了校服，将头发扎成马尾，走出去。温母正端着鸡蛋放在餐桌上：“婉婉今天这么快？你先吃鸡蛋，牛奶还要热一热。”

　　“妈妈，我自己来就可以。”温婉追去厨房。

　　温母将她推了出去，说：“你哪里会这些，快去吃饭，不要让阿深等你。咱们已经够麻烦人家了。”

　　温婉被温母摁在餐桌前，拿起个馒头，漫不经心地撕上面的皮。馒头都是温母早上现做的，又蓬松又香甜。她啃了两口，说：“妈妈，你不用起这么早，早餐我自己在外面吃就可以。”

　　从温婉记事以来，温母工作就很忙。她一个人要撑起一个家，温婉念书、学戏，没有哪一项是省钱的。尤其是学戏，现在都兴自己准备行头。她上次置办那身杜丽娘的行头，是李老师请了业内大家做的，处处精细无比。当然，价格也很好看。温婉踌躇好久都没有说出口，温母给李老师打电话询问她最近的情况。李老师将这事说了，她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就请回来了。对于温婉的事情，她是最上心的。她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温婉力所能及最好的东西，不会让她觉得和别的有爸爸的人有什么区别。

　　因此，她工作总比别的人要辛苦。白天在银行上班，晚上下了班还要到图书馆帮着整理书籍。有时候她回来的时候，温婉已经睡了。母女俩唯一有空说会儿话的时间就是早上这会儿，温母格外珍惜，每天早上都会早早地起来给她做饭。这让温婉格外心疼。

　　温母给她舀了一碗粥：“就快要高考，不要胡思乱想其他的。我自己有分寸。”

　　她低下头，凑着牛奶杯喝了口牛奶，“哦”了声。

　　吃饭的时候温母又和她聊了一下学校的事情，温婉和她没有秘密，就算她考年级倒数第一。温母没有责怪，摸摸她的头顶，说：“婉婉尽了力，妈妈都知道。”

　　她越不责怪，温婉心里越是难受，鼻尖透着酸涩：“妈妈，对不起。”

　　温母笑了几声：“傻孩子。”

　　吃完早饭，已经六点四十五，她回房间收拾书包，看到叶深的房间还是漆黑一片，有些纳闷，难道他还没有起床？

　　她走出家门。以前这个时候叶深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可这会儿人影都没有一个。她抬手一看，已经过了六点五十。她望着叶深的窗台，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唇，一瘸一拐到门口，敲了敲门。

　　“婉婉来了？”叶母正在吃早餐，听到门铃声放下碗筷来开门。

　　温婉很有礼貌：“阿姨，阿深还没起来吗？”

　　“怎么会？”叶阿姨一脸诧异：“那孩子早上五点多就出门了。”

　　五点多就出门了？ 不闻当年牡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