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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泾渭分明的表里
“就算是知道这里的‘核心’就在地下，无法靠近也是什么用都没有的。”舒合一连几个后空翻、动作灵巧地避开从墙里伸出的机枪的连射，嘴上轻描淡写地说着，“还是说你难道想在这种状况下，强行闯入这个地下一探究竟吗？”
恒野躲在走廊里一个巨大的柜子后面，观察着情况试图寻找破绽：“不然呢，明明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我要走了啊。”终于能安稳地站在地面上的舒合站直了身体，这样说着。恒野猛地回头看向距离自己已经很远了的舒合，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皱起了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舒合又重复了一遍。在他右手边的墙面上，一架小型的机枪正在缓缓地把枪口转过来。他头也不转地举起“火鸟”，只一击便破坏了那枪。
“你……”
“我原本的目的大概就与你不太一样。”尽管按照道理来看，这里应该用最快的速度马上撤离，但舒合还是决定留下来同恒野多说上两句，“也许你是在追寻事件的真相，可我不是。我到这里来，只是想找到那个人现在可能身处何方的线索。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那人并不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而是‘闯入失败’，这对于我来说已经够了。看看现在这的状况……”
舒合这样说着，手中的火鸟已经击穿了与他距离最近的那扇门：“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潜入这么严密保护的地方，然后不缺胳膊少腿的全身而退吗？”
他没有听到恒野的回答，事实上，舒合也没期待恒野能给自己什么回应。
“日后再见吧。”舒合这样说着。在对方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他已经穿过那个刚开出来的洞，溜进了那个原本的作用不知为何的空无一物的房间。
他撞碎了窗子的玻璃，双臂护在面前，随着那一声玻璃碎掉的轻响，从那破洞鱼跃而出。落地的同时，舒合一个前滚起身，随即抬手射杀了附近两个被声响吸引了注意的巡逻护卫。
“对不住了，兄弟。”舒合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句没头没尾的道歉，究竟是说给他手下的那两个新的冤魂，还是被他一个人丢在建筑物之中的恒野。
刚刚他没有说全部的实话。尽管知道了有关那狗头人与这个建筑的关系是他决定离开的一个因素，但绝对不会是全部。舒合不喜欢半吊子地做事，按照他的性格，既然已经闯入了，大半就要仔细地检查一下，掘地三尺地找到更多的线索之后再离开。
他已经看到了。
在闯入核心房间、触发机关的一瞬间，恒野注意到的是那部看起来像是通向地下的电梯，而舒合他看到的，却是在电梯上方不怎么醒目的位置上，如同普通的装饰一般呈现在墙上的那个浮雕标志。一个圆圈中两个花体的大写字母T扭曲交缠着，佐以花藤和毒蛇的的修饰花纹。
可以感受得到那个标志在设计的时候，设计师倾尽全力想要表现出的那种巴洛克式的复古华丽，然而在舒合眼中，不管过了多久，进行了怎样的美化，那个标志都显得是如此的丑陋。
凡是和那个东西沾上边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即使是在“世界”分表里的A市，也是有“里世界”中的“里世界”这么一层存在的。
舒合不确定恒野是不是曾经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调查过‘这个东西’。但至少他并不打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相关的事情。
“表”“里”本就泾渭分明，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舒合如弹幕游戏的主角一般，躲避着从四处发来的攻击，丝毫不敢松懈地向着边缘区域前进着。作为深入敌军的唯一一匹孤狼，正在移动中的舒合尤为显眼，完全就是一个众矢之的的活靶子。“火鸟”的功率已经开到最大，他却也几乎陷入双拳难敌四十手的尴尬境地。
“啧，太久不运动就会发生这种事情啊。”舒合小声嘀咕着，再一次发动“共鸣”能力，扣下了扳机。
又一个浮游炮台被击毁，而这次差不多花费了四枪才实现了目的。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面对在这种毫无掩体的空旷场地下被一群敌人围攻的局面，只觉得一直支撑至今的精神力稍稍出现了裂痕。
如果“极夜”在这里就这么被人干掉了，大概会沦为一个笑柄。
已经靠近边缘了。
还有一点点。
此时舒合全部的精神力几乎都用在这个能力上，并没有及时发现正向自己射来的那枚流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纰漏，但已经足以打乱他的阵脚。
正在他以为自己避无可避的时候。
一面由十六块移动板甲拼成的“盾”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侧，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完成了作为“盾牌”的使命之后，组合装甲·“十六夜”发出一阵嘁嘁喳喳的轻响，重新恢复成甲片的状态，缩进恒野的袖筒中。
“你果然还是选择逃出来啊。”舒合稍稍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刚刚还在考虑，如果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死脑筋，明知不可能还硬要深入虎穴一探究竟，为此送命的话自己是不是需要负上“见死不救”的连带责任。
医生正站在那里，扭过脸看着舒合，表情像是在关心，嘴上说粗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话语：“既然有排名第一的大人物做T开路吸引火力，不趁乱逃走实在是太浪费了。”
“呵，谢了。”舒合不戳穿他，只是坦率而真诚地对刚刚那个关头恒野的出手相助而道了一声谢。两个人相互照应着，冲出重围又杀回到不受光学迷彩保护的那片区域。早一点时候狗头人和盔甲女搞出来的大洞这会还没有完全修补好，舒合和恒野两个人在维修工人们惊诧的眼光和愤怒的呼喊声中二次破坏了修了一半的墙，回到了大街上。
这里安定祥和得就像是别的世界一样。
有几个好奇的路人看向突然从破洞中钻出的两人，但那兴趣也仅仅维持了零点几秒种的时间。
两个人放慢了速度，并排走着的样子竟有那么几分像是老友。
医生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敲起一支，沉默着递了过去。舒合一摆手，轻声说：“戒了。”
恒野瞟了他一眼，张嘴把那支烟衔在自己嘴里，摸出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片浅色的烟雾：“健康。”
“毕竟平时干的就是短命的工作，不想更短了。”
“就算你注重养生，可能也撑不到迫切需要养生的那个时候。”
舒合被医生这句尽管很正确、但不怎么中听的言论呛了一下，苦笑：“说的也是。”
香烟的火光又闪了一下。医生把只吸了两口的香烟掐灭在路过的垃圾桶上，若无其事地说：“以前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这句话乍听上去没头没尾，可不知怎的，舒合还是一瞬间就get到了医生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情绪。
“哦？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个‘可敬的对手’？终于被我的实力折服了？”
医生斜了他一眼：“神经。我前面拐了。”他说着掏出一张名片，两根指头夹了，递到舒合面前，“这是我医院的地址，可以考虑考虑给你打个八折。不管全身骨折还是内脏破裂，只要送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肯定救活你。”
舒合接过名片：“有‘黑医’这句话在还真安心啊。”
恒野没再多说什么，在路口处右拐，抬起手臂挥了挥，留给舒合一个背影。 尼特铳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