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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徵（二）

　　【原文】

　　夫仪动成容，各有态度：直容之动，矫矫行行；休容之动，业业跄跄；德容之动，顒顒卬卬。

　　【译文】

　　仪态变动而形成容色，各自有各自的仪态气度：直正的仪态变动，其容色勇武出众而健步刚强；美善的仪态变动，其容色强健可畏而步若飞扬；合德的仪态变动，其容色庄严肃穆而令人敬仰。

　　【原文】

　　夫容之动作，发乎心气；心气之徵，则声变是也。夫气合成声，声应律吕：有和平之声，有清畅之声，有回衍之声。夫声畅於气，则实存貌色；故诚仁必有温柔之色，诚勇必有矜奋之色，诚智必有明达之色。

　　【译文】

　　容色发生变动，由心田的气息引发；心田气息的征兆，即表现为声音的变化。气息相结合而成为声音，其声音与声律节奏相应和：有和谐平淡的声音，有清新流畅的声音，有迂徐悠长的声音。声音由流畅的气息而形成，则其效果表现于相貌表情。因此，真诚仁德的人定然有温和宽容的表情，真诚勇猛的人定然有慎重奋发的表情，真诚智慧的人定然有开明通达的表情。

　　【原文】

　　夫色见於貌，所谓徵神。徵神见貌，则情发於目。故仁目之精，悫然以端；勇胆之精，晔然以强。然皆偏至之材，以胜体为质者也。故胜质不精，则其事不遂。是故，直而不柔则木，劲而不精则力，固而不端则愚，气而不清则越，畅而不平则荡。是故，中庸之质，异於此类：五常既备，包以澹味，五质内充，五精外章。是以，目彩五晖之光也。故曰：物生有形，形有神精；能知精神，则穷理尽性。性之所尽，九质之徵也。

　　【译文】

　　表情体现在相貌之上，即是心神的表征。心神的表征表现在相貌之上，则情感由目光表露出来。因此，仁者目光的精神，诚实而端正；勇者胆气的精神，光亮而强盛。然而此皆偏重某一方面而有很高造诣的人才，因其是以偏胜的个性为资质的人。因此偏胜的资质不能精要，则其事不能成功。因此，能直而不能柔则过于质朴，能刚劲而不能精要则过重武力，坚定而不端正则愚蠢，任气而不能清正则迂阔，畅达而不能平和则飘荡。因此，适中不变的资质，与以上各类人材不同：五常完全具备之后，以平淡的气味加以包容；五种资质充实于内，五种精神显露于外。因此，目光的神采有五种光辉相交映。因此说：万物产生则有其形体，形体形成则有其神气精灵。能知其神气精灵，则能通达天理本性的究竟。本性能通达，便可知以下九种资质的表征。

　　【原文】

　　然则平陂之质在於神，明暗之实在於精，勇怯之势在於筋，强弱之植在於骨，躁静之决在於气，惨怿之情在於色，衰正之形在於仪，态度之动在於容，缓急之状在於言。其为人也：质素平澹，中睿外朗，筋劲植固，声清色怿，仪正容直，则九徵皆至，则纯粹之德也。九徵有违，则偏杂之材也。

　　【译文】

　　如此说来，平正与偏斜的资质在于神气，明达与暗昧的结果在于精灵，勇敢与怯懦的情势在于筋脉，强健与柔弱的树立在于骨骼，浮躁与宁静的标准在于气息，凄惨与愉悦的情感在于表情，衰弱与旺正的形体在于仪态，情态与气度的变动在于容色，舒缓与急迫的情状在于言辞。具备适中不变资质的人，质朴素雅而平和澹泊，内心睿智而外表爽朗，筋脉刚劲而骨骼坚硬，声音清正而表情愉悦，仪态端正而容色直诚，如此则九种资质的表征皆能具备，即是纯粹的品德。此九种资质有所背离，则是偏精或驳杂的人才。

　　【原文】

　　三度不同，其德异称。故偏至之材，以材自名；兼材之人，以德为目；兼德之人，更为美号。是故：兼德而至，谓之中庸；中庸也者，圣人之目也。具体而微，谓之德行；德行也者，大雅之称也。一至，谓之偏材；偏材，小雅之质也。一徵，谓之依似；依似，乱德之类也。一至一违，谓之间杂；间杂，无恒之人也。无恒、依似，皆风人末流；末流之质，不可胜论，是以略而不概也。

　　【译文】

　　气度的不同可分为三种，其品德亦有不同名称。因此，偏精独诣的人才，以其所偏精独诣的才能而自称；兼具多方材质的人，以品德为重；兼具各种品德的人，更有完美的名声。因此，兼具各种品德而到达最高处的人，可以说是中庸，中庸是圣人的所看重的。具备各种品德的本体而不表露于言辞的人，可以说是德行，德行是大雅的名称。专于一门而达到最高的人，可以说是偏材，偏材是小雅的资质。具备一种品德的表征而不能兼备其它的人，可以说是依似，依似是似是而非的最易乱德的人。在某方面至于最高而在另一方面却背离品德者，可以说是间杂，间杂是变化无常的人。变化无常与似是而非的人，皆附庸风雅的诗人末流。末流的资质，不可陈述尽，因此忽略不讨论了。

　　【原文】

　　夫拘抗违中，故善有所章，而理有所失。是故：厉直刚毅，材在矫正，失在激讦。 柔顺安恕，每在宽容，失在少决。

　　【译文】

　　拘谨与高亢皆背离中庸之道，因此，虽行善却显露在外，虽合理而仍有过失。因此：严厉而直率，刚强而坚毅，其可用的才华在于能矫正过错，其失误在于激烈攻讦。柔韧而顺从，安宁而宽容，其可用的地方常常在于其宽容，其失误在于缺乏决断。

　　【原文】

　　雄悍杰健，任在胆烈，失在多忌。精良畏慎，善在恭谨，失在多疑。

　　【译文】

　　雄伟而强悍，杰出而刚健，其可任用的地方在于他的胆气刚烈，其失误的地方在于有很多的忌恨。精明而良善，知道惧怕而谨慎，其可称道的地方在于恭敬严谨，其失误的地方在于有很多疑虑。

　　【原文】

　　强楷坚劲，用在桢干，失在专固。 论辨理绎，能在释结，失在流宕。

　　【译文】

　　强大而典范，坚定而刚劲，他可用之处在于做栋梁主干，其失误的地方在于专横固执。言论能雄辩，思路能清晰，他擅长的才能在于释疑解纷，他失误的地方在于漂流游荡。

　　【原文】

　　普博周给，弘在覆裕，失在溷浊。 清介廉洁，节在俭固，失在拘戽。

　　【译文】

　　广泛而博学，没有不能达到的，他弘大的地方在于能笼罩一切，他失误的地方在于博杂不精。清正而耿介，廉洁而自守，他可敬的节操在于俭约可靠，他失误的地方在于拘谨内敛。

　　【原文】

　　休动磊落，业在攀跻，失在疏越。沉静机密，精在玄微，失在迟缓。

　　【译文】

　　知止而知变，光明而磊落，他可以做成的业绩在于不断向上，他失误的地方在于粗疏散乱。能深沉宁静，知玄机奥秘，其精妙的地方在于能高深莫测，他失误的地方在于迟钝缓慢。

　　【原文】

　　朴露径尽，质在中诚，失在不微。 多智韬情，权在谲略，失在依违。

　　【译文】

　　质朴而爽快，径直而不隐，他可取的美质在于符合诚信，他失误的地方在于不知微妙。足智而多谋，情感可藏敛，他可取的权变在于奇谋异略，他失误的地方在于迟疑不决。

　　【原文】

　　及其进德之日，不止揆中庸，以戒其材之拘抗；而指人之所短，以益其失；犹晋楚带剑，递相诡反也。

　　【译文】

　　至于使其道德有所进展的时候，若不以中庸的宗旨为准则而使之知其指归，以便戒备其材质的不及与过分，却只知指责他人的短处，因而更增加他的过失，此如晋人与楚人带剑，晋人笑楚人佩剑在左边，楚人笑晋佩剑在右边，彼此互相反驳论议没有意义。

　　【原文】

　　是故：强毅之人，刚狠不和，不戒其强之搪突，而以顺为挠，厉其抗；是故，可以立法，难与入微。

　　【译文】

　　因此：刚强而坚毅的人，刚烈好争而不能和谐，若不戒备其好强所生唐突的祸患，却认为顺从是表现屈服与懦弱，则更能增加他过刚的性格。因此，可以参与制定法规，而难以与他谋划机密的事情。 经世韬略（套装共1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