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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金喜宝的安慰
金喜宝一路跟着陶大为,看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佝偻着背,如同失掉勇气的稻草人。她心疼,他的善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她替他感到不平。
她想起小时候被继父继母殴打后,哥哥带她到山上的情形,每次看到太阳从高处升起,万物皆在眼前,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好的,未来还有希望。金喜宝对陶大为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当佘山呈现在他们面前时,金喜宝兴奋地说:“就是这儿,知道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吗?”陶大为摇摇头。“爬上去吧,上去后你会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石路向上爬。长路漫漫,空气中,淡淡花香混杂田野泥土的气息。清晨的微风吹拂下,陶大为顿感神清气爽,心情也随风飞扬。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当高山峻岭正在脚下,一轮红日从远方升起,陶大为站在山顶上时,领悟了金喜宝的良苦用心,这是个多情又细心的女人。金喜宝对着山下开心地大喊:“噢……”山谷传来阵阵回音,陶大为禁不住从后面环住了她,风从后面吹过。
此刻,胡蝶站在窗前,白一鸣从后面抱着她。窗外,雨水不断地在窗前滑下来。窗上罩着雾气,胡蝶伸出手指头,在窗玻璃上胡乱地画出两个字:大为。
山上的陶大为和金喜宝没想到会下雨,刚才太阳还好好地升起,突然间雨点就落了下来。金喜宝很是兴奋,在雨中拉着陶大为跳着叫着,仿佛又回到了年少和哥哥在一起玩耍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这才东找西找躲到一处破庵里避雨。雨声哗哗,庵里安静而温暖,金喜宝觉得,他离自己这么近,近到可以听到呼吸。
傍晚时分,雨停了,暮色四起,雾霭罩着山峦,黑沉沉一片。陶大为焦急地看看天:“天快黑了,喜宝,赶快下山吧。”
两个人手拉手在树丛里转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找到下山的路。天已经黑下来,陶大为说:“喜宝,再找不到路,恐怕要在山上过夜了。”
金喜宝这才害怕起来:“山上有野兽吗?”她哆嗦了一下,钻进陶大为的怀里。陶大为想推开她,却被她一把抱紧了。陶大为拍拍金喜宝:“走,再不走我们真赶不回去了,晚上还有演出呢。”两个人继续下山,一场雨后,山路更是崎岖难行。突然,金喜宝脚下滑了一下。陶大为忙着抓她,慌乱中他脚一滑。一个踉跄,摔下了山沟。
金喜宝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她撕心裂肺地喊:“大为——”只听到回音。她忙脱掉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向山谷滑去,边哭边喊:“大为,大为,你可别扔下我啊,大为——”脚被荆棘扎破了,她也感觉不到疼痛。慌忙中,她摔倒在地,爬起来时,发现脚扭伤了,她心急火燎,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这边,海上花歌舞厅,客人们已经陆续进来。陶大为没有出现,金喜宝也不见踪影,胡蝶去问领班,说是两个人一起去佘山了。她看看手表,皱起眉头,这么晚了,大为从来不会迟到的,肯定是出事了。当机立断,她要高小山找几个人一起去山上找人。
陶大为摔下去后,晕倒在地,迷迷糊糊中听到金喜宝的哭喊,渐渐清醒过来。他有气无力地喊:“喜宝,我在这里。”
金喜宝跌跌撞撞奔过来,惊喜地说:“大为,大为你没死啊!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陶大为笑笑:“你咒我死啊?我陶大为是什么命?哼,阎罗王都不敢收。”
金喜宝定定地看着陶大为,扑过去搂住了他:“你这个坏蛋,我还以为你死了,丢下我不管了。”泪淌了她满脸。
陶大为拍拍她:“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能死,我家里还有巧巧,你也不能死,你死了那就真成客死异乡了。”
金喜宝紧紧搂着陶大为:“大为,我不怕死,如果跟你死在一块,我很高兴。”因为激动。她的身体都哆嗦起来:“大为,我喜欢你,我要跟你说,我爱你,爱你。”
陶大为呆住了,他突然推开了金喜宝。
金喜宝含着泪,看着他:“大为,我把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了。知道吗,看你摔下去,我的心要碎了,我知道,我不能离开你,不能没有你。”
陶大为眼里含着泪:“喜宝,你对我太好了。你是个好姑娘,我不能骗你,我是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再说,你看我,生活一团糟,家里还有巧巧,我配不上你,真的配不上你。”
金喜宝伤心欲绝:“我懂了,大为,你的心早就让胡蝶给占领了,还哪里放得下我……”
陶大为内疚地说:“喜宝,就算是我这辈子欠你的,我下辈子……”
金喜宝大喊:“你别说了,我不要下辈子,不要!我走,走!”她的脚扭伤了,走了几步又摔倒了。
陶大为奔过去,抱住金喜宝,扶起来一看,她的脚肿得老高,鞋子也没有了,心里一疼,问道:“喜宝,你怎么啦?你的脚受伤了?你疼吗?”他强行背起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走着。喜宝趴在他背上,感受他的温暖,只希望一切不复存在,他背着她,一直到老。
“大为,我像是回到了童年。那时候,哥哥也总是这样背着我,带我去捕鱼、逮鸟、爬山,那时候我觉得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不像现在,孤苦伶仃。”喜宝喃喃地说。
陶大为背着他,艰难地走在山道上。突然他一脚踩空,两人滚落下去,幸好被灌木挡住。陶大为爬起来四处摸索,终于摸到了昏迷的金喜宝。
这时,他听到远处有喊声传了过来:“陶大为,金喜宝……”
有人来找他们了。陶大为兴奋地站起了身,大叫:“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
胡蝶带着人循着声音匆匆赶来。陶大为对她笑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他眼睛慢慢合上,身子一歪,躺倒在地。 铁面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