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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凤凰恶整万木林武田测试女特工
16
玉环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面色沉重地交给凤凰。凤凰打开一看，《梅机关突袭上海饭店，军统密使畏罪跳楼》的大幅标题映入眼帘。
凤凰将报纸使劲揉了起来。
“通知十三钗全体开会。”
“万副站长没在，要不要等他回来？”海萍的话音刚落，万木林打着酒嗝儿进了院子。
凤凰冷冷瞥了他一眼，对玉环说：“马上通知开会。”说罢转身回屋，小声对海萍说，“找根绳子来。”
开会时，万木林还是坐在桌首，打着嗝儿：“一个多月了，啊，咱这个上海站，建得不容易啊。曹雪芹写的那金陵十二钗，个个色艺双绝，一个比一个有才。要是让人知道上海站来了十三钗，绝对要说我万木林艳福不浅。可我万木林有啥艳福？为党国鞠躬尽瘁，为全国人民死而后已，效忠委员长效忠戴局长。身为你们的老领导老上级，身为一名优秀的临危受命老特工，我给各位姐妹一个忠告，这人吧一定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免得太轻容易被风吹走啊……”
凤凰冷冷盯着万木林：“咱们刀里来枪里去的时候，万副站长在哪儿潇洒呢？”
“潇洒？我是在运筹帷幄……梁山泊108条好汉，论打论杀，宋江能打得过几个呀？他需要亲自出马吗？底下的好汉，哪个没一手独门绝技？可只要上了梁山，那就得有规矩，就得服管。林冲本事大吧，八十万禁军教头，那也得叫宋公明一声哥哥。这就叫服管。”
“万副站长，宋江是一上梁山就当的老大吗？宋江也是跟万副站长这样，专钻妓女被窝当上的老大吗？再说你能和宋江比吗？”凤凰说。
众女哄笑。万木林愣了一下，突然发怒，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手枪拍在桌子上。
“万副站长，枪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吓人的。”凤凰不屑地说。
万木林不停打嗝儿：“李凤凰，从今天起，我就不在张园住了，我要出去搜集几条像样的情报给你们瞧瞧！奶奶的，这嗝儿从昨晚打到现在了……我看你一张寡妇脸，就你最不服管，今天先给你点颜色瞧瞧。”
众人愣住了。凤凰一脸微笑：“你说什么脸？”
“寡……寡妇脸啊。”
“我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寡妇脸。”
凤凰忽然冲过去，将万木林的双手反剪至身后，面朝下按在地上，双脚绑住。
万木林大喊：“李凤凰，你……你好大的胆子，敢绑我？”
郭春光冲上前去：“凤凰，你不许胡闹，万木林是副站长。你要是玩过头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凤凰不理他，把万木林提起来带到院子里，大家想跟出去。凤凰大声说：“大家都在屋里待着，不许出来。”
欧阳冷笑一声：“锄奸时一个个像绣花枕头，窝里斗斗得像天地英雄。”
院子里，万木林被凤凰吊在了木单杠上。
万木林挣扎着叫唤：“李凤凰你想犯上吗？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让你把肠子悔青。”
凤凰说：“万副队长既然要离开张园独住，凤凰当然要送份大礼给你。”
郭春光欲上前，海萍拦住他：“你要是不想让凤凰连你一块儿收拾的话，最好两条腿突然没了。”
“那是我兄弟，我要站着不动，那我还是他兄弟吗？”说完，嬉皮笑脸地说，“我不动，就嚷嚷几句总行吧？”
说着高喊起来：“兄弟，万木林，副站长，光哥我来救你了啊。”喊着喊着，撞开海萍扑向院子，一边跑一边吼：“光哥不给你们露一手，你们简直就无法无天了。”
被吊的万木林挣扎着大叫：“什么狗屁大礼？李凤凰，你个寡妇脸，少给我在这儿骚包。”
气极了的凤凰忽然放松手中的绳索，万木林眼看要坠地，吓得“啊啊”大叫。
郭春光冲过去，收紧了绳索。此时的万木林吓得满头大汗……
17
郭春光边走边看手上的报纸，报上有《新亚和平促进会成立，张玉林出任会长》的新闻。
郭春光走到一家商场门口，三轮车夫扁头看见他，拉着空车向他跑来。
郭春光坐上车问：“泰来药店那儿有消息了吗？”
“没，唐掌柜一直没回来。”
郭春光眉头紧锁。黄包车经过一家老眯酒馆时，郭春光盯着柱子上的几个枪眼，神色肃然，想起了和上级老崔在此接头的情况。
那时，老崔才跟他说：“延安指示，要想尽一切办法获取日军蒲公英计划的情报。”话刚说完，一粒子弹就击中了桌面上的油灯。
老崔和郭春光同时伏下身体，子弹击在了酒馆门口的门柱上。接着，伊藤俊带着日兵冲了进来。
老崔说：“我掩护你，记住你的新任务，快撤！”
老崔边跑边还击，跑到巷子里时，有子弹击中他的背。
郭春光击毙了那个打中老崔的日兵，把老崔扶到相对安全的一箱煤饼后面。老崔却一把推开他，连连在他脚边开枪：“再不走老子杀了你！”
郭春光含着眼泪一步步后退。老崔开始向日军开枪，没子弹了，他回头朝郭春光微微一笑，举起手敬礼：“再见了，春光同志！”
然后把手按在腰间的手雷上，随着一声巨响，有日兵和老崔一起被炸飞。
……
回想起这些，郭春光视线模糊，他长吁一口气对扁头说：“你继续盯着泰来药店，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我们必须找到组织，不然像孤儿一样寸步难行。记住，我不来找你，你不用来找我。”
扁头说：“知道了。”
郭春光又挥了挥手中的报纸：“还有，这个新成立的汉奸促进会，你让你的黄包车兄弟们打听打听，都有谁在出卖国家。”
扁头点了点头。
和扁头见完面，郭春光刚回张园，便见有行李从自己屋里被扔出来。
丁当喊：“你们干吗扔我哥的东西？”
凤凰说：“闭嘴，这不是扔，是搬。再多话我把你也扔了。”
“还说不是扔，自己都说是扔。我不许你扔我哥的东西。”
郭春光赶紧走到屋门口，正好一件被褥扔了过来，郭春光接住。
“李长官，我的被褥长得既不像汉奸又不像鬼子，你跟它们过不去算什么本事？”
说着俯身欲拾行李，被凤凰踩住，又一脚踢出几步远。
郭春光抬头盯着凤凰，凤凰把一袋子银元扔在他脚边。
“这点钱够你重新找个地方住的，从今往后别再在我面前阴魂不散。”
郭春光捡起钱，在手中抛着，随即又扔回凤凰脚边。
“叫我搬就搬？凭什么呀？当初要不是你暗算我，拿麻袋把我套回来，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来啊，怎么现在又想拿钱打发我？告诉你，爷爷我是在江湖里滚大的，不是被吓大的，暂时还不吃这一套。”
凤凰上前一步：“你是谁爷爷？”
郭春光赶紧后退一步：“怎么？又想暗算我？告诉你，光叔我也不是吃素的，有本事你再把我装麻袋里扔出去，否则我还就是不服你。”
凤凰瞥了一眼院子角落的一只麻袋。
“原来你是嫌我请你出去太客气，行啊，既然你想被装在麻袋里出去，我就成全你！”
说着就去抓郭春光。
丁当眼看郭春光快输了，拿起一个棒槌挥舞着去打凤凰。
凤凰不想伤到丁当，连连躲闪。丁当找了个机会，丢掉棒槌一把抱住凤凰大腿咬起来，凤凰一痛甩腿，丁当飞出去撞在树上，郭春光忙去扶丁当。
丁当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谁要是欺侮我哥哥，我就找他拼命！”
凤凰说：“有这么个好妹妹，也该知足啦，哈哈。”说着再次扑向郭春光，将他踢倒在麻袋边上说：“跟你直说吧，万木林离群独居了，我觉得你和我们一群女人住一起不方便。出于工作考虑，你不如回避吧。”
郭春光说：“你错了，我不仅能变戏法，还能当医生，当邮递员，当跑腿儿的，几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可以拿我当马使，却只要喂点儿草，何乐而不为？”
凤凰沉吟着。
郭春光捡起打斗时掉在地上的报纸递给凤凰：“我是说真的。你看看，这上面的促进会都有谁，干什么的，我哥们儿全知道，我哥们儿知道就是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李队长你知道，李队长知道了咱就能多杀几个汉奸，你的任务不就是杀汉奸吗？”
凤凰似乎有所动摇。郭春光又说：“我认为让我离开是十三钗最大的损失，我一定在最短时间搜集到这批汉奸的名单。再说了，这样对待没爹没妈的丁当，把她也要赶出去，你于心何忍啊？”
凤凰被说动了，答应他和丁当留下来。
18
武田在办公室里对着棋盘沉思，宫野兰走了进来。武田下了一个子后问：“什么事？”
“为了增强梅机关力量对付十三钗，我向陆军士官学校要来的五名女特工已抵达梅机关。”
武田又下了一个子，吃掉一片黑子：“在哪儿？”
“楼下大院里等候将军的接见。”
武田起身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良子、幸子、里代、由美、千晶五个日本女特工身着和服，站在樱花树下。
她们面容端庄，秀丽中带着妩媚，没有一丝杀气。
武田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看着五名女特工。
宫野兰说：“良子擅长机关设计，幸子擅长电报解码，里代擅长爆破，由美是神枪手，千晶刀枪棍棒无所不能。她们中的每一个，都是大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精英。”
“是不是精英，不由你说了算。”武田冷冷地说。
“最重要的是，她们每一个都是军人家庭出身，家中的父亲或兄长，都战死在中国战场。她们的心里已埋下仇恨种子，接下来将是为国家征服中国，直到献出自己的生命。”
武田喝了口茶，慢慢说：“在中国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相信我的师妹们绝不会让将军失望。开始吗？”
武田笑了：“开始。”
院子一侧的胡三保挥了一下手，不远处一扇铁门打开，十名衣衫不整却身形高大的壮汉走了出来，他们的脚上都拖着脚镣。
胡三保对他们说：“你们给我听好了，今天武田将军开恩，给你们一个无罪释放的机会。只要打赢或者杀死对面的女人，你们就可以回家。不然，你们会被这些女人杀死，所以你们的路只有两条，一是杀死别人，二是被别人杀死。”
壮汉们一脸惊喜，看着旁边武术架上放着的刀剑棍斧鞭等兵器。
胡三保说：“打开他们的脚镣，让他们选兵器。”
脚镣被除去的壮汉，稍停半刻后，扑向那些兵器。然后拿着兵器，两人一组呐喊着向五名女特工狂奔过去。
五名女特工赤手空拳，面带微笑，一动不动地站着。
就在壮汉们冲上去时，她们猛地夺下对方兵器，随着一道道血光喷洒，十壮汉一一被斩杀在地。
武田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阴沉着脸站起来，鼓掌向五名女特工走去。
在经过宪兵身边的时候，武田突然出手，抢过宪兵手中的机关枪，向她们扫射。女特工跃起、翻滚，全都避过了子弹，并藏了起来。
武田再举枪时，却找不到人了，他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把枪扔给宪兵后问宫野兰：“她们来中国前是什么军衔？”
“全都是中尉。”
“从现在开始，全都升为上尉。给她们配备最好的武器，每月发放十倍的军饷。”武田说，“我要用她们来对付十三钗，女人最强硬的敌人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19
郭春光在前面晃悠，身后不远处，凤凰和海萍悄悄跟着他。
海萍小声说：“凤凰你还真信他的鬼话，你瞧他那嘴皮子，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在我眼皮底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凤凰说。
郭春光招了招手，扁头拉着三轮车从一边闪出，郭春光上车。凤凰和海萍见状也叫了一辆黄包车跟在后面。
郭春光小声问扁头：“名单拿到了吗？”
“在你的座位底下。”
郭春光伸手摸座位底下的夹缝，取出一页纸，上面有张玉林、黄月生等汉奸名字。他看了一眼揣进怀中。
“泰来药店的门口换了藏红花的牌子，应该是唐掌柜回来了。”扁头说。
“几时的事？”
“昨天晚上。”
“现在拉我去。”郭春光说。
扁头发力狂奔。
到了泰来药店门口，郭春光四下看看，没有发现异常便进去了。
凤凰和海萍对视一眼，也慢慢靠近药店。
“你在前面，我去后面。”凤凰说完，向药店后门跑去。
郭春光进去，见店里的坐堂郎中在打盹儿，伙计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算账。
他在郎中对面坐下，郎中顿时醒了，戴上老花镜，拿起桌上的毛笔问：“先生是看病吧？”
“想买点儿上好的藏红花。”
“本店有新到的西域产藏红花，先生要不要试试？”
“我想要进口的藏红花。”
郎中看了郭春光一眼：“有伊朗产的藏红花，一剂10克就得10块大洋。”
郭春光说：“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郎中一听，赶紧向店外张望一下，悄声说：“请上楼，唐掌柜正等着您呢。”
郭春光问：“您是新来的吧？”
郎中怔了一下，连声“哎，是”地答应着。
伙计向郭春光投来一瞥，郭春光一看伙计，伙计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郭春光在向楼上走时，脚步异常缓慢，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到一间关着的门前，他犹豫了下，一只手轻敲房门，另一只手按在腰间。
门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进来。”
声音非常陌生，郭春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被人用枪顶住了，正是坐堂郎中。
“不想死就进去。”郎中说。
郭春光举起手，嬉皮笑脸地说：“进去就不用死了？”
“少废话！”坐堂郎中一脚踢向郭春光屁股，郭春光一闪身，扭过坐堂郎中的手臂，卸下了他的枪，用枪顶着他的头：“不想死就乖乖地把我送出药店。”
门突然开了，冲出四五个特工，一齐用枪顶住郭春光的头，为首的说：“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
郭春光说：“老唐就是这么让你们蒙了？好，坐下喝一杯也好。”在向屋里迈时，突然错身抓过一个特工的手，举着他的手开枪。
一名特工中枪倒下，另几名同时开枪，郭春光抓起一个受伤特工做掩护。
药店门前的海萍听到枪声，冲进店里，击毙了迎面跑来的伙计。
往药店后门跑的凤凰听到枪声后，顺着一棵树蹿上去，举枪击毙一名准备向郭春光开枪的特工。
郭春光举枪连杀数人，最后被一个左撇子特工击中腿部。再开枪时，子弹没有了，左撇子特工等五人一步步将他包围。
几个特工拥上去将郭春光拦腰抱住。左撇子特工举刀向郭春光砍去，凤凰破窗而入，落到二楼，用枪击中了左撇子特工，忽然看到左撇子特工手上的醒目胎记，愣了一下。
凤凰和海萍将其他特工统统击毙。
郭春光苍白着脸，断断续续地笑着说：“郭某人……行走江湖，上天……入地，想要算计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谁能够……”
说完，软软地倒在凤凰面前，凤凰踢了踢郭春光：“喂，喂，真死还是假瘫？”
海萍上前翻了翻郭春光的眼皮：“不是真死也不是假瘫，是真瘫。”
她们把郭春光扶回家，丁当趴在郭春光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儿：“哥，你要是不睁眼了，丁当就吃不到包子了。丁当吃不到包子，就一定得为你报仇。丁当一定会把那家药店给烧了。”
凤凰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哥流了点血，很快会醒过来的。”
海萍瞟了一眼郭春光，轻声问凤凰：“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
“你知道一号金钗的代号吗？”凤凰问。
“少爷？你的意思，他可能是少爷？”
凤凰低头看了郭春光一眼：“我也不能确定，觉得这个人有来头，啥都会。你不觉得啥都会的人很可怕吗？”
这时候，郭春光咂着嘴巴，慢慢睁开眼。
凤凰盯着郭春光：“少爷。”
“少爷？什么少爷？”
“你到底是谁？”
“我是上海滩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郭春光。说实话，黑帮老大张玉林听到我的名字也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在装傻吧。你为什么要去那家药店？说吧。”
郭春光在怀里摸索，拿出一张纸：“这是新亚和平促进会的会员名单，是我江湖上混的小兄弟搜集来的，至少得值两百个大洋。”
“我救了你一条命，算多少钱？”
郭春光眼珠转着：“这个……我这条狗命最多值十块大洋。”
凤凰劈手夺过了那张纸：“一条命抵一份情报，两清啦。” 代号十三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