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用力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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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放弃这件衣服,这也是我多年以后的选择习惯。
在丢失某件东西的时候,我不愿像别人一样全力寻找回来以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而是盘算这次丢失对我有多少亏损,然后在心中做挣扎,而挣扎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无论它会对我造成多大的损失,我都能让自己刚好能接受这个亏损。
我不愿花掉当下的时间和心思去将它寻回。
我对甜甜说,算了,不要了。
甜甜说,不行,你回家一定挨骂的。
她从车上下来,她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看见她清澈的眼睛,像是从山涧带下的水。
我记住了这一刻,我的前面是一个陡峭的下坡,再前面是一个同样陡峭的上坡。甜甜额上的头发还没有被风吹干,它们贴在她的皮肤上,她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缓慢的掉头,在甜面的视线中以平稳的速度离开,到我回头看不见她的时候,我站起身来骑行,让单车随着我的双腿一左一右循环倾斜,而我的上身一直保持直立。
我像疯了一样拼命往前而去,并在记忆里思索着前方具体的位置,并计算着时间。
我不知道我在慌什么,好像晚回去一点就见不到甜甜一样。
在一个右转之后,我将车甩在那块平地上,听见它哐当倒地的声音,我用尽所有力量往山涧上冲,在拿到衣服的时候掉头就走,匆匆瞥见不久之前还充满欢乐的美景,此时它在我眼里没有丝毫看头,甚至丑陋。
我飞快的逃离这里,在公路上听见大片大片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这让我的脑子里有些苍白。
我一直计算着的时间有些混乱,已经八分钟、或者十分钟,一定没有超过十二分钟。
不过这都不重要,当我回到那里的时候,甜甜已经不见了。
我从车上下来,再次听见车倒在地上的哐当声音,我向四周找寻,以为甜甜躲在某处休息。前面是一个陡峭的下坡,再前面是一个同样陡峭的上坡,这条白色的孤独公路与我映衬,又仿佛让我看见了世界的尽头。
我没有喊她的名字。
我重新上路,心想甜甜一定是跟着前面的同伴而去了,我要追上他们。
我忘了过去多久时间,当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我发现天色已经将黒,这一路上我没有看见任何人,没有看见任何活的东西,只听见大片大片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天黑之前要回家,我一直记着这句话,带着疲累的身体,疲累的心,回家。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甜甜,听说她转校了,跟着父母去了外地,一个很远的我不知道名字的地方。
后来我问当时同行的一位伙伴,甜甜那天是和你们一起回家的吗?
那位伙伴告诉我,周宇在前面等我们,以为我们走丢了,回去找我们,看见甜甜一个人站在路边,就把后座的小框踹下来,连锅都扔了,然后载着甜甜加速冲过那段下坡,又借着下坡的力轻松的冲上上坡。
我想甜甜的双手一定紧紧的抓着他腰部的衣服。
很多年以后,我再想起这件事情不会再有太多失落,因为我记得甜甜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我还记得她在我眼中最后的样子,她额上的头发还没有被风吹干,它们贴在她的皮肤上,让她看起来像一朵滴着水的玫瑰。
至少与她的告别,很用力。
……
后来的我们上了中学,童年的小伙伴已经慢慢走散,我和周宇虽然同一所学校,但在不同的班级,有了各自的新朋友。
去往学校的路也变了方向,我们偶尔能碰到一起回家,有时他付车钱,有时我付。
然后某一天分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个好朋友,悄悄的离开了我的小世界。
我知道,我的童年已经彻底留在了那所已经拆除的小学里。
……
车速慢下来,我离开收费站,马上下高速。
我要先回住的地方,然后从长计议。
城市的繁华让我很快忘却了那些散漫在田野中的旧时光,那就出发吧,为了梦见过千百次的明天。
一路上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在某个超市买烟的时候,碰见了一位高中女同学。我们惊喜的互相打招呼,她说我和以前一样,一点儿没有变,我说你也是。
其实她比以前变得好看,或许是学会了穿着打扮。我问她去哪里,我送送你,她说不用了,就在附近。
没有留电话,没有加微信,没有客套的常联系,就这样简单的打招呼,挺好。
我们从学校的小小班级,融化到巨大的城市之中,各自安身立命,挺好。
我开车离去,我认为我的当务之急就是换一辆好车。这辆老朋友已经不太贴合我千万富翁的身份,我需要一辆好车,它能让我更有面子。
我相信绝大多数人买好车的原因就是有面子,但总是不愿承让,然后将理由归类到安全性,操控性,舒适性等名词当中。
好在我们这一代人在虚荣的同时还保持着一丝真实。
比如我的很多朋友,他们都有明确的表示过,宁愿买一辆十几万的二手老旧BBA,也不愿全款买一辆全新的普通A级车。
我曾真诚的问过我自己会怎样选择,最后我还是选择了BBA。年轻人嘛,爱面子不是什么坏事情,有时候面子需要自己挣,也有时候面子需要自己装。
总之,自己喜欢、乐意做就行了。
我打算选一辆BBA,预算在六十万左右,这已经相当高调了。
虽然我有一千多万,但我只有一千多万。我听说其实很多大老板能拿出的现金并没有多少,像我这样真真实实有一千多万存款的更是凤毛麟角,当然这只是听说。
即便这是真的,我也丝毫骄傲不起来,因为我只有一千多万的金钱,没有事业,没有人脉,没有经验,没有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将会是我未来一段时间的奋斗目标。
在楼下超市买了许多吃的,然后办理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既然要开启一个新的世界,自然需要一个新的代码,我觉得当下社会手机号就是最重要的代码了。
我打算在今晚定下来买哪辆车,然后明天直接去店里看货,有现车的话直接提走,十分拉风。 我中了两千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