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将军的黄昏和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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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聊到这些话题的时候,今宝总是会说我应该叫他一声师父,虽然我总是不屑,但这是事实无法改变。
那时候的我们练球热情高涨,远远超过对学习的渴望。每天吃完晚饭后,都会第一时间冲到操场,和另一个班约一场训练赛,虽然总是被虐,但我们依然将这个活动称为饭后虐菜项目,就好像对面才是被虐的一方。
由于我们一直练习半场,所以在比赛真正开打的时候,我们完全乱了方向,只顾着全场来回乱跑,运球也不会了,上篮也跑偏了,总之,我人生中第一次全场比赛以稀巴烂的方式结束,这个结果不足以告慰我们一段时间以来的艰苦训练,它甚至让我们产生了自我怀疑。
我们一共得到18分,今宝得到16分,我得到剩余的两分,来自于他的助攻。
我们好像输了很多分,我已经忘记到底输了多少,十分?二十分?反正是输了,输给了一个赛前看起来并不强的班级。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对打全场有着极深的心理阴影。
那天,今宝没有吃晚饭,我四处找他,无果。
我想,老将军最终战败了,他虽然勇猛,但手下马瘦兵弱,如何取胜?国破家亡,山河虽俱在,只是朱颜改……
我们会为这件事情伤心五天,或者十天,总之,不会太久,因为生活一直在前行,这件伤心事过后,会有下一件好事情闯进我们的生活,让我们再次产生话题和日日期待,亦或者是另一件更加悲伤的苦难找上门来,让我们忘掉喜悦的同时也让我们发现,原来曾经的烦恼和苦难相比之下并不算什么。
那天的晚自习很轻松,因为守晚自习的是一个很温和的老师,他使唤他的课代表坐在讲台上,自己就抱着茶杯去办公室聊天。
班里一直有温和的说话声,前排的同学转向后排,四人一组聊天玩耍,话题可能是最近喜欢的明星,可能是听到的一首好歌,或者玩真心话大冒险,这是最刺激最受欢迎的游戏,总之,那时候的我们可以把世间所有的黯淡和无趣涂抹得精彩缤纷。
我后来很怀念这样的情景,它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有时候我趴在公司的办公桌上小眯一会儿,耳边就能听见同事们的轻柔说话声音,乱哄哄的但很安详,我一句也听不清楚,却让我恍惚中好像回到了那些曾经不懂得珍惜的旧时光。
……
在第三节的晚自习,今宝出现了。
他看上去很平静,我想,作为他最要好的朋友和兄弟,这个时候我应该去安慰他,但我的安慰又不能表现得太矫情,因为我们是男人,是兄弟,是哥们儿,我们之间的安慰应该是硬碰硬的,有个性的,云淡风轻的,从容不迫的……
等等等等,我想着话题的开端,他坐到座位上,然后我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我问他,你去哪儿了?
他慢慢转过头来,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他心中破灭的国度,还有那被别人掠夺一空的山河,世间的苦难汇聚在层层波涛中,最后将会形成泪水,从他的眼睛夺眶而出。
……
那一刻我在想,我一定要安慰他,哪怕矫情一点。
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瞬间笑出声来。
我有点懵逼了,气氛已经烘到这儿了,而他在这种情况下猝不及防的笑声完全打破了我的思路。
我问他,你笑啥?
他依然一脸傻笑,我不知道这个傻子到底在笑什么,我问他,你去哪里了?
他一边笑一边说,刘静儿约我去逛操场。
我说,刘静儿?三班那女的?
他一边笑一边点头。
我说,她约你逛操场干什么嘛?
他说,她给我写了封情书。
他那只颤抖的手缓缓伸进外套的内包里,小心掏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那一小块粉红与他一点儿也不搭,或者与男人一点儿也不搭,就像一个毁灭世界的大力神掏出一个洋娃娃。
我对那一抹粉红有着极深的印象,以至于在未来的很多年里,我一直把粉红与小女生挂钩,而小女生如果愿意把自己的粉红送给你,那就是最真诚的心意,虽然不是所有的女生都有粉红。
他一直在那里傻笑,我咬了咬下嘴唇,冲他骂了一句:操XX,然后转身离去。
这个逼不需要我的安慰。
他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伤心了一分钟,然后刘静儿就找到他,并主动邀约他共进晚餐,散步操场,并送给他粉红情书。
他从悲伤的谷底轻而易举的踏上了幸福的巅峰,或许这就是女人该死的魅力,她可以让一个战死在沙场的将军无限复活,然后换一个战场继续战斗下去。
我见过刘静儿,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是一个非常文静的乖乖女,样子也好看,学习也很好,好像是学习委员还是什么课代表之类的,反正属于经常出入教师办公室的那种好学生。
那时候我就在想,一个好学生乖乖女怎么会爱上今宝这样的人呢,他的迷恋者应该是泼辣的超姐,或者一样学渣的调皮女生才对。
那时候我们还没怎么听说过学霸爱上校霸的言情设定,所以我们都不太相信今宝能把刘静儿骗到手。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和我的队友们刚刚落败,我们正沉侵在失望与悲伤中,而这一刻,他们却一齐围在今宝身边,询问他的经验和感受,甚至共同欣赏刘静儿那一个粉红色信封,当然,今宝只给他们看信封,至于情书的内容,他说答应过刘静儿,不能给任何人看的。
然后他们就看着粉红色信封上面的娟娟字迹:送给常今宝的爱~
到晚自习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今宝站起身来,将信封放回贴身的口袋,然后说,不跟你们说了啊,都让让,静儿还等着我去逛操场呢!
哇哦!
大家起哄,他潇洒的转身离去。
我想这才是他在初中生涯最为高光的时刻。
我们一行四五个人,准备去操场进行一次秘密跟踪,我向来不屑于做这样的事的,但我应该为今宝感到高兴,如果他没有那么快从失败的悲痛中快活起来的话。
最后我还是被别的小伙伴强行拉着去了操场,我们埋伏在车道转向跑道的那条台阶角落里,探着头往上面看。那时候我感觉大家很有做贼的潜质,因为其他的情侣们纷纷路过台阶漫步在塑胶跑道上,却没有一人发现我们。 我中了两千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