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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这堵墙后面是什么都不会让我感到满意，它无法同我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相比，我心里有一点点的好奇但有明确的声音告诉我它并不值得入我眼底。

　　它不高，想要翻过去不会吃力，它挡不住太多后面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天空，但我突然会害怕看见这堵墙后面的世界，更害怕自己突然会有冲动越墙而去进入那片世界。

　　我牵起袭默的手，快速离开。

　　我们来到操场，这片夜色中拥有绵绵情意的地方在阳光下显得荒唐突兀，像个裸露的姑娘有些害羞，从中穿过的男女更是害羞。

　　袭默走我左边，那是她一直以来的位置，她告诉我说，左边最是接近我的心跳。

　　她喜欢这些小清新的句子，不太像她的风格，因为我确定仓央嘉措不会这样写。

　　这让她不习惯左边有人，让我不习惯右边有人。

　　我们真是奇葩的一对，我对袭默说。

　　她捏我的耳朵，和我一起穿过这片阳光。

　　那场大雨过后，老天有些停下脚步，几日里我一直期待它再次降临，却始终未能如愿。

　　这是个干脆的季节，却在到来的初始挠动人心若即若离。

　　它应是知道自己将行进的太快，如同一场酣畅淋漓的电影，到末了再回头看，像是已然度过了漫长的一生，恍如隔世。并在一些水滴划过玻璃的时候想象，如果时光回到某年某天，我从一场久远的梦境中醒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视线在朦胧后会出现我所期盼的人的模样，我一定高高扬起嘴角，并将她拥进怀里大哭一场。

　　傍晚，袭默坐我旁边，为我整理桌上桌里的书本。

　　一些留在课本和白纸上的字和画，像是我时日中每一刻的缩影，这样真实的载体让人感到安心。它们不知不觉堆满整个桌子，从头过一遍都舍不得扔掉，但多眨几下眼睛又可以全部扔掉，一身轻松。

　　最底部有一本粉红色封面的小说，来自学校里的图书馆，书名是《用来怀念》，我翻看过几页，毫无趣味，没有继续看下去，它压在桌内右边角落，有些时日了。

　　袭默将书整理排好，留下几个没有用过的本子，其它的全要扔掉，我说你可以收藏一些，用作纪念的。

　　袭默看我一眼，说，你就在我眼前，要什么纪念。

　　不是纪念我。我语重心长的说。

　　不需用！袭默说，显然她很嫌弃我凌乱的课桌。

　　她的嘴角一直朝下，微低着头，睫毛盖住她的眼睛，她的鼻尖有一两颗细小的斑点，在近距离下看得很清楚。

　　她略微翻过每个用过的本，纸张在她手中发出动听声音，然后熟练的将它们分类，就算要丢掉的那些，她也会将它每一页的卷角捋平整，然后工整的重叠起来，然后扔掉。

　　我喜欢看她在我眼前忙碌，我用左手撑住下巴，右手握笔，笔尖轻轻点在桌面上，嗒嗒的声音像是过去的每一秒。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它变成了袭默满意的样子，我对她笑，至少保持两天，我说。

　　已经很不错了。袭默说。

　　我看着那一大袋被丢掉的纸张，其中某一张纸上面写有：

　　时间会让我忘掉生命的细节，你让我忘掉了时间。

　　袭默不知道，或许也知道，我纠结此事是否要这样草草收场，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袭默知道我的视线，她说，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我只希望你快乐。

　　其实我们都是非常在意情调的人，这些可以保存下来的旧物本可以成为我们一生收藏的东西，奈何它们也拥有它们的命运。

　　被抛弃，这并不是一件只有人类才会经历的事情。

　　天色阴沉，大概大雨将至。

　　我望着天空，心里却平静似水，它们或许正在来临的路上，但我这次打算错过它，看看是否会留下遗憾来让整个生命看起来更加真实。

　　某天我们正去往我所想象的那条不知何香味的小巷的路上。

　　这是一条我再也找不到的街道，我被称为路痴，我只知道，我所前行的地方袭默一直挎着我的左臂，我完全不需要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有方向就已足够，我只需要入眼沿路的景物。

　　街道没有别的不同，我们会穿过马路，我记下了斑黄盲行道凹凸的砖条，我们穿过公园，一处竹林，一处潭水，袭默说自己曾在这里埋下某个东西，以为那是一个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地方，然而就这样忘了，甚至忘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在未来还会忘记有这么一件事情，因为他们都无关紧要，会在流年中被冲刷走颜色，如歌褪变。

　　这里只有追逐打闹的孩童和静坐在长木椅上的老人。这很容易让人想到生命的始终，孩童刚来几年，老人尚剩几年，在未来总有许多东西等待着他们，每一个人，哪怕死后。

　　袭默一路都有不会停止的话，在我看来，她每天都像刚认识我一样，想要了解我的过去和诉说她的未来，直至夜晚，她会像一个孤单的精灵，对当日所流连的地方做一个告别和断忘，然后等待第二日的太阳升起。

　　行过的这段路途就掩藏在这座城市的某些地方，那里有我们路过的脚印，但我知道这些无迹可寻。如果我能站在高空，我不会去回忆是这条还是那条，我愿意让这段回忆顺其自然，模糊或者淡忘都无妨，在我心底会有一个烙印，上面有着许多我强迫自己记下的片段场景，我相信它们会陪我走完这一生，并守候我的墓碑。

　　并在很多很多年月之后静静的成为黑洞中飘荡的无处安放的记忆碎片，没有人会在路过的时候拾起，没有人能感知它们的存在，但它们会出现在梦中，去到认得出的我的子女的梦里，被他们所铭记或淡忘。

　　回学校的路上开始落雨，不大，伴随着灰蒙蒙的天空，细如发丝。

　　五百米的前方我又看见那处本是冰冷的建筑，但此刻我牵着袭默的右手，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度，前方突然让我满怀期待或渴望归去，那里就像我们终要回到的湾落，在那里我们会度过很多幸福的时光，让我忘记感慨忘记惆怅的时光。

　　那应是我此生最纯粹的快乐，是我想到有关过去和曾经等词语的时候在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画面。

　　我完全无法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力量能让我们各自远去。 我中了两千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