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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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正在经历一件好事,那一定要为这件好事留下一些未来可供怀念的印记,因为人的感觉总会渐淡的,而印记不会。
好在我很早之前就明白这件事情,只不过当时的我找不到一个理由或一句看起来有道理的话来支撑我做这些事情,但我知道自己一定需要做些什么。
碧宥园里非常清静,这里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并不受欢迎,大家都不太喜欢这种阴暗的角落,但这里却会传出很多故事,就像成人世界里的风月之所,白天它很美,晚上它很艳。
我们从侧门进去,杜文樱问我,这儿有什么好逛的嘛。
我说,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还没喂鱼呢。
她说,再喂,再喂它们要肥得游不动了。
我们来到三亭之最大一亭,我感觉脑子里空白一片,杜文樱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我一点儿也没上心,我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人真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今晚穿着那件红色的外套,她喜欢红色,这也是我叫她小红的原因。
她撑在亭边座椅扶手上,下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池塘水,那一刻,我鼓起平生最勇的勇气,对杜文樱说,小红,我们kiss吧。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和满不在乎,并表现得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以此来让自己在两性关系中保持主动地位。
杜文樱说,什么?我不要。
我快速出口,为什么?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等了大概一分钟,在被拒绝后的一分钟,就像慢慢长夜。
我缓了缓,上前一步靠近她。
就算霸王硬上弓,我今晚也要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我抓住杜文樱的胳膊,把脸凑上去。
她挣扎了一下,滑溜的蹲下去。
我像是扑空了一个即得的梦想,怀中的一切和心中的所有都空荡荡的。
杜文樱蹲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很乖。
我心软了,并为这样的举动后悔不已。我说,对不起,小红,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这一路我一直没有说话,我丝毫没有怪她的意思,我只是怪自己,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它不仅丢脸,还很不光彩。
但其实也并不算不光彩,谁不想亲亲自己喜欢的女生呢?只是被拒绝了,就会变得不光彩,并且成为未来回忆中的小伤口。
如果我和杜文樱能走到最后,我们在回忆这一段经历的时候,一定会在幸福的讨论中提出,然后我还会多吻她几下以补偿当时扑空的希望。但如果我和她的感情中道崩殂,那我们在回忆这段记忆的时候,又该报着怎样的心态呢?遗憾?后悔?或者不值一提?
到了女生宿舍的门口,我对杜文樱说了拜拜,她走了两步,又回过来问我,你生气了吗?
我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或许是她第一次问我:你生气了吗?
在我们的相处模式中,我从来没有听到类似的关心与询问,杜文樱一直都很高冷,和她在一起需要我这样无聊的人去寻找话题,但此刻她问我,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但我这才发现,原来在这段感情中,我更像是付出最多的一方,但这些都没关系,杜文樱本就是不冷不淡的人,有时候我感觉根本看不到她的内心。
不重要了,因为她在此刻问我,你生气了吗?
很多年后,我依然认为这句话是女生对男生能说的最温柔最具有爱意最为关心的话,遗憾是这句话被说出来的前提是一定有某件事情真的可能会惹到你生气。
我连连摇头,我说,没有,真的没有。
她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意思。
我说,不会不会,怪我,是我这么做不够意思。
她说,好吧,我怕你误会我的意思。
我说,好了,我知道了,再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快上楼吧,晚安。
她向我挥手,我转身,铩羽而归。
这一夜我将难以入眠。
我躺在床上,今宝看我情绪不高,便知道我的计划失败了,熄灯之后,他问我,今晚的会还开不开,我说,开个锤子。
他一下来劲了,故意在我面前炫耀他是怎样和刘静儿接吻的,以及刘静儿是如何回应的,很烦,他叨叨不绝,弄得我脑子里无法克制的脑补他和刘静儿羞羞的画面。
我用被子蒙着头,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一定不会带杜文樱踏进那个风水不好的小园子。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上铺的兄弟开始轻轻摇床,我心里暗自可怜他,他不知道,如果现实里有一份感情需要去经营,就不会有那么多精虫上脑的时候了。
我忘了这一夜几时才得以入眠,但正当我对接下来几天的生活失去希望的时候,杜文樱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我想我相比大多数人,是更加幸运的,在我并不长远的平生里,总有一些些值得回味的快乐瞬间。
在那周周五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杜文樱把我留在了教室,我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然后她的手臂轻轻勾住我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了我一下,并快速跑开。
那是一个春天,或者在初夏。我走在放学的路上,感觉眼前出现了许多曾经追随过的脚步,而到此刻,我才终于成为了自己。
这一个吻并没有那么大的魔力,只是我的心中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是一种豁然读懂世界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我小学的时候也曾经历过。
在大概六年级的时候,我的语文成绩突飞猛进,两次考试都得了99分,老师让我上台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我想了很久,然后对大家说,我没有什么经验,我只是看懂了试卷上的问题。
这是一个诚恳的回答,但当时并不会有人听懂,甚至我自己。
在那之前,我的学习甚至人生都浑浑噩噩的,而突然某一天,就像武侠小说里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听懂老师讲课的内容,甚至在他们说出上句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下一句会说什么。
杜文樱的吻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它让我看见了远处的山是山,近处的水是水,它们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如果伴随着一件难忘的事情,它们也将变得难忘,而如果这件难忘的事情又正好是一件好事,那我在当时情境下所遇到的糟糕也会是幸福色调。比如快到家的时候,我碰到了一条从我脚边晃悠爬过的毒蛇,这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毒蛇。 我中了两千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