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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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我们太过于感怀时光,而后总有人觉得尚未经历时光何以感怀,但其实人们都不知道,那其实是自己最后的人生。
翻过那堵高墙,不会很吃力,沿路走去方向也大致清晰,前路坦坦荡荡,并有这样那样的同行之人作伴,不会寂寞和孤单,哪怕只是看起来不寂寞不孤单。但那已确实不再是自己,从踏足这片土地那一天起,过去的那个身影便永久的消融在夕阳里,如诗如画般,丢掉了深处的灵魂,并使你全然不知,继续托着这某物寄生的皮囊,在世间寻求风光或落魄。
我牵着袭默的手像是很用力,她轻吻我的耳,这几日我时常如此,总是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用力的抓她的手,手背上有明显的泛红的条纹。我大概是害怕我和袭默以如我设想最糟糕的结局收尾。
一个近乎完美而又被自己亲手摧残的梦。
走廊有昏黄的楼道灯,我们小心躲避每一个教师办公室,轻轻踏足在楼梯上,稍有风吹草动便躲身进入楼层。空气中有些刺激的味道,尽管大多是我们刻意制造出来。
在最后一阶楼梯后面,一片黑暗的角落,面前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景物。一条通往校门口的路,路灯只亮了三盏,修剪工整的茶树,枝干涂刷白漆的银杏。
袭默背靠着玻璃,我贴身站她前面,鼻子嗅到她的发香。
你会爱我多久?袭默问我。
这是一个拥有简单答案的简单问题,但袭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以为她心里有一个不用我言语的答案。
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空气沉默,最后我终于开口,不知道,我说。
袭默突然抱住我,这个答案我很满意,你不需要任何诺言。
我仿佛从新认识了她,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女生,应该喜欢动听情话的,但此刻我才知道,她所认为的,诺言只会将彼此束缚,当爱情有了一条盼望永生遵守的信条时,就不再是爱情了,至于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我紧紧抱着她,像是走过了一世的漫长时光,再从头,我只想将这个姑娘拥入怀中。
我几乎会记住每一个这样的夜晚,体会将她拥入怀中的真实感,并会在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分别一个不太漫长的黑夜,并大有可能的在梦中相会。
不需要带上任何思考,像我们面前的这块玻璃,外面的世界就在我们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它恶臭的空气绝不会透过这面玻璃飘散进来。像动物园观赏狮虎的感觉,视线让距离为零,左手所牵安全而真实。
明天有我最喜欢的体育课。
能去外面走走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脱离这半平米的教室座位,就像某种动物去到了广袤无垠的天空。
阳光或者阴云,全都无关紧要,从教学楼的走廊出发,用课间十分钟的时间向操场聚集,步伐缓慢如同对光阴无感的老人。
我享受这样的时刻,每一次。
袭默走我左边,或者前面。她会挽我胳膊,或者向前奔跑。像是正追赶一只蝴蝶,或者像是蝴蝶在寻觅香花。
她的笑容让我往后多年都以为这个世界是快乐又美好的。
她跨过塑胶跑道上一条条白色的分割线,背景是一片长满绿草的足球场,再往后是一大片篮球场,左侧有双杠和吊梯,右侧是体育馆,最后方是一堵不高的墙,上面盘延生机盎然的藤蔓,墙后应该是一条宽阔的马路,会有大片的汽笛声传来。
快点,袭默对我说。像无数电影片段里的情节,这个美丽的姑娘就站在不远处,风会吹乱她的头发,扬起她的衣角,她用一只手将抚在脸上的发丝绕到耳后,另一只手向我挥舞。
我停下脚步,认真的欣赏这样的美景,并在心里胡思,如此美好的姑娘就属于我,人生如梦般玄幻。
我们之间相隔十步,在这个无以形容的年纪,我无暇顾及这是否是我需要好好珍惜的青春。
我快步向她跑去,半蹲在她面前,我背你。
袭默身高不矮,却是非常的轻,又或许这一刻我是全世界最有力量的人,我不会感觉到累,哪怕终点多么遥不可及。
这条路太短,十分钟太少,我总希望美好的感觉能永远的继续下去,但这一定一定是不可能的,我只希望它们在结束的时候不要让我毫无准备而束手无策。
袭默总会擅长制造点事故,她在我的右肩狠狠咬下一口,我疼得几乎快放手将她扔下来,我清楚的感觉到额头上有很大一颗汗珠慢慢滑落,这样毫无道理的疼痛果然让我束手无策。
袭默说,给你留下点深刻的印象,你就会永远记得这一分钟。
之后她快速的向前跑去,像个阴谋得逞的孩子,汇入大片人群。
这样的事情只有她做的出来,像个疯子。
我热爱着篮球,想过很多很多的原因,乐趣、热血、激情、战斗、胜利、耍酷,后来我才知道我爱的只是篮球本身。
我知道我此生注定会在某些事情上沉迷,就像我握住话筒会感觉握住了全世界一样,走上球场会感觉站在世界中央。这很难用控制欲来解释,我是个喜欢被动的人。
半个小时之后,体力消耗殆尽,我靠着球架坐下休息。
头顶有灿烂的阳光,晒在皮肤上温热又痒。
赵周说,下周会有篮球赛,我听隔壁体育班说的。
张博宁说,真的假的?我不信。
赵周,下午老刘应该会通知,我这是内部消息,你懂个屁。
付国豪说,整个年级一起还是只我们高二有?
赵周说,都有吧。
付国豪说,那我们怎么赢得了高三的。
赵周说,你个缺货脑子有病吧,当然是跟同年级的打,真你妈脑残。
他把球砸在付国豪身上,弹回来的时候顺势一步上篮说,好助攻。
张博宁说,我们班能组齐一支队吗?
赵周说,首发应该能凑,替补就不好说了。
付国豪说,把班里个高的都拉上来,不能白长了高个子,不会打球上场负责打人就行了。
赵周上前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你当你古惑仔啊?还打人,先把你揍一顿。
这件事情会燃起我们的激情,但越是让人兴奋的东西,我越想用最最淡定的心情迎接它。 我中了两千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