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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成亲之后,梁雄文的名号传遍东都,谁人不知金永叹是密王的心腹,谁人不知金贞玉是金永叹的独生女,现在是人都猜得出来,梁雄文日后定然会接金永叹的班。
梁雄文没叫人失望,出来办两次差,没出任何差错,直到三年前,按照密王李元默交代的赶往西域办差。
当时金贞玉身怀六甲,本不希望梁雄文走,可是,最后梁雄文依旧离开,金永叹已经五十三岁,梁雄文要顺利接班,出任密王府录事参军,必须得到历练。
可是,梁雄文一去,再没回来。
金贞玉无法忘记那晚,一样是十五,丈夫离家已经二十一天,窗外黑漆漆的,乌云压顶,没月亮,没星星,她独坐闺房,缝制梁雄文最喜欢的衣袍,穿上之后,玉树临风的丈夫定然显得更加的帅气。
忽然,噗一声,灯火熄灭,金贞玉正要起身重新点火,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黑暗传过来。“贞玉……贞玉……我对不起你……”
金贞玉一听,顿时腿发软,一下子跌倒在地,是梁雄文,声音低沉,却又飘渺,金贞玉睁大眼睛,感觉心里什么东西扑腾扑腾的乱跳,一下子消失。
“想什么呢,公主殿下。”黄建白和沈冰姿手挽手,施施然的走过来,满脸堆笑,看起来非常的可恶。
金贞玉抬起头来,犀利的目光扫过黄建白的脸面和沈冰姿的胸口,扭过头,一瞥带路的差役,撇撇嘴说:“你带他们过来干什么?”
差役一躬身,行礼,说:“是俟斤叫我请他过去赴宴的。”
黄建白嘻嘻一笑。“吃顿饭嘛,要不一起过去?”
金贞玉横一眼黄建白,哼一声,甩袖离去。
帐外冷风如刀,帐内灯火通明,暖烘烘的,猩红色的波斯地毯,胳膊粗细的牛油火炬,整齐排列的桌案和羊绒坐垫,整个帐篷看起来和宫殿差不多。
黄建白一如既往面带微笑,目光一扫,阿史那乾步端坐正位,左右坐七个男女,西边四张矮桌分别坐肃澄碧、雍荼锦,金贞玉和一个五十多岁穿青衣的老头。
肃澄碧、雍荼锦面带轻纱,只露出明眸,黄建白一看,不由得失望。
穿青衣的老头骨瘦如柴,和一竿熬过冬天的竹子一样,颧骨突出,太阳穴鼓起,目光灼灼,看得出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东边四张矮桌,端坐三个样貌凶悍的壮汉,一个个昂首挺胸,看得出是久经战阵的,末尾一张桌空着,自然是留给黄建白和沈冰姿的,和主人见礼,之后两人赶紧落座。
白杨木的桌案摆放三样时鲜水果,柿子鲜艳,红枣肉厚,哈密瓜切成条,用清水洗过,看起来十分地诱人,一盘白切羊肉热腾腾的,蘸椒盐吃,定然味道绝佳。
经过简单介绍,黄建白得知三个壮汉分别叫斛萨鸿深、阿拔德信、仆骨诲迪,是疏勒国的塔克罕,穿青衣的老头叫马善行,是密王府录事,金贞玉的亲舅舅。
阿史那乾步举起银杯,说起汉话来有些生硬。“相逢就是缘分,荒漠茫茫,我们相遇更是缘分,汉人说,朋友贵在相知,尊贵的客人,来,咱们满饮一杯薄酒,你们以后就是我阿史那乾步的朋友了。”
沈冰姿不擅长饮酒,只是浅浅的抿一口,剩余的由黄建白代劳,最好的陇西青稞酒,色泽清淡,浓香扑鼻,按规矩,男人一口喝干,女人啜饮半杯,两个当兵的过来,给每人倒满酒。
帐外,篝火熊熊,羊肉汤、手抓饭香气飘逸,一个当兵的拉起马头琴,响亮的颤音传来,清晰可辨。
酒过三巡,阿史那乾步招呼众人随便,捏起一颗枣可却没吃,深褐色的眼睛盯住黄建白,说:“听说,兄台来西域,是寻找雪莲花的?”
“有什么不对的吗?”黄建白咬一口哈密瓜,赞叹说:“真甜。”
阿史那乾步把红枣塞进嘴,咀嚼两下,噗一声,吐出枣核,一笑,说:“你知不知道,天山雪莲花根本不存在,给你开药方的医生一定是骗子。”
黄建白遭柳嫣媚暗算,醉落山崖,腿脚发麻,褚云臻给他针灸治疗,无意间提到过天山雪莲花,说可以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天山大得很,俟斤如何断定没有雪莲花?”黄建白目光扫视肃澄碧,褚云臻知道天山雪莲花,肃澄碧应该一样知道天山雪莲花,说不定肃澄碧配制的药丸,就包含天山雪莲花。
两人目光一碰,黄建白心头突地一跳,连忙避开,余光一瞥,肃澄碧若无其事的端起银杯,玉手掀起一角轻纱,粉润润的樱唇微张,轻啜一口。
阿史那乾步哈哈一笑。“西州,没人不知道的,天山雪莲花不过是一个传说。”
三个塔克罕听阿史那乾步一说,哈哈的笑起来。
“传说?”
“一个古老的、美丽的传说。”阿史那乾步一抬头。“仆骨诲迪,你嘴巴伶俐,给大家讲一讲。”
仆骨诲迪应一声,手捧酒坛子讲起来。
许久以前,高昌国国王有一个独生女,貌美如花,聪明善良,被国王视为掌上明珠,一年夏天,公主进山打猎,遇到一个英武的小伙子,两人一见钟情,倾心相爱。
青年向国王求亲,国王提出苛刻的条件刁难他,叫他一天之内到天山绝顶采回两块玉石,山高路险,为获得爱情,青年毅然攀登绝顶,在一处悬崖,他发现一块玉石,不由得欣喜,立刻爬过去,正打算伸手,忽然脚底一滑,失足坠崖。
公主听到噩耗,痛不欲生,立刻赶到悬崖,痛哭一天一夜,最后哭瞎双眼,第二天太阳升起,纵身跳崖。
第二年开春,公主哭过的地方生长出两朵碗口大小的奇花,花瓣晶莹如玉,事情传开,人们为纪念此段伟大的爱情,把两朵奇花命名为“雪莲花”。
仆骨诲迪叹一口气。“此事,当地一代代传下来,可是雪莲花长什么样,从来没人看到过。”
黄建白暗骂青年死心眼,不就是玉石吗,街边买两块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攀爬绝顶挖,结果呢,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死了不打紧,而且害得如花似玉的公主跳崖,公主闹不好已经身怀六甲,实在是罪大恶极。 武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