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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五：“……真不是我……大人，你再仔细想想，我肯定不会瞒着你没进去看小乞丐，怎么都要通报你们一声，对不对？”
陆羡之点头，他压着李苗苗拔剑的手。
“好了，再来说之后的事。那假设，人是你带出衙门的，但是出门没多久就被截胡了。对方势力很大，而且认识你。对方知道你跟着，所以才会有假扮李二姑娘这一幕。”
冯五听完才回神。
“能别假设吗？这不对啊！没有的事，我什么都没干！”
陆羡之说：“没干？不可能，没干那你怎么解释你知道孩子不见的事情？你又为什么跟着孙卓出城？”
冯五急了。
“我……”
陆羡之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不用解释，我都懂的。”
冯五：“不不不，你不懂！大人你听我解释！”
陆羡之眼神顿时微亮。
“哦？你还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
李苗苗在旁边帮腔。
“我看不用了，刚好连上前因后果，我直接把他绑了押回去得了。他肯定是一伙的！”
冯五：“别别别啊！进去衙门的真不是我！我上次都被你们怀疑了，我怎么敢闯进去造成更大误会啊！我不傻的！进去的人是孙卓！我亲眼看他和蝙蝠帮的几个人从墙头那边把孩子弄出来的。”
陆羡之盯了他一会，恍然大悟。
“孙卓不是蝙蝠帮的？哦……你们俩是山匪那边，那个盛元广的人！孙卓也是吧！你们哥俩好，见面了你就上去跟他说话了吧。啊，苗苗，这个也说得通。”
李苗苗不带脑地猛点头。
冯五对陆羡之直接说出自己身份有点懵，回神想要反驳已经晚了——重点是他找不到反驳的合理借口，陆羡之那张嘴简直跟一把刀似的。
字字扎心。
他不敢再乱说话徒生事端了，只得承认。
“是！我是盛元广的人。孙卓这厮明明是盛大哥最亲近的人，做事从来不为大哥考虑。这回干出这等错事，会给大哥惹麻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找死啊。所以就想上去阻止他。”
李苗苗拧着眉瞅他，问陆羡之。
“陆大人，你觉他说得对吗？”
陆羡之嗯了声，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冯五：“可我没想到他会给我挖这么大一个坑。这人都死了……”
“孙卓平时和谁走得近？赵勇？”
“没有，赵勇和他身边一班人和孙卓关系不大好。孙卓老骂他们狗眼看人低。算起来他们其实没多大瓜葛。就平时盛大哥会有点事，都让孙卓当中间人。最近孙卓做事毛毛躁躁，盛大哥就让我过来代替他一段时间。赵勇…他是蝙蝠帮的人。蝙蝠帮不是控制着渡安玉泉等一大块地方吗？他们就和我们……也得搞好关系，免得冲突起来不好收拾。”
陆羡之心想，这中间多半是有利益冲突，而且不会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好事。他有心想知道，却也明白现在还不好和冯五撕破脸。
“冯家那几口人和你有关系吗？”
冯五：“冯妈妈是孙卓介绍进衙门当差的，原来在我们山寨里的。盛大哥觉得死得蹊跷，让我过来看看。”
陆羡之心想，这凶手不是蝙蝠帮的人，就是和蝙蝠帮有关系的人。
所以杀孙卓还得费心做个垫背的，还要在冯五眼皮底下做一场戏，哄住人。
孙卓毕竟是山匪的人，明面上做了岂不是打人家的脸。
但是为什么就那么恰巧让冯五碰上了？这么精细的计划不像是临时起意才对……
“金蝉脱壳，借刀杀人？谁他妈这么狠。孙卓人是蠢了点，但不至于要他命吧。”冯五捂着脸说，“大人，你们为什么要跟踪那个赵勇？难道是他们下的黑手？蝙蝠帮应该没道理要杀孙卓啊。”
陆羡之眯着眼笑。
“你想知道原因啊？”
冯五下意识得摇头。
他感觉陆羡之这个人比李苗苗还可怕，这人三两句话就能套出他知道的任何东西。
山匪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万一都给他套走了。
那么孙卓的下场就是他的明天。
陆羡之看他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安抚他说：“行吧，看在你还算配合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孙卓为什么要死。”
冯五屏住了呼吸。
陆羡之眼神一下子尖锐起来。
“因为孙卓自己找死，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懂的吧。孙卓把赵勇让他带出渡安给山匪处理的玉佩，转手当聘礼送给了自己的未婚妻，还被小乞丐发现，捅到了这位李捕快的面前。这几乎和报官没什么两样了。”
“渡安县悬了几年的幼童失踪案，这时候忽然有了蛛丝马迹，新上任的县令也就是我，兢兢业业，抓住线索死磕不放。眼看着就要顺藤摸瓜了，这种时候要怎么做才能保平安？”
冯五：“…杀人灭口。”
陆羡之说：“聪明。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想嫁祸。但我认为，这地头想嫁祸蝙蝠帮真得智勇双全了。目前还没有找到这种人才，只能排除嫁祸的可能性了。”
“当务之急的是我们现在要面临的这两起案子。如果我猜的没错，李二姑娘应该很快凶多吉少。到时候死无对证，孩子也没找到。凶手也死了。最好李二姑娘死在你们山匪手上，正好平了山匪的怒气，还把所有线索给断了，是不是特别完美？”
“……”
冯五脸色黑沉沉的。
李苗苗着急说：“当真心狠手辣啊。对了，陆大人你说的我们要找到第二辆马车，就是真的李二姑娘带着两个孩子坐的马车？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来得及吗？不会…早就出事了吧。”
陆羡之吐了口气，说：“那就要看崽崽了。这孩子平时就挺机灵的，这种攸关性命的时候，不至于忽然犯傻。”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陆羡之从玉泉那边带来的人早就散步出去。他们沿着路往前走了一阵，就听到前方有脚步声匆匆过来。
“陆大人，前方找到了一辆散架了的马车，不知是不是您要找的。”
陆羡之立刻加快了步伐。
到了地方，一群人就傻眼了。
那马车与其说是散架，说它被一片片拆了还比较贴切。一堆木条堆在路边，要不是他们里面有人懂行，根本看不出来这堆木条的原型是辆马车。
陆羡之围着它转了几圈，嗤笑了声，说：“厉害了，能拆这么散。一般人做不到吧。得是个徒手拆马车的好手。肖捕快，附近都散出去人了吗？”
人群后面挤进来个身材条顺，长相略粗犷的汉子。
“照大人吩咐已经都去找了。”
李苗苗在旁边盯了这位她不认识的肖捕快一会，怒指陆羡之。
“你背着我有了别的捕快？”
陆羡之：“那是借的。你看我像是出的了钱来养除了你之外别的捕快的人吗？”
李苗苗这才放过他。
“我也去找人。”
陆羡之连忙喊住她。
“你走什么走？我就你一个捕快，万一要抓人，你不在我身边，我喊谁去？”
李苗苗悻悻回头，十分渴望的一步三回头。
陆羡之全当没看到，问刚才那位懂行的老手说：“要拆成这幅样子，需要多久？”
老手上来翻了下木条，说：“接口这边都是用力掰断的，对方如果是会武的高手，一招的功夫就能做到。”
陆羡之扭头问李苗苗。
“你呢？”
“我不行，我师父说姑娘家家怎么能说拆东西就拆东西？小时候我觉得自家木屋没有师叔家的好看，师父都不许我拆。”
“没关系，我允许你拆。”
“就这种薄片子，不耐拆。我大概三招就能拆成这样。”
陆羡之琢磨了一会，说：“一刻钟，不能再多了。”
李苗苗：“不用不用，我的话，顶多半刻，还得包括收拾的时间，一般我都不来动手的。”
陆羡之：“没问你。冯五都打不过的人，我给他一刻钟已经很给面子了。”
李苗苗：“陆大人说的太对了。”
冯五完全没有感觉到陆羡之是在夸他，在李苗苗搭话之后，更加觉得自己被人当垫子垫了。
陆羡之仔细算了算。
一刻钟的时间，算到他带人到场搜山，大概两个半时辰的，也就是说他有两个时辰从山里徒步回城。
这人武功没有李苗苗好，搬尸体都没有察觉冯五。见到冯五就跑也不合常理，证明他根本不知道冯五盯上孙卓的事。
这个人留下的脚印很深，说明他轻功也不会太好，满地东西，干活也糙，在这种有人经过的地方处理车，经验不足，说不定还是个生手。两个时辰从这里回渡安……
不，也许不会回去。这种节骨眼上回去反而惹眼。
李苗苗凑上来问：“想到什么了吗？”
陆羡之摇摇头，朝渡安的方向看过去。
“但愿太叔兄那边能顺利一些。”
太叔泽和陆羡之他们分开之后，策马狂奔，赶在城门侧门关门之前回了县衙。
十三娘见了他，赶紧很有眼力界地端了吃食上来，立在一边，问：“公子，十五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太叔泽大半天没吃东西，这会没了形象，一顿使劲造，半晌才缓过劲来，说“十五应该没问题，要是出事，一定会留讯号。”
十三娘这才稍稍放了心。
“对了，十四下午捎来消息，说那边给回应了，问您要怎么办。”
十四就是此刻还在假扮王山的那一位。
太叔泽放下碗筷，沉吟片刻，说：“十五不在有点麻烦，你让他跟对面周旋，一定要见着对面的人。”
十三娘应了下。
太叔原则起身，说：“赵勇那边盯得怎么样？”
十三娘回说：“没什么特别的，最近县里不是正在安排下种子耕种吗？这位蝙蝠帮的赵哥一天都在各个村转悠，看田看水，带了不少人，帮忙疏通水道。”
太叔泽哼笑，说：“看着挺人模狗样的啊。”
十三娘看他站起来，又要往外走，急忙追上去，说：“对了，宋师爷晚上回来了，说是要找你，听说你不在，就留了封信。”
太叔泽顿了下脚步，回头从十三娘手里取走了信，想了想，说：“十四那边就交给你，小心些，别让人发现。十五那边有陆羡之盯着，你不用担心，除了十四的事之外，不要离开衙门。这里不太平，平时不要离开衙门。”
十三娘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公子放心。这衙门穷得连乞丐都不想路过，没人会来抢我们的。”
太叔泽一时竟然无法反驳，最后只点了头，匆匆走了。 堂下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