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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孟箜铭立在原地,声音如碎雨,冷冷清清:“不知惊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话虽如此,他的面上却并无半点惊慌,也没有半点愧疚,尾鸢听得眉头直皱,想要开口说什么,但瞄了瞄纪明疏,终究住了口。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宫里?”纪明疏随意望了望四处,移步踏上台阶。
孟箜铭转身将那把琴放在石桌上,道:“习琴太晚,刚巧路过此处。见景色正宜,就弹奏了一曲。”
虽然夜色偏暗,但宫灯亮度不减,纪明疏的目光转而落在了那把幽绿的玉琴上,看光淌成潭影。
尾鸢在一旁打量孟箜铭许久,自然也辨认出这是弈会上最终的优胜者,虽说是李伯骞的义子,但他胆子也忒大了些。
别人也就罢了,她可是十分了解纪明疏!她的陛下对音律从不感兴趣,除了国师姜竞淅弹奏的之外一概瞧不上眼,如今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宫中堂而皇之地用琴音吸引纪明疏的注意力,不仅白费力气,更是一种找死行为!
尾鸢挺了挺胸膛,目光满是不屑,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等着吧,她的陛下一定勃然大怒,把这人赶出……
“弹得不错。”纪明疏道。
尾鸢错愕地张了张口,难以置信:这、这还是她自认了解的那个陛下吗?!
不待她想个明白,纪明疏已经低下了头,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听它发出悦耳一声,漫不经心:“你的琴明明能与大司乐并肩,为何还要向她学习?”
尾鸢恍然惊醒,立即转头看向他。
“陛下谬赞了。”孟箜铭纹丝不动,慢慢道:“草民与大司乐相差甚远,又怎敢与她相提并论。”
纪明疏轻轻笑了笑,意味不明。
她望了望天边夜色,道:“时辰不早了,再晚回去,李伯骞怕是要担心你了。”
孟箜铭并没有接话,而是弯腰重新将琴抱在了怀里。
而后,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玄色衣摆因风而动,瞧着很是飒然。
“其实草民不过是想试试而已。”他垂眼凝望她,眸子漆黑如墨,不知与夜比起,哪个更为深邃。
“试……什么?”纪明疏不解。
“古往今来,有人以花香招蝶,有人以笛声唤鹤。”孟箜铭唇色滟滟,红若涂脂。他挑起一抹笑意,美得摄人心魄:“刚刚草民在想,若以琴音,不知……会引谁而来?”
“……”
空气凝滞,当事人两两相望,气氛那叫一个微妙。
尾鸢倒抽了一口凉气,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袖。
这人什么意思?!居然当着她的面暗戳戳地对纪明疏示好?!啊啊啊简直不能忍!
尾鸢眼睛一转,以袖遮面,发出一连串的咳嗽,企图打破空气中骤然腾升的旖旎:“咳咳咳……”
只是几声,她就识趣地停住,毕竟多了会显得刻意。
见纪明疏望来,尾鸢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假装自己是被这沁冷的风给呛着了喉咙。
孟箜铭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道:“夜里凉,陛下还是早些歇息。”
他说着,与纪明疏擦肩而过。
行动间,一枚润泽的白玉自他腰间露出,闪着剔透晶莹的光,格外惹眼。
纪明疏默然了片刻,道:“慢着。”
孟箜铭顿了顿,回过头。
纪明疏侧身,径直从尾鸢手里拿走了纸伞。
“陛下……”尾鸢极其小声地嘟囔,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纪明疏充耳不闻,她走到孟箜铭的面前,将其递在他的手中,淡淡道:“伞也不带,是打算淋着回去?”
灯里,烛光无风自动,久久不静。
他黑漆漆的眼眸微转,垂落柔软如蒲草的睫毛,声音也忽然低了些许。
“是因为,之前有陛下借扇,所以投桃报李吗?”
“不是。”纪明疏奇怪道:“你也不像他们所说,惜字如金嘛。”
孟箜铭若有所思,纪明疏已经扭头打量了亭台一眼,道:“明日学完琴后来这里一趟吧,朕有些事要问一问你。”
“遵旨。”他垂头,似恭似敬。
“阿鸢,回宫。”
纪明疏要离开,尾鸢急忙跟在其身后,临走前,她狠狠瞪了孟箜铭一眼,目光中含着三分轻蔑。
狐狸精!
尾鸢冲他比划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口型,忿忿地追着纪明疏而去。
不过一小会儿,这里又只剩了他一个人,就像开始那样。
亭外中雨,一片茫茫。落珠敲在亭台檐间,忐忐忑忑,此起彼伏。
孟箜铭立在原地,手中的纸伞越捏越紧,几乎要将它折碎。
过了许久,他才渐渐松开,将纸伞放在琴上,只身踏入雨中。
而一声极微的嗤笑也被雨声淹没,了无踪迹。
大抵……是错觉。 朕与国师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