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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虞祁大婚。
大婚前几天,承炀帝突发恶疾,卧病在床,朝堂事务都是慧王和启王一起携手班的,承炀帝没有专门指定谁太子监事,朝堂上虽然众说纷坛,倒是也没个准话。
因为承炀帝恶疾复发,虞祁的婚事一切从简。他是亲王,只需要待在王府里,等着新娘子上门。严雪瑾是很温柔的姑娘,她让喜娘牵着手走到了虞祁身旁,在喜庆的乐声中,四拜天地,礼成。
虞祁的婚礼人不多,承炀帝也下了圣旨,派人送了不少好东西来,算是全了他作为父皇的心。
启王妃送回了洞房之中,虞祁独自一人在外面接待宾客。来往的宾客除了和虞祁关系好一点的大臣们,就只剩下赵家和严家的人了。
虞雅没来,赵程给的借口是,虞雅身体不适,不适合在嘈杂的环境中走来走去,所以没让她来,但是虞祁知道,虞雅是不愿意来。
新郎脸上并没有成亲的喜悦,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不管是敬酒还是来劝酒的,虞祁来者不拒,给足了宾客的面子,也给足了严家的面子。
宾客散尽,虞祁还没放下手上的酒壶,赵将军拍了拍赵程的肩膀,让他留下来陪虞祁说说话再回去,赵程点点头应下了。
赵程走到虞祁身边,虞祁看着酒壶在发呆,他叹了口气,说:“既然大局已定,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往后要对严姑娘好一点,否则你将会对不起两个好姑娘。”
“赵程、如果我不是王爷,不是皇室之子的话,是不是就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也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的。权势和感情,若非不是圣人,如何能够两全?”
虞祁轻笑了一生,说:“你说的对,你回去吧,我再坐一会,虞雅肯定在家里发脾气,你好好去哄哄她。”
赵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好自为之。”
有些人,他们放弃了远大的前程只为了一个人,可有些人,不只是为了远大的前程,更是为了所有人放弃了一个人,无力感让虞祁觉得原来,心伤真的是世上最难熬的事情。
虞祁将酒壶放在桌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突然理解了贾佳仁嘴里的,喝不醉真的是世上最难受的事情。
婚房内,严雪瑾端庄的坐在床边,她在满心满眼的等着自己的夫君,为她缔造最美好的幸福人生。
虞祁走到严雪瑾面前,双手揭开了头盖,承炀帝对他还是不错的,不管如何,严雪瑾的容貌和修养完全配得上王妃。
严雪瑾紧张了老半天,最后也没等到虞祁的其他动作,她茫然的抬起头,虞祁坐在桌旁,看着桌上的交杯酒发呆。
“王爷…”
虞祁抬起头笑了笑,说:“嗯,喝交杯酒吧?”
严雪瑾头一低,脸上两坨红色浮上双颊,微微点点头,两人,各一杯交杯酒,一饮而尽。
礼正式成。
“…严姑娘,往后就辛苦你操持启王府的事情了,本王在此先谢过。”
严雪瑾一愣,面色瞬间苍白,她看了眼虞祁,对方的眼里冷淡又沉默,对待她好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而已,其实他们确实是陌生人。
“妾身不懂王爷的意思…”
“后院哪里都能去,唯独北厢房不能去,那边有本王很重要的东西。”虞祁置若罔闻,他这辈子就是要对不起人的,无论是远在盛州的贾佳仁,还是近在眼前的严雪瑾。
严雪瑾站了起来,颤巍巍的说:“王爷,难道就如外面所言那样,心里一直有一位姑娘吗?”
虞祁咽了咽口水,说:“是。本王没能力,没能把她娶回家,更是让严姑娘一颗芳心许错了人,本王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严姑娘那么好的姑娘,是本王辜负了姑娘。”
“王爷…”
“本王知道姑娘也有姑娘的委屈和自尊。在外,本王一定给足姑娘的底气,一定善待姑娘,绝对不会让姑娘觉得为难。本王不是天之骄子,更不是人中龙凤,本王只是个普通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所以姑娘…”
严雪瑾在大婚之日,满脸泪水,她不是不知道虞祁这番话中强烈又坚定的语气,她知道自己的梦终究是破了。
“小贾大人,真的是幸福,有王爷的护佑。”
听到贾佳仁的名字,虞祁本来镇定自若的声音陡然波动了起来,不过片刻,虞祁才稳定心神,对严雪瑾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严雪瑾想象过婚后相敬如宾的样子,但是新婚第一日就破了梦,她并不是多么偏执的人,既然得不到,那就放手,至少虞祁也没有虚与委蛇的欺骗她的感情。
“王爷言重了。”严雪瑾抹了把眼泪,说:“王爷是天下的王爷,妾身自然会成全王爷的一切。但是,若是有一天,妾身也有了想要追寻一辈子的人,王爷能放妾身一条路吗?”
虞祁诧异了下,随后笑道:“自然,本王一定,十里红妆,送你再嫁。”
一王一妃,在成婚当日,约定了往后的彼此幸福。
同年七月,虞雅生子,但因为身体虚弱,小产,大出血。虞祝得知消息,不管他人阻挠,愣是从塔赤族赶去京城,贾佳仁也得到了消息,也驱马赶去了京城。
距离贾佳仁出京当地方官刚好七月有余,贾佳仁再一次回到京城,只是是偷偷摸摸回来的,也说不得光辉。
好在承炀帝这几天的恶疾越发严重,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的,根本没了判断的能力,朝堂上,也是慧王和启王各占一半,现在贾府还没真的站队,慧王也不会得罪了贾府,所以自然而然的管不了虞祝和贾佳仁的。
赵府众人看到这两个人都心生震惊,只觉得他们胆子大,可现如今也没人去操心他们两个会不会被罚,只求产房中的大小均安。
“我进去看看雅雅…”贾佳仁想着要冲进去,但是产婆将人拦在门口。
“大人,您身上寒气重,还是不要进去了,否则伤及了郡主和孩子…”
贾佳仁说:“那就给个火盆,我烤一会去去身上的寒气,雅雅肯定想见我的,我要去见她!”
赵府碍不过贾佳仁的恳求,给她拿来火盆,烤了一盏茶的功夫,贾佳仁都觉得自己要烤熟了,才进了产房。
“雅雅,雅雅你坚持住,雅雅,我是佳宝,我来看你了,你坚持住,雅雅!”贾佳仁跪在虞雅身边,虞雅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佳宝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确实是贾佳仁的时候,她才露出了一个惨痛的笑容。
“…佳宝。”小声的呼喊着,虞雅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力气。
“雅雅,你使点劲,我在旁边等着你,你哥哥也回来了,赵家人都等在门口,他们都等着你,你也想见到孩子对不对?那是你身上的肉,雅雅,你要使劲,雅雅,使劲…”
贾佳仁握着虞雅的手,靠着贾佳仁的力气,她大喊一声,产婆惊喜道:“快出来了,郡主,再使劲,再使劲一点…”
贾佳仁赶紧多说几句雅雅爱听的:“等你生了孩子,等他们大了,你带着来盛州,盛州可好了,让孩子见见盛州,见见他们干娘在外给他们准备的礼物…”
“使劲啊!”
“啊!”
“哇…”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彻了整个产房,第一个出来之后,第二个就简单多了,看着痛的昏过去的虞雅,贾佳仁掉下了泪,哭出了声。
虞雅平安诞下一对龙凤胎,贾佳仁是最大的功臣。贾佳仁在一旁守着产婆们处理后面的事情,她是除了产婆之外第一个看到孩子的人,只是这孩子好像和赵程很像,贼丑。
“现在能抱出去给他们看看吗?”
“只能抱出去一会,初生儿身体虚弱,不能在外面长待。”
贾佳仁点点头,说:“你们抱着孩子出门,让他们看看放下心来,我在里面再陪陪虞雅,去准备点温水,虞雅到时候醒来要喝水。”
产婆们诶了声,便出门了。
门外听到母子平安的时候才算是放下心来,赵程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一点都不像是男子汉。等见了孩子,他才问:“雅雅怎么样了?她没事了,是不是?”
“是,郡主现在很好,小贾大人也在一边等着,没事。”
赵夫人双手合十感谢菩萨佛祖保佑,随后让人去准备金银打赏,孩子又被产婆抱了进门。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福王爷也是汗流浃背,知道虞雅平安之后,安心下来,这才有时间说虞祝:“你真是不要命了,你回来做什么!”
虞祝说:“雅雅大出血,我能不回来吗?”
“我怎么感觉你很早准备好了,居然那么早就到了!”
“这几天我总是睡不安稳,算了下时间想着应该是雅雅的事情,我就想这几天过来一下,没想到路途中听到了,加快了速度而已。”
“那佳宝是怎么回事?”
“路过盛州的时候有人和她说我回了京城,她那个脑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到了没一会,她也来了。”
赵家把消息放了出去,没过一会,各个大臣的贺礼还有各位与赵夫人关系好的夫人都来贺喜了,赵家一下子闹腾了起来。
虞雅醒来过一次,贾佳仁小心翼翼的给她喂了点水,虞雅精神不济,想说话但是睡了过去。
贾佳仁瞧外面热闹的很,好像还听到了自己娘的声音,贾佳仁惊喜的走了出去,确实看到了娘亲和赵夫人相谈甚欢。
“娘!”
那兰卓伊觉得自己幻听了,她转过身恰好看到了在产房门口的贾佳仁,双眼立刻朦胧了起来,贾佳仁笑着跑到她身边抱住了娘亲,眼泪蓬勃而出。
“娘!”
“佳宝,我的佳宝,娘的佳宝,佳宝!”贾佳仁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镇国公和贾明清也不顾是不是合适全部往赵府赶,在见了爹娘哥哥之后,贾佳仁才觉得自己这番回来没有白来。
“瘦了,黑了,但是看上去精神多了,好,好孩子!”
贾佳仁这两个月的捷报连连,盛州有什么好的举措,里江今年第一次没有泛滥洪水,一道道折子写上来,承炀帝偶尔清醒时看到了,口头嘉勉了贾佳仁好几句,想着不够慎重,还赏了镇国公府好多东西。
镇国公算是因为贾佳仁长了好多脸。
“我没事,挺好的,盛州现在越来越好了,我就更好了,你们都别担心我。”
贾佳仁懂事了,贾府的人肯定是最欣慰的,镇国公笑着说:“在家里住上两天再回去吧,这好不容易来一次,那么早走了太累了。等郡主孩子的洗三仪式过了再走,我给圣人上折子,好不好?”
“我还以为您会骂我。”
“就这么一会,我骂你做什么,我心疼你还来不及。”镇国公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了,在外面一直过的是什么日子没人知道也没人体恤,甚至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没人能够宽慰。
贾佳仁笑着点点头:“那行,我陪您二老多住两天,只是现在里江那边正忙,洗三结束我就要走了,那边缺了谁都行,缺了我可不行。”
“好。”
这是严雪瑾第一次见到贾佳仁。严雪瑾在王府得了消息,她连忙让人准备了东西去赵府恭贺,想到赵府和启王府之间的关系,她决定亲自走一趟,结果到了门口,才知道,让启王殿下惦记在心的人,正在赵府中。
“去,请启王殿下来,说是我给他准备了个惊喜。”
下人连忙点头离去找人了。
严雪瑾是京城新贵,她漂亮知性由有气质,远比慧王妃要更加深受夫人们的喜爱。
她一来,几声欢迎声后,几位夫人立马意识到贾佳仁今日也在,连忙禁声,不知道这局面是留下来看戏还是立刻离开比较好。
那兰卓伊几乎是听到的瞬间就将贾佳仁抱在怀里,小声的说:“娘带你回家吧,在这里闹哄哄的,郡主和孩子也没事情,娘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说。”
事出有因必有怪,贾佳仁挣扎的站起身来,刚好和身后笑颜盈盈的严雪瑾撞了个照面。
“小贾大人,别来无恙。”
“你是?”
“严雪瑾,启王妃。” 佳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