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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怀和虞祁二人同坐一辆马车，相顾无言。
虞祁不知道我什么自己就被忽悠上了马车，贾怀也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收场，这是一件严峻的事情，就这样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贾怀先小心的倒了杯茶放在虞祁面前，说：“启王殿下先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到时候还得叨扰殿下为微臣的家事分担。”
“国公爷客气了，能帮上国公爷的忙，是本王的福气。”虞祁拿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喝了口，笑道：“但是让本王去劝解小贾大人，国公爷是不是该把事情原委和本王说说？否则本王倒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小贾大人，到时候不要火上浇油就好。”
“启王殿下多心了，就佳宝那个脾气，殿下在她面前说我两句好的，佳宝就能气消。”
“国公爷是看来不想和本王说实话？”
“殿下息怒，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贾怀解释道：“佳宝是和她母亲吵架了。在微臣家中，佳宝一直是个顽皮的孩子，她每一次惹祸不是妹妹在背后帮她兜着就是兄长在前面帮她挡着，微臣虽然位极人臣看上去风光的很，但是在家中也就是个小家长。佳宝惹事微臣首当其冲是要收拾她的，她娘亲则是慈母，总是会护着她，不怕殿下笑话，就佳宝这个惹祸精，从小到大她娘就没说过她一句重话，导致这一次她娘说了句不爱听的就吵了起来，微臣身为人夫人父两边不是人，这不是前几天说了两句重话，佳宝气性上来了就和我吵了起来，现在倒好，早出晚归，俨然是比微臣还要忙碌。夫人虽然不说但是微臣也看得出来，到底是拉不下面子来，但是佳宝那个倔脾气也不肯和她娘认错，殿下能帮忙微臣是不甚感激，但是这种事情说出去微臣也不好意思，希望殿下见谅。”
这一点虞祁深有体会，贾佳仁说喜欢虞祁想嫁给虞祁的事情那是闹得满城风雨，若是一般的府邸定是要好好教训一番姑娘的，但是到了贾府，不仅不教训还放任她，乃至后来事情越演越烈，倒是叫虞祁好一顿麻烦。
贾府的宠溺虞祁看在眼里，说不上羡慕，但是他想，若是以后自己也有了一个姑娘，也定要教她如此，敢爱敢恨，做一个自在的人。
“那小贾大人是为何事与夫人争吵？”
“家长里短呗！”贾怀歉意的笑笑：“您也知道，佳宝爱慕殿下的事情人尽皆知，单丝哪个娘亲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嫁一个心爱的人，嫁一个疼她的人。在夫人眼里，殿下确实是良配，是佳宝配不上殿下，甚至让殿下骑虎难下，夫人肯定是说了两句不好听的，想让佳宝放弃，毕竟佳宝的年纪也摆在那边了，若是真的一直如此下去，别说京城了，整个大黎上下都该知道她做的荒唐事，佳宝是定然不依的，一句两句之后，佳宝和夫人就吵了起来，听说还砸了好几个水缸，微臣那日正巧在陪同七皇子没在府中，也是回去之后才知道的。”
“那国公爷想让本王和令千金说什么呢？”
“当然是殿下的心里话。”贾怀藏着私心，与其一直拖着不如快刀斩乱麻，否则不至于以后会难过。
虞祁点点头，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镇国公的言外之意。
那兰括与那二人一别，第一时间赶回了福王府。
现在福王府真像是要办喜事一样，到处张灯结彩的，窗户上门上都开始贴喜字，下人们喜气洋洋的，好像把自己家世子嫁出去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当然，下人敢那么做，当然是有授意。
福王爷前段时间刚经历了一段嫁女儿的心酸难受，这下又要经历嫁儿子的复杂情感，一时间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想到虞祝菜色的脸，福王爷觉得是高兴比较多。
“七皇子，今日不是和启王还有国公爷出去走流程了吗？怎么那么快回来了？”福王爷正在院子里摇着摇椅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办事，心情相当愉悦。
“国公爷和启王有事情，让我先回来了。”那兰括并不喜欢红色因为那是血的颜色，但是现下整个福王府都是红色他却没有一点反感，反倒是带着期待。
福王爷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不妨坐下来和我说说话？本来虞祝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和我下盘棋的，现在可能没这个时间，你代劳？”
那兰括很明白福王爷在虞祝心里的地位，对于需要讨好需要好好对待的人，那兰括从来不会怠慢：“我也懂一点点棋，福王爷若是不嫌弃，可与我玩上两盘？”
“那是好事！”福王爷兴致起来了，连忙喊人端上棋盘来，像是要和那兰括来个争锋对决。
但是那兰括的棋艺还是虞祝教的，他没什么定性，每一次和虞祝下棋，棋没走两步，这个双腿就不受控制的想要逃，不是屁股坐着难受就是脚麻了，最后一个月的棋局走下来，那兰括只学会了皮毛中的皮毛，和技艺高超的福王爷相比就只剩下被宰杀的地步了。
那兰括拿着黑棋，感觉已经无路可走了，他执棋不知道落于何处，想着是不是该投降为上。
“这里！”虞祝从那兰括身后冒出来，拿了那兰括手上的黑棋下了个位置，本来胜券在握的福王爷见棋盘变动甚大，表情变得狰狞。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学了那么多年的棋，倒是把规矩忘的干干净净！”
虞祝冷笑两声，推了把那兰括把人从位置上赶下去，自己坐在了福王爷面前，态度傲慢道：“是吗？那有些人仗着对方并不懂下棋就张牙舞爪的要和对方下棋来个对决，这摆明了就是欺负新人的做法也是您的规矩？”
“是他要和我下的，又不是我强迫的他！”
“您少说两句，他会顺着您的话说下去吗？”虞祝挑挑眉，示意福王爷继续下棋。
福王爷自虞祝懂事之后就很难回得了他的话了，每一次都是被他狠狠的堵在嗓子眼了，他化悲愤为力量，专注棋局，但是技艺到底不如人，一副臭棋倒是被虞祝赢了个满堂彩。
虞祝轻轻一笑：“您还来吗？”
福王爷一推棋盘，意思相当明确。
虞祝微笑着站起来，一转头就看到那兰括全程都在注视着自己，虞祝向来自诩自己没脸没皮，但是这样的目光让他久违的羞恼涌上了脸，在棋局上输了一程的福王爷看到此番景象，觉得可以从另一方面找回场子。
“既然你们两个都在，有件事情还要你们斟酌一下。”
“什么事？”虞祝转头看向福王爷，从他脸上虞祝看出了四个字，不怀好意。
下人拿着两套喜服出现的时候，虞祝第一时间想转身就走，在路过那兰括的时候被他拉住了。
“你干什么！”
“看看。”那兰括对这种事情格外上心，他特意让人送到自己和虞祝面前，两个大大的喜字让那兰括少见的笑了笑。
福王爷笑着说：“对呀，虞祝，这可是你得穿着去塔赤族的喜服，你想想看啊，一路上你得穿着这个横跨整个中原才能到达塔赤族，可得多看看，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说，怎么改，爹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帮你把喜服做到你最喜欢的为止！”
虞祝咬牙切齿，表情看上去要杀人了，福王爷可不怕他，脸上的笑容简直抑制不住。
反倒是那兰括似乎陷入了思考，福王爷好奇的问：“怎么？七皇子不喜欢这个花色？提出来没关系，福王府的能工巧匠不少，定会改到你们喜欢为止。”
“要好长时间，我快马加鞭也花了半个月才到，如果慢慢走起码也要一个半月，能不能多做两套，路上换？”
福王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一旁走过路过的下人均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的笑声传出来让这位已经黑着脸的“新娘子”心情更差。
虞祝把那兰括带回了院子，一到院子，虞祝一点都没客气，将自己学的武艺全部用在了那兰括身上。本来那兰括还简单的招架了几下，但是没多久那兰括就发现虞祝是用了杀心，遂认真起来，好好的和他过了十招。
当然是虞祝惨败。
虞祝躺在自家的院子地上，虽然虞祝练武但是那兰括还是担心他身子不行，蹲在他身边说：“起来去洗个澡，床上休息。”
“不要，你给我走开，不然我总是忍不住想打你。”
“为什么？”
“打你还需要问为什么？”虞祝的气消了大半，现在躺着是因为耗费了大量的力气，确实累到起不来了。
那兰括贴心的问：“是不是累了起不来？要不要我抱你去休息？”
虞祝白了他一眼，眼神都是你敢做试试看。
“我真的很喜欢。”那兰括突然开口道：“我不喜欢红色因为像血，我杀了很多人，手上沾满了血，第一次杀人还很小，我都不知道几岁，那天晚上我都没睡觉，我怕，我怕那个人梦里来找我，一个晚上没闭上眼睛。但第二天父王还让我杀人，我不肯，他说我懦弱，说要让我杀到什么都不怕的地步。一连七八个晚上我都没睡觉，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我才睡的，梦里我也在杀人，我害怕我不想杀人，但是我不得不杀人。”
自从认识那兰括之后，虞祝几乎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那么多的话，别人说他是疯子的时候虞祝是不相信的，没有一个疯子眼里是那么透亮那么清澈的，他不是疯子，他只是被迫当一个疯子罢了。
“我娘在我面前死了，她得了很重的病就那么死了。临死前，娘和我说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像个人一样的活下去。父王说如果我不去杀人那么那些人就会来杀我，到时候我死了就没办法活下去了，只有杀了别人别人才不会来杀我。我努力的让自己变强，我不怕血了，也不怕杀人，整个塔赤族没有比我更厉害的勇士，我以为大家都会觉得我很厉害，但是我才知道，因为杀了太多的人，他们都觉得我嗜血，我杀人如麻，我是个疯子。”
“我不是，我从来没有滥杀无辜。”那兰括好像在为他以前做的所有事情解释，他说：“他们很坏，那些人是我的兄弟派来杀我的，他们说只有杀了我整个塔赤族才会变得安宁，但是他们在互相杀害，他们为了那个位置在互相杀害，没有我，塔赤族也会在白骨累累的路上变得残暴，我不是始作俑者，我更不是疯子，我只杀罪大恶极的人，我只杀那些要杀了我的人。”
蹲在虞祝面前的人好像不是以前那个高大的那兰括，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还不懂得怎么去获得爱却被告知去取人性命。
他不想的，他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他是培养出来的疯子，也是培养出来的杀人工具。
虞祝鬼使神差的摸上了那兰括眼角的一块伤疤，那应该是刀疤，不知道被伤到的时候是几岁，更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但是应该是疼的吧，无论如何受了伤应该是疼的吧。
那兰括覆盖上了虞祝的手，说：“和你遇见真的很开心。你不一样，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的我不是疯子而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会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也会和一般人一样去玩去闹，他身上没有背着那么多的血债更没有那么多的担子，他是个普通人，是个需要朋友的人。”
虞祝没说话，那兰括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他还想说好多好多自己的故事，他想告诉虞祝自己的一切，就像是分享自己的当初，即使不堪回首，即使痛不欲生。
“在刚刚，我觉得我喜欢上了红色，如果你穿了那个衣服一定会很好看。”
那兰括的手是温热的，很粗糙应该是常年拿着刀剑的缘故，还有很多茧子，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与虞祝的手完全是不一样的，他的手滑溜溜的，就像是精致无暇的玉石，丝毫都没有瑕疵，完美光洁。
在意识到那兰括说了刚刚之后，虞祝突然把手收了回去：“你刚刚是在和我爹一起取笑我吧？”
“没有，我真的很高兴。”那兰括想拉虞祝的手，但是虞祝把双手都背到身后不让那兰括有机会可以动手动脚。
“你高兴什么？高兴我丢脸一个男人千辛万苦的嫁到塔赤族去，还是高兴我穿着新娘服横跨整个大黎？”
“高兴以后能和你在一起。”那兰括说着最动听的情话却浑然不知：“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虞祝和我成亲了，我要让大黎让塔赤族让世上所有人知道，穿着最好看最鲜艳的喜服的人是要和我成亲的人。我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虞祝会成为我的阙氏，会陪伴我一辈子，直到我们葬在墓里也要在一起。”
虞祝愤然起身，对他这种不知羞耻的对话嗤之以鼻，他甩手进了屋里，那兰括想跟上去但是被阻止了，房门重重关上，那兰括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但是想想还是不去让他生气，自己再去挑几个喜服的款式，到时候好路上换着穿。
虞祝背身在房门后，心跳有些加剧。
未来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但是和谁走好像确定了吧。
嗯，应该确定了。 佳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