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付款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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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付款之痛
杰夫结婚了,抱歉了朋友们,而且恰巧,对于我们如何看待自己的财务状况,他的蜜月经历能够起到很好的教育作用。下面是有关他的爱情和财务的浪漫故事。
安妮和我发现了一个地方,我们对此觊觎已久——安提瓜加勒比海岛上的一处度假胜地。我们从朋友那里得知了这个神奇的地方,听起来,这是一个用来庆祝婚礼、放松自己的绝佳选择。那些照片看上去都很美,而且,在被婚礼筹备这件大事的各项细节淹没之余,我们知道,躺在一个平静而醉人的海滩上这种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没法招架。
我们决定提前支付一个囊括了所有服务费用的套餐。为此,我们还争论了一番:全包会比单点、现场付款更贵,但我们到时候可能吃喝无度。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节食好几个月,只是为了能在婚礼上看起来状态更好一点儿。最后,我们还是选择了这个方案。它很吸引人,部分原因是它实行起来很简单。只要我们预定并支付,就可以从看似无尽的待办事项中划去一条。谁能想到策划一场婚礼会这么艰难?我还以为,只是租租晚礼服,拆拆礼物这样的事。并非如此。订花、座位表,这些事情你都得一一安排,当然,还有写婚礼誓词。总之,这是项艰苦的工作。
在我们看来,婚礼策划应该是在第一次约会时就必须要进行的活动:如果一对情侣通过了这项考验,他们就可以去看电影了。否则,就不用去了。我们敢说,如果将着手策划婚礼视作标准求婚过程中的一个项目,那么世界上会少很多不合适的夫妇。婚姻可没那么容易!
注意:我们的所有想法并不都是好的。
但不管怎样,我们的婚礼还是很成功的。我们感受到很多爱意,看到很多笑容,还有一个本&杰瑞的冰激凌结婚蛋糕,对此我强烈推荐。
几天后,我们坐喷气式飞机去了安提瓜,在沉睡了十几个小时后,我们开始真正进入度假模式。没错,我们吃到撑,喝到爆,尽情放肆。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比如,享受美食;比如,豪饮酒水。丰盛的早餐,血腥玛丽,海鲜午餐,椰子鸡尾酒,小睡,某种朗姆酒饮料,晚餐,美酒。还有,甜点。我们有很多甜点。我是说,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把吃不完的甜点盘子撤走。我们能做什么?在家的时候,我们不会如此放纵,但你知道,我们坚信,在通关的时候,所有增加的卡路里都不会被放行。
我们也参与了一些运动——游泳、网球、帆船和潜水,甚至,我们还去了几趟短途旅行,虽然我们中途就放弃了(至于这究竟是因为我们对安提瓜的历史没那么感兴趣,还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朗姆酒,就全凭你们自行猜想了)。虽然觉得自己有点放任过度,但同时,我们又坚信应该善待自己。唯一让我们感到内疚的,是偶尔剩下半瓶红酒放着没喝的时候。这并不是说我们只喝了半瓶酒,其实,这半瓶酒往往是那个晚上我们喝的第二瓶或者第三瓶了。
事实证明,这趟提前支付、包含一切服务费用的假期,让我们意想不到的快乐之一,就是它在所有地方,给所有的东西都贴上了价格标签,食物、饮料和沙滩上的毛巾,无一例外,沙滩躺椅上也是,甚至在乘船出行和去岛上观光的时候也是如此。起初,我们觉得这样很俗气,但是后来,我们开始乐在其中,就好像所有的价格标签都是在提醒我们,现在享受的这些食物和乐趣统统免费,这让我们觉得自己省下了一大笔钱。
这是对现实生活的逃避。我们逃离婚礼策划、逃离婚礼、逃离婚姻家庭。我们长胖了,也晒黑了,我们喝得醉醺醺的。
接着,在假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开始下雨了,阴雨连绵不断,下了整整三天。
一般来说,这是没办法的事。你想躺在沙滩上度你的蜜月,是吧?不过,有时候,生活给你柠檬,你就得接受,然后拿它去做柠檬朗姆酒。
于是,我们去了度假区的酒吧。我们尝遍了那里的每种饮料。有些很合口味,很喜欢;有些没喝完。这种快乐让我们同其他正在蜜月中、来酒吧“避难”的夫妇成了朋友。他们和善友好,其中有些至今还跟我们保持着联系,有时我们会去拜访他们,虽然时间的流逝和当时的朗姆酒让我们对那段阴雨时光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
有一对来自伦敦的夫妇,让我们称他们为史密斯夫妇,刚来度假就赶上了连续下雨的日子。他们婉拒了加入“尝试每种饮料”的挑战。相反,只要是他们自己点的调酒,都会喝得一滴都不剩,哪怕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享受(诊断:朗姆酒不够)。
雨天结束后,我们有时候会在沙滩上或者餐厅里碰见史密斯夫妇——仅限晚餐时间段。他们经常不吃早饭,然后吃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他们喝得也不多,尽管他们讲了很多愉快的英伦酒吧之夜的玩笑。他们在沙滩上的时候几乎不喝酒,只有吃晚餐的时候,才会喝上几杯葡萄酒。而且,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很多口角。我们并不喜欢评判别人——虽然我们的确这么做了。后来才知道,他们选择的是单点方案,所以对于要不要在某件事情上花钱,会有不同的意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可以理解的:不管是酒水费,还是活动费,都不便宜,而争论要做什么,在什么方面花钱,让他们的新婚生活多了一些火药味。
我们和史密斯夫妇在同一天退房。当我们乘坐机场班车时,看到他们正在和度假区的工作人员核对一份19页的账单。作为我们共度时光的谢幕,那可真是悲伤的一天,特别是他们因为错过了班车,差点儿没赶上航班。
不过,说不定错过航班还更幸运点儿。毕竟,这是被困在安提瓜!我们被命运之神困在了迈阿密。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城镇,但在短暂而意外的停留期间,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去的地方。我们在转机的时候,先是碰上了设备故障,然后因为热带风暴的临近,我们又在当地滞留了好几天。航空公司提出,出钱让我们去住旅馆,我们欣然接受了。当然,我们也可以自己再贴点儿钱换到一家更好的旅馆,但我们都觉得,没必要额外再多付200美元。结果,我们下榻的旅馆既昏暗又肮脏,地理位置也不怎么样,但我们想,不如就试着接受这种小小的惊喜好了。我们俩都没来过迈阿密,所以为什么不试着在这儿待36小时呢?
我们立刻上床去睡觉,没有派对,到了早上,还得跟一群人挤到当地一家很受欢迎的餐馆一起吃早餐,两个人分享一个大大的煎蛋卷。毕竟,我还不太饿,吃不完自己的那份,花了15美元,却只咬了这么几口,感觉很浪费。之后很惬意。我们去了沙滩,但没有租船,也没有划水,没有借阳伞。我们就那么坐着,放松自己,怡然自得。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能看到巨大的风暴。午餐又是两个人分着吃的,然后,我们计划着之后的晚餐,并决定去看演出。
我们去了一家很棒的餐厅,那里能看到还没受到风暴波及的绝佳海景。我们吃了不少面包,跳过了开胃菜和沙拉,每人点了份主菜。没有喝红酒。虽然每人喝了几杯鸡尾酒,但没吃甜点。之前摄入的糖分已经够用一辈子了。(事实证明,额外的卡路里不会被海关放行的幻想是错的,这真让人悲伤。)吃完后,我觉得还是有点儿饿,但我认为看演出的时候可能会吃到零食。
结果,我们根本没看成演出。有支当地的卡利普索乐队在某个新开的时尚俱乐部演出,但是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只剩下35美元的票了。对于一个闻所未闻的乐队来说,这样的价格有点贵,所以我们散步回了旅馆。接着,开始下起雨来。雨很大,是典型的热带风暴大雨。我们跑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然后蹦上了床。我们翻出几本书,读到困意袭来。就这样,我们度过了美好而简单的一天。
当我们终于回去的时候,我们发现讨厌的长期停车场多收了一天的费用,于是我们又花了一些时间和对方争辩。我们到家已经很晚了,只能直接去睡觉,这样,第二天早上才能准时起床去上班。这是美好旅行的糟糕结尾。但,这不就是典型的人生故事吗?
在那个星期的晚些时候,有朋友想听我们讲述旅行中发生的一切,对此,我们乐意至极。于是,我们去了家不错的餐厅,一起吃了顿晚餐。与朋友相见是件开心的事,而且在听他们评论我们被晒得有多黑的时候(这是生活中简单的事),感觉还挺棒。然后,侍者给我们拿来了账单,尽管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指出,我们(也许是为了发泄)根本没喝朋友点的那些香槟或上好红酒。围绕着哪些东西该由谁付钱,我们与朋友之间出现了一些争论,结果,每个人都看了一遍账单,然后支付了自己的那部分。
我询问侍者,是否接受用贝壳和晒黑的皮肤付账。她没有笑。于是,我将自己的信用卡递给了她。
一个美好的外出之夜,一个并不美好的结局。但,这不也是典型的人生故事吗?
美满的结局
一段经历的结尾尤为重要。想象一下,宗教仪式结束时的祷告,饭后的甜点,或是夏令营尾声的告别之歌。在高潮时收尾很重要,因为之后,我们对这段经历的回顾、记忆以及对整段经历价值的评判,种种想法的产生与成形,都将立足于有一个怎样的收尾。
唐纳德·雷德梅尔、乔尔·卡茨以及丹尼尔·卡尼曼做过一项研究,关于结肠镜检查(可以说是终极的“最后的最后”)的收尾工作会让病人对整个过程的记忆产生怎样的影响。其中,部分病人采取了一贯以来的做法,按照传统流程结束检查,而另一部分病人延长了5分钟才收尾。增加的这部分时长虽然消耗了时间,但让病人的痛感有所缓解。于是,检查过程较长但是不怎么痛的那些病人,事后回想起整段经历,就会觉得结肠镜检查并不是多么让人不快的事,即便在整个过程中,他们都备受折磨,还比别人多经历了5分钟。
当然,度假跟结肠镜检查完全是两回事——但是,度假的结尾也很重要。我们往往会在低谷时草草结束假期,带着我们厌恶的事情一起:支付旅馆的账单,乘坐班车,去往机场,或是搭乘出租,拎着行李,将衣服送洗,设定闹钟,重回工作。这些收尾的活动,会影响我们对整个假期的看法,甚至会给假期蒙上一层消极的色彩。
如果能有一个比较快乐的结尾,那么我们对假期的记忆,即便是下了三天雨的假期,也会好很多。那么,如何才能做到快乐收尾呢?我们可以在开始处理那些令人不快的事务之前,就“假装”旅行已经结束了,比如,在结账的前一天晚上,庆祝一下这趟旅行的落幕。这样,我们在精神上就会把打包行李,去机场,以及这趟旅行的经历都放到“日常生活”这个盒子里,它们不再属于“假期的终结”这个盒子。然后我们将这趟旅行封印在一个盒子里,让它远离尘世的烦扰。
还有另一种可以延长旅行的办法。当我们回到家中,重新步入日常生活的正轨之后,我们可以再花些时间去讲述有关这趟旅行的记忆和经历,看看拍的照片,写点儿笔记,于是,在我们的脑海里,这趟旅程将一直光鲜如昨日。因此,花时间细细品味过去的假期,让那段经历融入我们的日常生活,也能带给我们一个较缓和的结尾。
最终,如果我们在假期结束的时候,回想起那段经历,并觉得它比结肠镜检查要好,那么,我们便能进一步改善自己的假期。
这是怎么回事?
杰夫的蜜月经历给我们展示了很多有关付款之痛的表现。付款之痛,正如字面意思所显示的那样,指的是我们在给某些事物付款时所经历的某种心理之痛。这一概念由特雷森·普雷勒克和乔治·勒文施泰因在他们的论文《红与黑:储蓄与债务的心理账户》中率先提出。
我们熟知各种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痛苦:被蜜蜂蜇了一下的痛,被针刺了一下的痛,长期慢性疼痛,以及一颗破碎的心所承受的痛。而付款之痛,是我们在考虑掏钱时所感受到的情绪。这种痛苦并非源于消费本身,而是来自我们对消费的思考。我们想得越多,这种痛苦也就越明显。如果我们碰巧一边想着付款,一边消费了某样事物,那么付款之痛就会给整段经历蒙上一层黯淡的色彩,让它变得一点都不快乐。
“付款之痛”这个概念建立在由消费引起的不快与悲伤之上,不过最近,神经影像和核磁共振成像研究显示,这种痛实际上还会刺激大脑中的某些区域,让人产生生理上的痛苦。越高昂的价格,对那些大脑机能的刺激强度也就越高,但也不是只有高价才会引起痛苦,任何一种价格都会,甚至在我们放弃某样东西的时候,也能感受到某种痛苦。
不痛,不痛
在遭遇任何一种痛苦的时候,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摆脱它。我们想要减轻痛苦,抵制痛苦。当痛苦来临的时候,我们退缩、躲避,尽全力免受它的袭击。对于付款之痛,我们也是一样。问题是,为了逃离付款之痛而采取的办法,从长远来看,往往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在从痛苦的付款逃到无痛的付款时,忽视了其他更重要的因素。这种避免痛苦的方式并不能帮我们从实质上解决金钱方面的麻烦。它只能帮我们避开当下的痛苦,但之后,它向我们索取的,是更高的代价。
避免痛苦是一种强大的动力,也是一个狡猾的敌人:它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看不到事物的价值。于是,我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因为在购买的过程中,我们的焦点被锁定在了正在感受的痛苦身上,而看不到产品本身的价值。
痛苦伤害了我们,但它也很重要。痛苦让我们知道,某些事情是错误的。腿部骨折的痛告诉我们,该去找人帮忙。灼伤的痛告诉我们,不能去触碰火焰。被七年级的梅根·F.的拒绝之痛告诉我们,要小心所有叫梅根的女孩,对不起,那个叫梅根·H.的女孩子。
一个孩童摸了火炉,感受到了痛,之后他会理解这种痛是由何而起的,于是他就不会再去碰火炉。同理,我们也应该去了解,是什么让我们觉得痛,然后再去避免这种根源。但我们是这样做的吗?我们是不再做痛苦的事,还是继续做痛苦的事,让自己对痛苦麻木,最后对其免疫呢?宋飞,你怎么看?
我们可以列举很多事,来证明其实人类没那么聪明。头盔是我非常喜欢的例子。我们必须发明头盔,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们会去参加很多活动,而那些活动可能会让我们的脑袋受伤。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情况。我们所做的,不是避免那些活动,而是做出塑料小帽子,好让我们继续这种脑袋随时可能被撞裂的生活方式。唯一一样比头盔更蠢的东西,就是头盔法,它不是去阻止那些可能会让脑袋受伤的事,反而去保护没什么用的大脑。
——杰瑞·宋飞,《我最后一次告诉你》
付款之痛本应该让我们停止痛苦的消费决策。但事与愿违,它并没有终结痛苦,我们反而在信用卡等金融“服务”的帮助下,想出了各种办法来减少痛苦。使用信用卡、电子钱包和自动付款,就像戴上了没什么用的“财务头盔”。我们宛如庸医一般,只去治疗症状(痛苦),而非根除隐藏其中的病源(付款)。
这是影响我们对财务决策的评估方式的重大错误之一。
付款之痛源于两个独特的因素。第一个,是钱离开钱包与消费已购买的东西,这两件事之间的时间差。第二个,是我们对付款本身的关注。公式是:付款之痛=时间+关注。
我们到底应该怎样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免于遭受付款之痛?而这种逃避又会对我们的金钱观产生怎样的影响?其实,只要去做和引起痛苦相对立的事就行。我们可以延长付款和消费这两者之间的时间差,降低对付款的关注。针对时间和关注。
拿杰夫的经历来说,他和他可爱的、耐心的、善良的、高攀的妻子(宝贝,你在读这段吗?),提前支付了蜜月之旅的费用。在签下那张大额支票的时候,毫无疑问,他们肯定会有所心痛。但到了安提瓜之后,付款以及它所附带的痛苦都在后视镜中离他们远去。之后的每次体验、每份快乐、每杯饮料,感觉都是免费的。在添酒或是乘帆船出海的时候,他们不需要考虑钱,也不需要考虑那些东西到底值不值那个价格。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财务决策。他们可以由着自己的兴致、愿望、冲动为所欲为——而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实际上,看到自己不必为那些高昂的单点价格埋单,他们感觉更爽了:在那一刻,感觉就像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得到所有东西一样。
而另一个例子,史密斯夫妇,他们在度假期间就一直遭受付款之痛。每当想要去做些什么(喝酒,吃饭,游泳,潜水)的时候,他们都得为此埋单,于是也就感受到了随之而来的付款之痛,而这一痛苦同时也让他们体验到的快乐减少了。虽然他们不需要每时每分都去计算自己的账单,但他们的确需要权衡成本和收益,需要支付住宿费、小费,还有其他各种支出。即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也得付款,于是,痛苦也就随之而来。不可否认,当他们在加勒比海度假区签单买下一杯热带饮料的时候,他们对这件事的关注相对较少,明显可以算是课本里对于“第一世界问题”(指微不足道的挫折或琐碎的烦心事)定义的一次体验了。史密斯夫妇一直在应付付款带来的痛苦,这一点也体现在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和争吵中。“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似乎来得快了点儿。
当杰夫和自己的新婚妻子被困在迈阿密的时候,他们还处在蜜月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里仍旧是一个有着不同情调的场所。对于他们俩来说,那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他们还在旅行,得乘坐飞机、住酒店、去海滩,拥有一个计划好的假期该有的一切。所以,在消费的时候,他们愿意更随心所欲一点儿,试一试他们拿不准的东西。他们所下榻的旅馆已经有航空公司帮忙付了钱,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多得了一部分奖金,可以拿去花(心理账户)。但这次的情况,又不同于给所有东西预付费的那次了。他们得掏出钱包,支付现金,或是刷信用卡。他们努力付款,对于离开自己银行账户的每一笔钱,他们都会予以关注。在迈阿密的时候,他们有所受限,没法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他们没去看不确定是否能值回票价的演出,也没有点太多的酒来喝。他们比在安提瓜的时候收敛和节俭了许多。对于佛罗里达海岸线的经济来说,这是一个坏消息,而对于杰夫的腰围来说,这可是一个好消息。
回到家的时候,他们变得更加斤斤计较:他们感受到强烈的付款之痛。他们回到日常生活中,各种消费不再源于蜜月这一心理账户。在餐厅和朋友吃饭的时候,想到自己为婚礼和蜜月已经花费了上千美元,现在还要为其他人点的酒埋单,付款之痛让他们情绪暴躁。于是,为了让痛苦有所缓解,他们使用了信用卡。正如我们所见,刷一下那张塑料卡片所带来的伤害,远远低于直接支付现金。
热情如火
一旦剥离了付款之痛,我们在花钱的时候就会更加自由,也更享受对事物本身的消费过程。当付款之痛变得更加强烈的时候,我们的自控力就会有所上升,消费随之下滑。所以,我们应该总是加强或减轻付款之痛吗?当然不是。不同情况,应不同对待。
某些经历,比如度蜜月,只会发生一次——或两次,或者(如果你是个政治家的话)最多三次,这是非常特殊的场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据理力争,认为减轻这段经历的付款之痛,来享受一生只有一次的体验,是一件好事。但在日常生活中,当我们日复一日地做着某些事情的时候,也许应该增加某些消费类别的付款之痛。比如在超市排队结账买午饭的时候,抓起一本没什么营养的杂志;健身之后买一杯高价的冰沙——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再度思忖的事物,因为不管它存在与否,都不会破坏我们珍贵的人生时刻。
关键是我们可以加强或减轻在任何时候感受到的、来自任何交易的付款之痛。但我们应该谨慎为之,这个拿捏的度基于我们想享受或限制多少消费,而不是没有缘由地让痛苦加强或减缓。
时间嘀嘀嗒嗒,溜进了我的钱包
如果付款和消费同时发生的话,我们的乐趣就会大打折扣。而当这两种行为分开进行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将自己的注意力过于放在付款这一事实上。我们几乎会忘掉自己给它花了钱,这样一来,我们就更能沉浸在使用它的快乐中。这就好像,在我们每次付钱买东西的时候,罪恶感都会给我们一击,但它对我们的影响是短暂的,只生效于我们付钱的那个时候——或是考虑付钱的时候。
一般来说,付钱买一样产品或服务的时机主要有三种不同的类型:在享受前付款,就像杰夫处理蜜月开支的方式一样;在消费的过程中付款,就像史密斯夫妇那样;或是之后再付款,就像回家后用信用卡给晚餐埋单那样。
约瑟·席尔瓦和丹之前做过一个实验,我们可以看看这个例子中的时间因素。
约瑟和丹找来一些大学生,给他们10美元,让他们在实验室里的电脑前静坐45分钟。学生们可以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然后带着10美元离开,也可以选择花低价购买娱乐消遣活动打发时间。有三种不同类别的信息可供学生在线上浏览:漫画,这是最受欢迎的类别;新闻和学术论文,第二受欢迎;以及第三种,也是最不受欢迎的类别,关于后现代文学的文化研究论文。学生们只需支付一定的费用,就可以查看自己想要的任何信息。在此期间,电脑会对他们的浏览历史予以记录,每幅漫画收费3美分,每篇新闻或学术论文收费0.5美分。至于后现代文学的那些文章,他们可以想看多少就看多少,而且还不收任何费用。
一个并不简单的误解
你是后现代文学的爱好者吗?你了解后现代文学吗?还是只是想让别人以为你了解后现代文学?
那么,你应该看看这个超棒的网站,它叫作“后现代主义制造机”(www.elsewhere.org/journal/pomo/)。它会引用一些内容,再丢进一些名字,像“福柯”、“费里尼”和“德里达”,以随机生成一篇所谓的“后现代”论文。网站的这种做法让我们觉得自己能读懂每一句话,但是接着,当我们读下去时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懂。这正是很多人对后现代文学的感受。
我们考虑过用这个网站来写这本书。谁知道呢?也许我们就是这么做的。
除了不同的娱乐活动分类外,不同的小组也采用了不同的付款方式。在后付费小组里,参与者被告知,他们的活动消费金额将会在结束的时候从付给他们的10美元里扣除,就像月底的账单一样。在预付费小组里,情况就跟礼品券差不多:所有的参与者都会拿到10美元,这些钱放在电子账户中,他们可以将钱用于阅读线上资料。这个小组的人被告知,在实验结束的时候,账户里还剩多少钱,他们就能得到多少金额的现金。第3个小组的付款方式是微支付:这些参与者在每次打开一篇文章的时候,都会被收取一笔费用。每当这些人单击某个链接时,就会弹出一个对话框:“你确定要花0.5美分购买这篇文章吗?”或“你确定要花3美分阅读这幅漫画吗?”单击“是”,他们立刻就会被收取一笔费用,余额会一直显示在电脑屏幕的上方。(杰夫一直很好奇,丹是从哪儿找到这么多愿意来参加这些实验的学生的,他还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也和他们签合同做“实验”,好让那些学生去帮他给房子刷油漆或是照看自己的小孩。)
重要的是,使用不同付款方式的参加者阅读内容所需支付的金额是一样的。而且,不管是哪个小组,都不存在特别高的消费(当然,每样东西的单价都很便宜)。然而,参与者在消费时对付款的想法,可就各有千秋了。
在一开始就把10美元放到参与者的娱乐账户里的情况下(换句话说,就是预付费),这些参与者的平均消费是18美分。在研究结束时付费,就像普通的账单那样(之后付费),这部分参与者的平均消费降到了12美分。这一情况告诉我们,将钱放在某个只能用于特定活动的账户里,会让我们的参与者消费更多。在这个例子中,高出了50%。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微支付情况下的消费状况,这一小组的参与者,在每次消费之前,都得先考虑下是否要付款(过程中付费)。在这种情况下,这部分人的平均消费只有4美分。总体看来,这些参与者一般只浏览了一幅漫画和两篇学术论文,然后将大部分的时间花在阅读文化研究上——那些文章虽然读起来很痛苦,但它们不要钱。将这些结果综合起来,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如果将付款方式从后付费改为预付费,我们的选择也会跟着改变。而且,至关重要的是,当付款变得格外显著的时候,我们也会明显地改变自己的消费模式。简单来说,因为付款之痛的存在,我们更愿意预付费,后付费次之,最不愿意的就是在消费一样商品的同时为它埋单。付款的时机的确很重要。它甚至能让我们去读后现代文学。
我们不是要抨击后现代文学,毫无疑问,在某些地方,对某些人来说,它的确很有价值,但需要强调的是,这个研究中的那些参与者本身都不喜欢阅读后现代文学。事实上,他们表示,自己宁愿去听指甲刮黑板的声音,也不愿意阅读我们提供的后现代文学。这就说明,免费的活动(后现代文学)所产生的付款之痛是最低的,但其消费之痛却是最高的。比起阅读后现代文学,人们当然更乐意阅读漫画。但是,为了避免阅读漫画所带来的付款之痛,参与者们宁愿选择阅读后现代文学。这些处于现收现付情况下的参与者明明可以消费12美分,而不是4美分,也明明可以更好地度过45分钟的实验时间,却因付款之痛的力量过于强大,而没有那么做。
与此类似,想象一下我们在度过一个现收现付的蜜月。落日下的沙滩上,侍者端上一瓶上好的香槟,但各种各样的收费堆在一起让我们感到烦躁,我们不想询问那瓶香槟的价格,而是决定继续喝饮用水。是的,我们避开了来自价格高昂的香槟的付款之痛,但同时也失去了在一生一次的蜜月旅行中的夕阳下喝香槟的快乐。
或许我们现在才发现,在花钱的时候,要平衡付款之痛和消费之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正如后现代主义制造机告诉我们的福柯的一句话:“生活并不简单,朋友。”
提前付款
杰夫提前支付了蜜月之旅所需的费用,他产生了更多的消费,也更享受这一过程,而如果他是在旅行过程中为每一笔消费埋单,或是累积到最后一起结算的话,体验将远远不及现在。或许,这种提前付款的方式让他多掏了些钱,但与此同时,他的幸福感也增加了。这种模式引起了某些商业领域的注意。预付费成为一种流行趋势。一些时尚餐厅,比如洛杉矶的Trois Mec,芝加哥的Alinea,以及纽约的Atera,现在都鼓励客人在网上提前付费订餐。
不过话说回来,预付费并不是最近才兴起的一种趋势,它其实早就存在于我们周围了。我们提前购买好百老汇戏票、机票以及火人节的门票,之后才会使用它们。见鬼,这本书也是,你先掏钱买下它,然后才开始阅读,而不是先阅读(说不定那样的话,你会想给我们寄一张感谢卡,外带一笔丰厚的小费)。
如果我们在消费一样东西前就为它埋单,那么在实际消费过程中基本就不会让人感到痛苦。到时候,就不存在付款之痛,也不必担心之后需要为它埋单。这是一种没有痛苦的交易(除非是购买某样会引起生理痛苦的东西,像是攀岩、拳击课程,或是施虐——但这是一本家庭用书,所以不讲这些)。
亚马逊网站将运费成本转为年度会员预付费,这需要用户支付99美元。但同时,他可以享受一整年的免运费服务。当然,这并不是真的免运费,毕竟,我们付了99美元,但在这一年里,每当我们考虑是否要在网上购物时,运费将不再给我们带来额外的付款之痛。它让人感觉自己赚了,特别是,亚马逊还把价格旁边“会员两天内免费送货上门”这一行字以醒目的色彩显示。于是,我们觉得自己得多买点,因为我们正享受着特别划算的待遇!而且,我们从亚马逊上买的次数越多,线上购物狂欢显得就越便宜,“越免费”。多么划算!
假设我们要去非洲旅行一周,并需要缴纳2000美元。对于这趟冒险之旅,有两种付费方式。我们可以提前4个月支付所有费用,或是选择在旅行结束时以现金结算。若要问哪种付款方式从经济上来说更好,那当然是第二种,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享受完了所有服务。或者至少,我们能把这笔钱存起来获取4个月的利息。但我们从这趟旅行中享受到的乐趣呢?这两种付款方式,哪种会让我们更乐在其中,特别是,哪种会让我们在旅行的最后几天更快乐?如果我们的想法与大多数人类似,那么答案肯定是第一种:提前支付费用。为什么?因为如果是在最后一天结算,那么最后那几天的旅程,都会充斥着“它值不值这个价”和“我有多喜欢这个”的想法。这些想法一直盘踞在我们的脑海里,使我们对整段经历中乐趣的体验大幅减少。
和礼品券与赌场筹码一样,预付费也是一段经历的固有组成部分。当我们把钱放在星巴克、亚马逊或Babies “R” Us的礼品券中,就等于将这笔钱划分到了某种消费类别下。也就是说,一旦花20美元买了一张星巴克的卡,这笔钱就被分配给了拿铁或司康饼,也就不能再用来购买可乐或中餐了。而且,在将钱分配给那个类别的时候,我们就会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支付。于是,之后用这些钱的时候,我们就不会有任何罪恶感,因为这种方式让我们觉得不是在花自己的钱。也许在直接付款的时候,我们只舍得买一份小杯的咖啡,但如果用礼品券支付的话,我们就会挥霍无度地点上一份超大杯大豆奶茶拿铁和意大利香脆饼。毕竟,这不用我们付钱,不是吗?在使用礼品券的时候,我们感受不到付款之痛,因为它带来的感觉不同于使用现金支付。
很明显,我们都喜欢消费,但又不喜欢付款。不过,正如德拉赞和乔治发现的那样,付款的时机非常重要,对于已经埋单的东西,我们会在消费时获得更好的体验。
过程中付款
如果我们在使用一样东西的时候为这样东西付了钱,那么这会对付款之痛以及我们的价值观产生怎样的影响?
假如我们给自己买了一辆跑车,作为退休/中年危机的礼物,为此,我们贷了款,每个月都得还一笔钱。意料之中,车开起来感觉很棒,这让我们忘了随时可能会因为车祸而丧命,也忘了贫穷生活中所要面临的各种选择。然而,我们发现自己能开车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且渐渐地,驾驶也不如最初那般让人激动不已了。每个月的还款提醒着我们,这部车多么昂贵,当初买下它又是多么鲁莽的一个决定,我们越来越没法替它开脱。于是,我们一次性还清了贷款。一下子付掉那么大一笔钱,当然很痛苦,但我们不用再遭受每个月偿还贷款时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罪恶感了,甚至让我们又找回了开着敞篷车四处兜风的快感。每个月,我们都不用再为还款而感到焦虑,我们开始享受这辆车,即便开的次数仍然不那么多。
为正在使用的东西付钱这件事,不仅能让我们更深刻地意识到付款之痛,也削减了使用过程中的幸福感。如果一家餐厅的老板发现,平均每位客人花25美元吃一餐,其实只吃了25口,结果会怎样?那就等于,1美元一口。于是有一天,这位老板决定开展一次5折的优惠活动:每口只需50美分。然后,他又决定给出更多优惠,说道:“你们吃了几口,我就收你们相应多少钱!没吃的,不需要你们埋单。”当食物端上来之后,侍者就站在一边,每当我们吃一口菜,他们就在笔记本上留一个小记号。在我们吃完后,侍者会把账单收走,只收取我们吃过的那部分的费用,每口50美分。这明显是一种非常经济的用餐方式。但会有多少乐趣呢?似乎一点儿都不有趣,不是吗?丹曾经把比萨饼带去课堂给学生吃,每口收取25美分的费用。结果怎样?学生们都尽全力咬出了最大的一口。他们认为,这样做,就能避免付款所带来的痛苦。当然,这样吃起来很难受,喉咙被塞得满满的,面目狰狞,所以,这也不是多占便宜的事,当然更不能算是一种享受。概括地来说,按吃了几口收费并不是好的付款方式,因为它让用餐体验变得极为糟糕。也就是说,如果将它用于减肥,倒不失为一个理想的办法,因为进食中的不适感会超越享受感。况且,计算自己吃了几口也比计算摄入多少卡路里简单多了。
商界有个案例,主角是一家叫AOL(美国在线)的小公司,从它某次将付款和消费分开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让这两者同时进行是一件让人多么痛苦的事。都到21世纪了,如果你还不知道什么是AOL,就搜索一下吧。
1996年的时候,AOL的总裁鲍勃·皮特曼宣称,要取消之前的两种收费方式[一种是使用服务20小时内(包括20小时)收取费用19.95美元,之后每增加一小时收取2.95美元,另一种是使用服务10小时内(包括10小时)收取费用9.95美元,之后每增加一小时收取2.95美元],并统一改成收取19.95美元,不限时使用。随后,AOL的工作人员花费数小时忙于各项工作的准备,以应对由于价格变化而吸引的乐意使用其服务器的用户。他们分别查看了之前两种服务的数据,看看其中有多少人的上网时长接近10小时和20小时,他们估计,这项新的收费方式会刺激某些用户更频繁地使用互联网。但同时,大多数人还是会继续使用之前的服务,除非他们原本就比较接近时长极限。在计算这些数据的时候,他们坚信,在之前的收费方式下,如果一个客户的上网时长只有7小时,那么,他之后可能还是会保持差不多的上网时长。考虑到这些假设,他们增加了几个百分点的可用服务器。现在,他们无疑已经准备好迎接不限时收费的曙光了,是不是?
大错特错。实际情况是,一夜之间,人们连接网络时长的总数相对之前,整整翻了一倍。当然,AOL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它只得从其他在线供应商那里寻求帮助,那些供应商倒是乐意配合(而且,对于能趁机敲诈AOL一笔,他们还挺高兴的)。皮特曼为自己开脱:“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网络供应商,并没有历史先例可供我们参考。不会想到它们会翻倍……这就像电视台的收视率突然增加了一倍一样。”
但是,AOL的那些数据狂人真的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吗?如果公司团队查看过付款的相关的内容,考虑到付款之痛,他们就应该意识到,当消费和付款同时进行的时候,当用户在自己的屏幕上方看到一个时钟在计算剩余时长的时候(这正是原有的收费方式采取的办法),他就很难不去思考剩余时间的问题,也会一直想着,如果超时,会被收取多少费用。这样一来,他们上网的乐趣就降低了。所以,当计时器不再显示服务内容剩余时长(10小时或20小时)时,付款之痛也就随之消失了。于是,人们可能会用更长时间使用和享受这项服务,比之前长得多。
与消费过程同时进行的付款之痛不一定都是坏事。它能让我们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支出。能源就是一个有趣的例子。在给车加油时,我们看着气泵上的金额不断增加。在意识到自己正在花钱后,我们感受到了付款的痛苦,也许就会考虑换一辆更省油的车,或另找人合伙用车。但在家的时候,电度表通常在屋外或者被隐藏了起来。我们很少会去关注它。而且,我们也看不到每天或每周的使用量,电力公司只会按月,甚至更长的周期来出账单。这部分的费用往往会直接从我们的支票账户中扣除。因此,我们不可能知道某个具体时刻自己花了多少钱,也就意识不到自己在支出,感受不到它所带来的痛苦。不过,也许有办法能帮我们解决家用能源的使用和超额使用问题?(剧透:我们会在第三部分更详细地讨论这一问题。)
未来付款
啊,未来。为了理解未来付款(在用过某样东西后才为它支付费用)会对付款之痛产生怎样的影响,我们需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们对以后的钱看得没有当下的钱重要。如果有100美元,我们是想要现在就拿到,还是一天后、一周后、一个月后甚至一年后再拿到?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现在就拿到这笔钱。未来的钱在价值上会被打折扣。(无数研究显示,我们会以各种不合理的方式轻视未来的钱,而这种行为又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后果。)我们相信在未来付款时所受的痛苦没有现在支付那么严重。而且,这个以后越遥远,对现在的伤害就越小。在某些情况下,它甚至会让当下的我们觉得那样东西几乎是免费的。直到巨大的、未知的、乐观的未来到来之前,我们都不需要为此埋单,而且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们买彩票中了奖,可能一跃成为一位明星或是太阳能飞行器的发明家。
信用到期的信用
信用卡的主要心理力量,是将我们消费的时间和付款的时间区分开,这正是信用卡的邪恶天赋之一。因为它让我们可以将付款时间往后推(我们付款的最终期限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使得我们的财务视野变得不那么清晰,也让我们的机会成本更加模糊,当下的付款之痛因此有所减轻。
想象这种情况:当我们在餐厅使用信用卡支付费用时,真的觉得那个时候在付钱吗?并非如此。我们只是签下自己的名字;而付款,是在将来某个时间点才会真正发生的事。同样地,当我们稍后看到账单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在付钱吗?也不是。那个时候,我们会觉得已经结清了餐厅的消费。信用卡公司不仅利用时间差产生的错觉来减轻付款之痛,而且它还这么做了两次——一次是让我们觉得以后才要付钱,一次是让我们觉得已经付过钱了。通过这种办法,信用卡让我们更享受生活,也更肆无忌惮地消费。
信用卡放大了我们的欲望,减轻付款之痛,并因此改变我们对价值的认知与理解。当付款变得更加简单又不是那么明显,当付款和消费之间存在时间差的时候,信用卡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我们在购物时所感受到的付款之痛。它创造了让我们更愿意花钱的超脱感。正如伊丽莎白·邓恩和麦克·诺顿所指出的那样,这种超脱感不仅事关我们当下的感受,它还改变了我们对这段支付经历的记忆方式,让“记住自己花了多少钱变得更加困难”。(他们还强调,研究显示,有30%的学生低估了自己的信用卡账单,而工商管理硕士在使用信用卡时,对产品的购买力也会翻倍。)比如,我们去商店买袜子、睡衣和难看的毛衣时,如果使用信用卡付款,那么回到家后,我们对具体消费金额的印象可能就没有直接用现金支付那么清楚。信用卡就像科幻电影里的记忆橡皮擦,但它真实地存在于我们的钱包里。
研究还显示,人们在使用信用卡的时候,不仅更愿意付钱,而且往往乐意买更贵的东西,给更高的小费,很有可能低估甚至忘记自己花出去的钱,更快地做出消费决策。此外,光是展示信用卡的相关工具,像标签或者刷卡机(将信用卡及它的“好处”轻松地灌输进我们的意识之中)就会产生这些受信用卡影响的行为。这可是千真万确的:1986年的一项研究就发现,哪怕只是在桌上有信用卡公司的标识,都能刺激人们的消费行为。
换句话说,相比其他支付方式,信用卡,甚至只是信用卡的暗示,都会让我们的消费变得更多、更迅速、更肆无忌惮,也更容易遗忘。在某些方面,它就像一剂药,模糊了我们合理处理信息和采取行动的能力。虽然我们不喝酒、不吸毒,也不依赖信用卡(至少现在还没有),但它们的影响都是根深蒂固且令人担忧的。
信用卡也使我们对消费的价值产生了不同的看法。与现金支付相反,它诱使我们积极思考消费的好处,而当使用现金支付的时候,我们更容易想到消费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会想到和现金分开这一令人沮丧的事实。当手持信用卡的时候,我们会想象眼前的甜点尝起来会多么美味,某样东西如果放在壁炉上,会多么和谐。而当使用现金的时候,我们的关注点更倾向于甜点会使我们变胖,以及为什么我们没有壁炉。
同样的产品,同样的价格,由于不同的付款方式,付款时的难易程度,以及付款会带来的痛苦程度,都让我们对它们的看法产生了巨大分歧。
为了花钱,她努力工作
信用卡的力量不仅表现在当下的时间差上(分隔享受和付款之间的时间),而且,它还分散了我们对付款这件事的注意力。越不去注意它,我们遭受的痛苦就越少,也就越不能合理地评估事物的价值。
轻轻松松地刷卡,比掏出钱包、看看自己还剩多少钱、拿出一些钞票、数一数、再等对方找钱这一系列动作要简单得多。在使用现金时,我们会考虑、注意、接触、抓取、移动、分类并清点正在花的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产生一种失落感。而如果使用信用卡的话,失落感就不会那么真切,不会那么发自肺腑。
信用卡将一个月内的所有消费合并成一张简单的账单,这让付款变得更简便、更轻松。信用卡公司就像聚合器,它将我们的所有消费汇集在一起,吃饭的费用、买衣服的费用、娱乐的费用等,形成一个总数。我们已累积到一个金额,因此,再拿这张卡去刷笔别的消费似乎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下手的事,因为不管刷不刷,我们欠信用卡公司的总额都没有多大不同。
正如我们在前文学到的,当一笔钱(比如,用来吃晚餐的200美元)被放进一笔更大的消费金额中(比如,每月5000美元的信用卡账单),那么被放进账单里的这200美元,与它自身被单独审视时相比,就显得没那么多了,也不是那么重要了,给我们带来的痛苦也减少了。因此,当我们使用信用卡支付时,很容易低估一笔200美元的额外开销。这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偏见,特别是在使用信用卡的时候——比如在获得40万美元贷款的时候,花几千美元来装修地板,或是已经花25000美元买了一辆新车的时候,再花200美元买一部车用CD机就成了一件无须多加思索的事。
信用卡并不是唯一一种兼具减轻痛苦和混乱价值效应的金融工具。投资顾问也会通过各种收费方式从投资者那里赚钱。举个例子,他们通常会收取(假设是)1%的证券投资组合(“资产管理”,他们喜欢这么称呼它)提成。也就是说,他们会从我们赚的钱中抽取自己应得的那部分。我们永远不会去关注那1%,也不会觉得失落,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因此也就感受不到付款的痛苦。但如果我们是以一种不同的方式付费给投资顾问的呢?假如,每个月,我们都得付给对方大约800美元,或是每年年底,都得开一张价值1万美元的支票给对方呢(从我们的百万美元投资组合里,万一呢)?这会不会影响我们对他们服务的态度?会不会让我们想要寻求更多帮助、建议或时间?如果我们意识到管理资金的成本,那么我们会不会考虑其他选择呢?
或者,对于那些没有大额投资组合的读者,你们可以想一下,史密斯夫妇在度假结束那天面对的19页账单中的所有项目,或是自己的手机账单中,不同的服务费和下载费,同网费混在了一起。或者有线套餐,每个月,我们都在手机、网络和电视上订阅了《巴布工程师》,因为“我们蹒跚学步的小家伙能摆弄遥控器吗”?是的,他可以。
使用受限
我们再来讲一讲礼品券这个东西。它们是一种被称为“使用范围有限的支付方式”,只能被用在某些特定的事物上。这样的支付方式还包括赌场筹码和飞行常客里程。这让支付过程毫无痛苦可言。通过心理账户的分类,它们不再与我们惯有的价值分析有任何关系,而且,因为消除了决策过程中的大部分痛苦负担,将它花出去也就变得更加容易。假设,我们得到了只能在百思买消费的礼品券,或是只能在拉斯维加斯哈利士酒店流通的筹码,又或是只能在美国境内兑换的里程数,我们就不会去考虑百思买、哈利士酒店或航空公司所提供的是不是最优价格的产品。相反,我们只会不假思索地将这笔钱花出去,因为这是这种付款方式所属的类别,而当这么做的时候,我们也就不大可能谨慎地评估自己的消费决策。
既然说到赌场这个话题,那么也可以顺带一提,在让人掏钱这件事上,赌场可是专家(金融业紧随其后)。从筹码到免费的酒水、藏起来不让人看到的钟表、24小时供应的食物和娱乐活动,它们深谙如何最大程度地压榨每位游客。还记得本书一开始提到的我们的朋友乔治·琼斯吗,他坐在21点的牌桌上,挣扎于自身的财务问题。这就是赌场的魔力。
当然,还有很多方式让付款时的努力程度影响我们的消费估值。支付的难易度并不应该改变我们的价值观,但它确实能够做到。
你现在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了吗?
你知道亚马逊保护的第一项专利便是它的“一键式”技术吗?它让我们在购物时(不管多大额,也不管是否需要)都只要点一下鼠标,就能轻松实现购买。如此不痛不痒。而这一技术对于亚马逊的成功来说,可谓至关重要。正如我们所见,线上支付已经变得非常简单。当我们在脸书上消磨时间的时候,砰!一个新的沙发正在路上。我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花钱。
商家通过越来越复杂的方式引诱我们避开付款之痛,而缺乏支出意识,可能是最可怕的事了。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技术进步让付款变得简单,以至于我们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花钱。EZ-Pass系统会自动向我们征收通行费,甚至不到月底,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月的确切数字(如果不去费心检查的话)。账单自动支付也是如此,每个月的车贷、房贷以及其他各种贷款,甚至都不用我们去点一下,就自动完成了还款手续。添加智慧卡,使用手机、电子钱包、PayPal、Apple Pay、Venmo支付,对于这些,我们可能也只是快速地扫一眼。当然,这些“进步”让付款变得更加简单了。没有冲突。不痛不痒。不假思索。如果我们根本不知道某些事情正在发生,又怎么会感受到呢?我们又怎么能理解由此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呢?至少,在城市传说中,当恶棍盗走了我们的肾,还会给我们浇一桶冰水让我们醒过来,好知道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但自动更新付款可不这样。
显著性指的是我们在意识到某种事物(在这个例子里,就是付款)时的成熟概念。而意识(让付款变得显著)是唯一能够让我们感受到痛苦的方式,因此,反应、判断和评估就成为我们所做选择的潜在成本和好处。只有感到了痛,我们才不会去触碰炉子。
现金付款这种方式固有一定的显著性。我们能真切地看到钱、感受到钱,我们得数出一定的量递给对方,还得数一数找回的零钱。支票没有现金显著,但我们还是得写下金额,再把它交出去。正如我们之前所讨论的,信用卡的显著性更低,从生理感受和消费金额上来说,亦是如此,只消轻轻地刷一下,再按一两个键即可。在这种方式下,我们往往不会注意到具体的消费金额,除非要计算小费。至于各种各样的电子支付,其显著性就更低了。
不能感受到的东西无法对我们造成伤害。要记住,我们喜欢简单的事物,喜欢不会给我们带来痛苦的事物。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会选择轻松无痛,而不是费尽心思去思考。
在吃完一顿昂贵的晚餐后,付款之痛会让我们产生罪恶感,但同时,它也能阻止我们(某种程度)的冲动消费。今后,当电子钱包成为主要的支付方式时,也许付款过程中所有的冲突都将消失。于是,我们更容易被外界诱惑。就好像一整天都躺在沙滩上,免费的饮料、小吃和甜点触手可及。结果呢?从长远看来,这并不利于我们的健康或存款率。
我们希望,财务的未来不是仅仅减少付款所带来的痛苦,而是能提供机会,让我们的选择更加慎重。实体货币的存在,让我们处于一个选择不多的境地。我们得花费时间和精力将钞票从钱包里拿出来,还要数一数对方的找零。而一旦换成电子货币,面对诱惑,我们选择的付款方式让自己看不到付款所带来的痛苦。如果有银行创造出更加痛苦也更加慎重的付款方式,我们会选择那些能让自己在付款时更感到苦恼的方式吗?我们会选择那些当下不好过但是之后好过的方式吗?如今的我们应该选择适度痛苦,以提醒自己正在花钱,提醒自己钱不是从树上长出来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但问题是:我们会这么做吗?
面对痛苦不再沉默
如果生活总是像杰夫的蜜月一样,会怎样?如果生活中的一切都感觉不要钱,又会怎样?我们会吃得更多吗?会更享受当下的生活吗?如果某样东西让人觉得是免费的,那么也就不存在所谓付款的痛苦了,这不是很好吗?但从长远来看,这样对我们真的好吗?
免费是一种另类的定价,没错,它的确是一种价格。如果一样东西是免费的,我们往往就会忽略对其成本效益的分析。也就是说,我们在免费和收费的东西里,选择了免费的那个,但这不一定总是最好的选择。
假设我们准备去吃午餐,遇到了一批流动餐车。我们看了一眼自己的节食计划,于是被一家小酒馆式的商家给吸引了,它提供全麦面包三明治,富含大量新鲜的蔬菜,用了低脂酱料。完美!但随后,我们又看到另一家店铺,正在庆祝用户答谢日,它供应免费的油炸奶酪三明治。对于这种食物,我们向来没有多大兴趣,也不是特别喜欢美式奶酪,但我们已经准备好被答谢了。那么,我们是会花钱买一份理想的午餐呢?还是免费领一份不那么好的午餐呢?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免费的那个。
同样的诱惑存在于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小到食物,大到财务。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要在两种信用卡间做出选择:其中一种,年利率是12%,没有年费,另一种,年利率较低,为8%,但每年需要缴纳100美元的费用。大多数人都会高估年费,从而选择年利率为12%但不收年费的那张卡。然而从长远来看,他们拿到的是一张让自己付出更多代价的信用卡,因为他们总是不可避免地错过还款,难以维持收支平衡。或者,假设我们要在两种线上报纸订阅服务之间做出选择:一种每个月收费2美元,另一种每个月收费1.5美元。于是,在选择的时候,我们可能会想:一种着重于国外报道,另一种更偏向政治时事,会以自己对哪种更感兴趣来决定。毕竟,和我们花在阅读报纸上的时间相比,50美分也不是多大的一笔钱。因此,我们会比较每种报纸的信息价值。但如果成本略有不同呢:如果第一种报纸的费用是50美分,而第二种免费呢?我们还会在两者之间谨慎权衡、考虑我们的时间价值和阅读内容的价值吗?还会轻松地选择免费、没有痛苦的那个吗?其实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50美分,阅读报纸也依旧是一项重要的、消磨时间的活动,但当免费成为一种选项时,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停止思考,走向那个选项。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想要避免付款之痛。
免费的另一个影响是,一旦某样东西在开始的时候是免费的,那么之后想要我们再为它掏钱就很难了。让我们面对现实:当付款的痛苦不存在时,我们往往会兴奋过度,而且我们会习惯这个价格。假设,我们的手机上安装了一个应用,用于识别歌曲。我们喜欢发现新的音乐,于是我们收听大学广播电台,听电影原声配乐,等等。当我们在某个商店或是在车里听到喜欢的音乐时,我们就会点开这个应用,让它帮忙识别歌曲:瞧!现在我们知道这是哪首歌了!然后,有一次,当我们想要再次使用这个奇妙的应用时,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提醒我们从现在开始,如果想要继续使用,就必须支付一笔99美分的费用,这个时候,我们会做何反应呢?我们会怎么办?我们会拿出将近1美元的钱来继续使用喜欢的东西吗?还会找一下有没有类似但免费的替代品,即便这个替代品不如原来的好用?1美元显然不是一笔很高的费用,特别是对于一个能丰富我们生活的东西来说。在日常生活中,和我们用来买咖啡、乘坐交通工具或做美容的钱相比,它并不算什么。然而,不管怎样,从免费变为1美元,还是会让我们犹豫,到底要不要在一个之前免费的东西上花钱。我们每天毫不犹豫地就会花4美元买一杯拿铁,但给之前免费的应用花1美元?不可能!
有个实验,所有人都可以试一试: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端着一托盘杯子,再放一个写着“免费品尝”的标签。看看有多少人会拿走并喝你所提供的东西,不管它到底是什么。他们甚至不会问,你是谁,你端的是什么,为什么。这听起来有点儿邪恶,但很有趣。
信用卡轮盘赌
让我们再来回顾一下杰夫夫妇蜜月之后和他们的朋友一起吃的那顿晚餐。一项有效的研究表明,在得知账单会被分摊的情况下,人们往往会产生更多的消费行为,与他们毫无防备的同伴一起这么做,就像那次点了昂贵红酒的格雷格一样。而这种平摊账单所导致的消费过度倾向也证明了,最好的付款方式是让每个人为自己吃撑的东西埋单,并且在用餐前就宣布执行这一策略。但这是最有趣的方式吗?是最不痛苦的方式吗?远非如此。
考虑到付款所带来的痛苦,有一个与朋友分摊账单的推荐办法,就是信用卡轮盘赌。当侍者在餐后拿来账单的时候,每个人把自己的信用卡拿出来放在桌上。侍者选了谁的卡,谁就得给整顿晚餐埋单。还有一个类似的、不那么依赖运气的方式——朋友间轮流支付费用。所有人轮流支付每次聚餐的费用。如果我们有一些稳定的朋友,他们又定期和我们一起吃饭,这无疑是效果最好的办法了,虽然也有可能在轮到自己付款的那次,我们会试图“不小心”错过那顿饭。这种临阵脱逃的策略确实让我们减少了支出,但也会让我们的朋友所剩无几。
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喜欢信用卡轮盘赌?如果考虑到在座每个人的实用性,即这种体验对在座的每个人来说多有用,他们能从中享受到多少乐趣,那么我们很容易能看出为什么要让一个人支付整个账单。因为如果每个人都要支付自己消费的那部分,那么每个人就都要承受某种程度的付款之痛。反过来说,如果只有一个人支付了整个账单,那么对这个人来说,他所体验到的付款之痛的确很高,但并不会超过让所有人均摊时,所有人体验到的痛苦之和。事实上,让一个人支付整个账单,也不会比只支付自己的那部分所带来的痛苦高多少。支付的痛苦程度与我们支付的金额并不是线性增长关系,如图6–1所示。吃完饭埋单时,我们感到很痛苦。但如果我们是在为自己和另外3位朋友一起埋单,也并不会感到4倍的痛苦。实际上,我们所感受到的痛苦要比4倍这一数值少得多。而信用卡轮盘赌这个方式,最好的地方就在于,每个不用付钱的人都“毫无痛苦”地吃了一顿饭。
图6–1 晚餐埋单之痛递减的敏感度
所以,当4个人各自为自己的晚餐埋单时,我们可以说,累积的痛苦是4张愁眉苦脸的面孔。而当只有一个人付款时,就只有一张愁眉苦脸的面孔和三张高兴的面孔。我们也应该注意到,轮流付账会带来一种强烈的集体愉悦感,因为当我们在支付整个账单的时候,朋友们会感到很快乐,而由于请大家吃了些特别的东西,自己也会觉得很快乐。如图6–2所示。
这是“为团队做出牺牲”的一个经典范例,这里的团队就是我们的朋友,牺牲就是埋单。
不过,这种方式是否经济高效呢?也许不是,因为每顿饭的金额不尽相同,我们也不会总是跟同一群人吃饭。又或许,我们很喜欢一些朋友,我们不是很喜欢另一些朋友……但即便因为长期推行这种方法,会使我们多掏了些钱,我们所承受的付款之痛可能反而更少,并更享受外出用餐。而且,我们还会有更多免费用餐的机会。
图6-2 从长远来看,让一个人埋单减少了大家的痛苦
轮流支付晚餐账单的想法表明,付款之痛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它只是一件普通的事罢了。了解它的力量可以给我们的财务生活与社会生活带来一些积极的影响。
我们都有痛苦。我们都会找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减轻这些痛苦。有的人选择喝酒或吸毒,有的人会去看《新泽西贵妇的真实生活》,有的人去结婚度蜜月,来庆祝这辈子将会有另一个人帮自己分担(也许是抱怨)各种痛苦。只要我们意识到自己在做回避痛苦的选择,我们就能够高瞻远瞩,减少它对我们生活的影响。 行为经济学系列(套装共9册)